雷霆山莊。(百度搜索更新更快)
空蕩蕩的建築群落依然悄然無聲地坐落在那里,遠遠望去樓閣林立錯落恢弘,端的是巍峨壯麗氣象萬千。
暮色里半隱在行雲中的半輪殘陽將緋紅的陽光鋪在層層疊疊的層瓦飛檐之,溶溶如流動的血色,令整個雷霆山莊都像籠罩在綿延無際的血光之中。
「我曾想溫于斯為何如此熱衷于名利權勢,如今想來,溫府確實是太小家子氣了七弦負手,遙望暮色里的整個雷霆山莊,無神的雙眸中仿佛映出了天光,在那一瞬間,甚至讓人覺得他根本沒有失明。
盡管這種錯覺很快被打碎,七弦偏一偏頭,「除了剛才那些,你還看到了什麼?」
溫念遠面無表情地立在他身側落後半步的地方,目光不善地在那些亭台樓閣之上一一掠過,搖頭,帶起一陣微風,「溫家已經足夠
溫家再怎麼屹立百年,也只是個世家,武藝只傳溫氏一脈,比不得那些開宗立派廣收門徒的教派人員眾多,亦不需佔多大地盤。
到他們這一代,溫家嫡傳的子女只有溫無衣和他兩個,即使加上流落在外對大部分人來說都名不正言不順的七弦亦堪堪三人而已,因而溫念遠始終無法理解,溫于斯究竟因何會有那麼大的野心和信心籌謀那麼多令人匪夷所思的布局,畢竟野心往往是勢力膨脹到一定程度的產物。
而很明顯哪怕加上黃家,溫家其實都沒有稱霸江湖的可能,溫于斯緣何要那麼如走火入魔一般地執著,其實本身就是一件很不智的事情。
……溫念遠心頭一動,盡管沒看到除了建築之外的什麼奇異的東西,但說到世家,雷霆山莊其實……也不過是一個世家而已。
葉家與溫家,在某種程度上其實相當類似,只不過很顯然,對于當今的江湖來說,葉家的風頭要遠遠盛于溫家,其名聲威望也可謂是如日中天。
但再怎麼盛,這雷霆山莊如今這些建築看來未免也太——
「太壯觀了,嘖嘖寧修茂模了模下巴,嘖嘖有聲,「上回來就想說,雷霆山莊建得太霸氣了,別說少林武當,我看都能趕上皇家,可見這野心可當真不小啊……你說是吧,小青桐?」
他伸手想去模青桐的腦袋,卻被青桐迅速地閃開了,少年飄到七弦身邊,默默地看著雷霆山莊的牌匾。
七弦听到風聲,揚了揚嘴角,伸手準確地揉了揉青桐的頭發,在溫念遠看過來之前微抬下頷,開口道︰「這麼大的山莊,這麼多的人,你覺得,什麼樣的力量能讓他們一夜之間消失?」
「沒有,他們根本沒有消失溫念遠篤定地低聲說。
提問的男人揚起眉,「我發現你是越來越聰明了,這麼肯定,說說你的理由?」
「我不知道溫念遠非常誠實地注視著眼前人,盡管他知道對方已經無法迎上他的視線,卻依然看得很專注,「我所知道的是你很聰明,你願意來,說明這里絕不是一座空城
「……」七弦靜默了半晌,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伸手搭在溫念遠的胸口,低喃,「誰教你將甜言蜜語說得這般動听?還是說,你到底遺傳了這溫家風流天賦?」
寧修茂見他們似又要**,忙扯了不情不願的青桐走遠些,也就沒有听見七弦依偎在溫念遠胸前,貼著他的耳仿佛私語般說的那句,「小心
至于小心誰,說的人沒有指出來,听的人也沒有問出口。
其後四人只默然魚貫進入雷霆山莊中,只不過此來與他們第一次踏入雷霆山莊的心情截然不同,同樣是沉重與緊張,所為的原因卻南轅北轍。
走了一路,庭中仍舊是花木扶疏,悄無人聲,夕陽慢慢沉默,將人影拉得細細長長,仿佛妖魔鬼怪的形狀,投射在地上。
「這里……真的有人嗎?」不知過了多久,青桐緩下腳步,遲疑了一下,轉向寧修茂,啞聲問。
寧修茂聳聳肩,又點點頭,「有
青桐沒有出聲,只是懷疑的眼神已經足夠明顯,寧修茂咧了咧嘴嘴,「很多人嘛,虧心事做得太多,就不敢待在太陽照得到的地方,比如我家老頭子,從前出去尋花問柳完,總要躲到地下密室里去的——然後被河東獅吼堵個正著,哈哈
令人完全沒有什麼笑意的笑話在青桐耳旁掠過,他抿了抿唇,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渾身一震,眼中似有某種火焰燃過。
寧修茂了然,「你想到了?」
少年臉上滿布糾結神色,仿佛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連五官都變得有些扭曲,仿佛用了極大的力氣,他才能再次開口,「你上次明明說過,柳家和雷霆山莊的情況不一樣,雷霆山莊的人可能活著,可柳家很難……」
「你其實明白的寧修茂嘆了一口氣,幫他把捏緊的拳頭拿過來,攤在掌心仔細地攤開,以免他捏得太用力傷到自己,「上回的結論,是基于上回我們所掌握的線索。而現在,我們所知的消息已經不一樣了
青桐下意識地想問為什麼,但在問題沖出口之前被他生生地咽了回去,到現在如果還問這種問題,實在太可笑了。
正如寧修茂所說的,其實他已經大致想到了,即便他還要問為什麼,也該留到面對該問的人時再去問。
「你干什麼?!」青桐剛想松開拳頭,忽然感覺整個人一輕,自己竟然被寧修茂給抗了起來,扔上了他的肩頭,更可懼的事,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無法掙月兌,「怎、怎麼可能?」
那個老男人仿佛得意般地笑起來,「咱得走快點啦小青桐,不然你在這兒糾結,到時候可就什麼好戲都錯過了。噓——噓,我知道你想問為什麼你跑不了了?」
「傻小子,你當我當年怎麼能和你爹交上朋友的,我敢說,這世上最了解渡江鬼步的,除了柳家人,可就是你寧叔叔嘍。乖乖的,走!」
青桐喘著粗氣,發現自己真的掙月兌不了後,忽然靜了下來,閉上了眼楮。
他無端地想起武當山上,他曾經那麼掙扎過,問自己要怎麼才能殺掉眼前這個仇人,也那麼下定決心過,哪怕不擇手段地色/誘只要能夠達到目的他也已經無所謂去做。
更曾經將那些決心付諸行動,在這個男人面前寬衣解帶卻被制止,那瞬間不知是失望還是解月兌。
那些行為如今想來多麼可笑,如今這個男人原來比他所以為的更加強大,可……大概,已經不需要他去報仇了,他活著,又該是為了什麼呢,為了現在在這里,繼續走下去,去最終親眼或者親耳見證,那個也許他無法承受的真相嗎?
空曠的庭院中,低而沙啞蒼老的聲音在少年的口中響起,「原來一直只有我
寧修茂沒有再說話,青桐現在被他抗在肩上,也就看不到他現在的表情,那亦是一種,極為矛盾、極為掙扎又仿佛極為堅定、極為冷酷的表情。
那樣的冷酷讓他不再像是平常那個嬉皮笑臉的男人,而真真正正是滿身煞氣的閻羅剎。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前,看見七弦和溫念遠,正站在一片回廊前。
四周的景物有些熟悉,他略一打量,就能記起上回,七弦正是行至此處的時候,被廊柱上的細木刺刺破了手指,然後被溫念遠十分無恥地調/戲了一番——在寧修茂看來那絕對就是調/戲無疑。
而此刻七弦正站在那廊柱前,幾乎讓人以為他想重溫舊夢一般的伸出手,然後……有規律地敲擊著那根廊柱,時而附耳上去听。
「果然是這里不一會兒,那個白衣的男人勾起嘴角,以手撫柱,不無戲謔地說著漫不經心的話,「前次我便心存疑竇,那麼干淨整潔的庭院,新上過漆的廊柱,怎麼會有木刺。原來是月復中空空
寧修茂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大笑,「你運氣也太好了點吧七弦,那麼多廊柱偏讓你踫上有問題的那一根?還是說你破案其實全憑運氣?」
七弦似笑非笑,頭也不回,「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更何況——這里的亭台樓閣,恐怕大多都有問題,否則,這雷霆山莊就無需建得那麼大。我只不過,尋了最省力的一處罷了
說話間,溫念遠已經干脆利落地運氣催動那根廊柱,不出所料,那廊柱果然可以轉動,只不過轉動之後,四周卻什麼都沒有發生,更別提有什麼機關密道開啟。
溫念遠在附近看了一圈,亦沒有任何發現。
「嘖,看來你的運氣不過爾爾,這是個假機關,不過是用來嘲笑你這種自作聰明的人罷了寧修茂把青桐一把放下來,卻不肯放開人,一邊嘲笑七弦,一邊仔細尋找別的出路。
七弦略一皺眉,「假機關?你這麼想?」他很快松開眉頭,「溫念遠,帶我去下面這幾個地方,葉雷霆寢室及其附近房間、葉九霄閨房及其附近房間、葉家莊主夫婦……」
「喂我說七弦,這里是中庭,離那幾個地方都很遠好嗎?」寧修茂話還沒說完,溫念遠已經帶著七弦一陣風一樣地去了,徒留在原地的他無奈地撇撇嘴,只好又不由分說地扛起青桐,跟了上去。
葉九霄貼身丫鬟的房間里。
七弦、溫念遠、寧修茂、青桐圍著那個黑黝黝的洞口,和向下的層層階梯,「為什麼會開在這里?」寧修茂嘟囔了一句。
「因為沒有人規定開啟機關和密室一定要建在一起七弦輕嘆了一口氣,對寧修茂這一次的落在下風表示不無遺憾。
「走吧他輕聲說了一句,正要抬腳,溫念遠閃身攔在他身前,沉默而堅定地率先走下那長長的階梯。
等到黑暗終于將四個人全部吞沒,沒走出幾步,他們都听到了某種不大不小的,機關開啟的聲音。
「那出口被關上了殿後的寧修茂壓低聲音說。
沒有人接話,也沒有人停下腳步,大概對所有人來說,這都不是意料之外的事,階梯很長,沒有半絲燈火,最如魚得水的反而是七弦,反正對于如今的他而言,光明與黑暗本無半分差別。
不知道走了多久,終于走到了盡頭,道路從狹窄一下子變得豁然開朗,溫念遠等人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孤零零的大廳,而大廳的中央,擺著一張孤零零的椅子,和一張孤零零的桌子。
桌上放著半局殘棋。
椅上,坐著一個孤零零的人。
他伸手,模出一枚棋子,緩慢又鄭重地「啪」地一聲放到棋盤上,才不緊不慢地開口,「你們終究還是來了
然後他起身,轉過來,靜靜的看著他們。
是葉雷霆。
作者有話要說︰捂臉~chu~一下感謝坑神一大只給作者專欄扔滴地雷,依風姑娘扔滴兩個地雷和一個手榴彈,青花扔滴火箭炮,在堅強勇敢地和三姑六婆以及大姨媽做完斗爭以後圓潤夜終于活著回來了……我爹默默地在客廳里看起了非誠勿擾,並用詭異的眼神打量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