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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有鬼夜訪

「葉家也並非所有人都神秘消失。」七弦手撫上朱漆廊柱,像撫模情人的肌膚,指尖在暗沉如血的色澤上緩緩滑過。

明明只是隨意的一個動作,卻仿佛讓人恨不得那手指是按在自己身上,替了那無知無覺的木頭蠢物。

溫念遠雙眸一黯,卻見七弦忽然輕吸了一口氣,皺了皺眉,收回了手指,放到眼前看了看。

他立刻大踏步走上前去,接過七弦的手掌,目光所及之處,那人食指指月復之上一點殷紅如珠的血色正慢慢沁出,襯得肌膚愈發地白皙。

是一根小小的肉眼幾不可察的木刺嵌入了皮肉之中,尾端還露在外面耀武揚威。

溫念遠低頭,張口將那截手指送入口中,柔軟的舌尖劃過,然後是似有若無的吮吸聲,直待七弦目光越來越深,他才若無其事地任由對方抽回手指,面無表情地表示,「小心點。」

七弦沒有立刻回答,微微側頭盯了他半晌,忽而一笑,「一根小小的木刺,拔了便是,下次不必這般大動干戈。」

青衫的男人長身而立,一臉的正義凜然,嚴肅萬分,「管它何物,傷了你,就不可原諒。」

「那第一該殺的人不就是你麼。」

「你可隨時親自來取。」

七弦斜睨著他,意外地意識到溫念遠還是認真的,不知該不該失笑,半晌無奈地搖搖頭,「你呀,蠢材。」

寧修茂又一把捂住青桐的眼楮,「嘖嘖嘖,瞎眼了瞎眼了,諸君還記得自己來干嘛的吧,小心死者來找你們算賬啊。」

這一回倒是七弦與溫念遠一同搖頭,異口同聲道︰「葉兄沒那麼容易死。」

被打擊的男人扶額,「也算繞回來了,喂,那個男人,**調那麼順手,腦子有沒有?你哥哥剛才說的話,可听懂了?」

他伸手一指溫念遠,一臉多看幾眼就要瞎眼的模樣。

溫念遠泰然自若地轉過身,點點頭,「葉九霄。」

七弦說他蠢就罷了,他並非真蠢,何須他人多加置喙,七弦說並非葉家所有人都消失了,實在不是句多隱晦的話,葉家的大小姐葉九霄,他們剛剛才見過。

就算是死在了武當,那也正應了那句江湖老話,「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只要見到就有的放矢。

寧修茂被青桐把手掰開,滿不在乎地順手抬起來模了模下巴。

「這可奇了怪了,這雷霆山莊集體鬧人口失蹤的時候,這位大小姐卻獨自一個人跑去武當玩兒蛇,玩就玩了,被抓了還招出雷霆山莊是幕後黑手,招了就招了,招完就死了,真是曲折離奇驚心動魄啊。」

「寧兄口才不錯,再平淡的故事被你一說也精彩之極。」七弦袖手負于身後,「話說回來,這倒是唯一一個可以確定已經死亡的人呢。」

回想到當時禁洞內的情形,和葉九霄的死狀,七弦凝眉,那種模樣,葉九霄到底是怎麼死的?如果能弄清她的死法,說不定很多東西都能抽絲剝繭。

可惜……

溫念遠看他眉心又擰了起來,忍不住伸手往對方眉心按了按,在觸到對方抬起頭來的目光時若無其事地說︰「雷霆山莊,還沒走完。」

幾人一肅,確實,他們耽擱太久了,雖說雷霆山莊已空無一人,看上去也毫無值得注意的痕跡,但沒走完,就不能妄下斷言。

收回開始漫無邊際地思索分析的心思,七弦剛要舉步,溫念遠已經站在他身前,率先開路去了。

青桐從得知柳家人可能沒有死的時候,就一直保持沉默,低頭不知在默默思考著什麼,直到寧修茂拍拍他的頭,才恍然驚醒,默默地跟在眾人身後走。

過了一會兒,當他察覺到寧修茂有意識地落後幾步,一直在他左近形影不離的時候,驀然問︰「他們真的還活著嗎?」

「也許吧。」

「你和公子剛剛都說——」

「小青桐,我和你家公子剛剛說的都是可能,你知道可能意味著什麼嘛?」

他當然知道,可能意味著不確定,沒有一個……可以塵埃落定的答案,這其實比他們都死了更讓人難受,仿佛懸了十七八只水桶,七上八下,不得安寧。

「可公子和溫……都那麼篤定葉少俠沒有死。」他有些不甘心,如果,如果對雷霆山莊能有這麼大的把握,為什麼柳家就一定要……只有一個那麼渺茫的可能。

看他表情,寧修茂就知青桐什麼心情,然而,「青桐,柳家的輕功很厲害,堪稱江湖最絕也不為過。但柳家論實力,是絕對不如雷霆山莊的。而且,柳家已經那麼多年——」

「是啊。」少年的肩膀忽然微微往下一頹,「那麼多年,如果他們活著,怎麼會不找我。」

看著那失落的表情,寧修茂反而覺得有些不忍心了,他考慮了半晌,還是出言道︰「也許他們雖然活著,卻沒有找你的自由。」

當看到那雙瞳仁中亮起的水光的時候,寧修茂忽然覺得有些失語。

雖然他那麼喜歡調戲這小孩兒,然而對他的深情里,正如青桐自己點破的那樣,實是親情與歉疚佔大多。

然而此刻看過去,心底卻隱隱灼起一把火,就像那日在武當,青桐對著他,僵硬著伸手去解自己衣服的時候,那樣不知名的悸動。

那時明明是生澀得半點風情也無的色/誘,卻讓他差點狼狽地敗退,不得不轉身離開。

現在,他又有了那種感覺,隱隱間,有些驚懼的感覺。

他寧修茂半生染血,登至總捕頭之位殺伐決斷手段凌厲直叫人留下一個閻羅剎的惡名,從不知驚懼為何物。

如今這叫人動搖的情緒,並非因為青桐,而是因為他發現自己對這個少年開始失控的情緒。

他的同僚曾笑他這般不羈處處留情處處無情見人必調戲誰也不知假假真真,早晚會遇到命中克星,到時萬千報應從頭涌,定會半點不由人。

果然,危險。

寧修茂眨了眨眼,轉過頭,「走吧,在這種地方落了單,你這雙眼紅得跟兔子似的,一會兒叫你家公子看見了,還當我怎麼了你呢。」

……明知危險,他還是懶得管這張隨意慣了的嘴。

青桐沒有言語,看寧修茂說著要走,卻從懷里掏啊掏啊,不知道掏出些什麼來,大搖大擺地走到一邊,在牆角落里搗鼓。

「你在干什麼。」青桐見他行為詭異,一晃晃到他身後,卻見寧修茂手里已經空空如也。

好快的速度!

那男人回過頭來,甩甩手,「不是你家公子要借我手中勢力麼,事實上我一直等著此日,從前此事毫無頭緒,他們無多大用處,如今既有了方向,事情就好辦多了。」

青桐遲疑了一下,「你讓他們查……當年說柳家被屠殺滅門的傳言,究竟源頭在哪里?」

「聰明!七兄可當真會教人兒,看你伶俐的。可惜他偏栽在那個冷面笨蛋身上,可見人吶,都沒有十全十美,嗯?」

青桐轉頭徑自離去,沒有搭話,只是籠在袖中雙手,慢慢地握緊。

爹,娘,我離那個真相,終于越來越近了。

七弦自然是知道寧修茂不會把青桐怎麼的,至少不會在這里怎麼,野/戰這種事情,唔,他瞥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溫念遠,今天天氣陰沉,不合適。

將整個雷霆山莊走遍後,天色已經開始陰下來,暮靄沉沉,昭示著夜晚即將降臨。

而他們離開雷霆山莊的同時,雷霆山莊的現狀,也已經以飛光一般的速度在整個江湖中傳播,那詭異的情形,那一塵不染的屋瓦,那一夕消失的人們,在口口相傳中,變得越來越離譜,越來越離奇。

唯一的共同點大概在于,整個武林人心惶惶。

如果說千鶴觀的大火還是肉眼可見的東西,「七弦魔頭」雖然殘忍手段卻起碼用的是人的手段,不至于看不見模不著,那麼雷霆山莊的事,則讓人們意識到,有一股力量,他甚至無聲無息,令人防不勝防。

莫說江湖中人,就連一般的市井百姓,都在街頭巷尾,談論這樁奇聞,離雷霆山莊住得近的,往往不等入夜就家家戶戶深閉門,不敢稍有出頭。

果然如七弦所料,此事一經傳開,加上武當受襲之事,那些原本致力于追殺七弦的俠客們,都開始紛紛停下追殺的計劃,有門派的回歸自己的門派,沒有門派的游俠們也開始漸漸聚集在一起。

他們預感到了危機,誰都不知道,下一個憑空消失的門派,會不會是他們自己的門派。

城外,客棧之中。

寧修茂豪邁地灌了一壺茶,悠悠地說︰「我算是不明白了,一忽兒引天下人追殺你,一忽兒又自己為你解圍,七弦啊七弦,你說這幕後之人,到底是來害你還是來幫你?」

七弦靠著椅墊,以手支頤,撩了撩眼皮,「你當真不明白?」

知道了對方最終所圖,這些行為的目的其實並不難猜,嫁禍七弦引天下傾巢而出追殺他,不過是為了趁虛而入擊潰那些大門大派。

只是對方被七弦看出了意圖,武當之行被破壞,自然也就意識到自己的打算已經被七弦獲悉,于是只能改變策略,要引得江湖人心浮動,只要各門各派疑神疑鬼互相猜忌,那就是自毀長城。

「這個人……比我更相信,人心的惡意。」七弦輕喃。

跟了七弦這麼些年的溫念遠知道,七弦看過太多人心險惡,那些陰暗的、瘋狂的、血腥的、殘忍的情緒,他感受得太多,然而即便如此,七弦也沒有徹底淪墮黑暗。

而那個能使出這樣的計謀的人,卻顯然對人性之險惡深信不疑,其心真叫人不寒而栗。

「休息吧,萬事明日再說。」溫念遠抽走了七弦靠著的椅墊,他知道要是不拿開,七弦這懶骨頭是寧願這麼窩著也不想抬步去床上的。

七弦眉梢輕揚,正想說什麼,忽然,在這寂靜的深夜里,他們听到了敲門。

「篤篤篤。」

作者有話要說︰嚶嚶嚶嚶感謝青花扔了一個地雷青花扔了一個地雷青花扔了一個手榴彈青花扔了一個手榴彈青花扔了一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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