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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為伊消得人憔悴

蕭尚平抱起晴兒,輕往隱秘的深山密林中奔去,不知奔了多久,抬頭驀見到一座高聳入雲的大山,登上山嶺,只見峰頂甚是平整,四周繁花似錦,各類花兒盛開正爛,雀兒啾啾,一片*,在這兒競遠離了那個蕭索的秋季,行至數十丈,花叢深處,兩塊巨大的石塊相對而立,矗立花間,石側一條天然芳菲小徑,如花匠精心布置一般,巨石周遭杏花圍繞,宛若居室……

蕭尚平漫步花叢,只覺花香沁入心脾,一股清氣直沖丹田,心神登時為之一爽,心中暗想,如此仙境一般的地方,對療傷之人來說是最好不過,忍不住輕摘了一朵花兒,輕放至鼻中一嗅,剎時更是花香動人,醉心已極。

令蕭尚平奇怪的是,群花圍繞的兩塊大石中,競陳列著石台,石桌,日常用品一應俱全。

蕭尚平抬眼四望,但見鳥語花香,枝影婆娑,那有一絲兒人影?他心中大喜,將晴兒往一張寬大的石台上一放,扶她盤膝坐好,正待運功療傷,突然心中機伶的打了個冷顫︰「如果兩人運功到了最緊要關頭,外人突然闖進來,豈不走火入魔?想到此中厲害,立刻旋展輕功,四周查探了一遍,確信無人,這才安心回到石洞中。

蕭尚平盤起雙膝,潛運內息,攝起晴兒的雙掌,將一股內力,由手板心「勞宮**「傳入。

半響,忽覺晴兒的手心傳出一絲極為怪異的勁力,從勞宮**吐出,險些兒將相交的四掌震開。

蕭尚平大吃一驚,暗想晴兒的內功恁地古怪,他身為武當弟子,所習的又是正宗的道門心法,于內功一途,所知甚詳,知道只有那邪派的內功,才會在療傷這際產生這種怪象,心念之中,旋展出一股粘勁,將縴縴玉掌緊緊吸著,防止晴兒體內潛力突發,將自己手掌震開。

這一下果然奏效,盡管晴兒的怪異潛力大得出奇,受傷之余,又豈是蕭尚平的對手?

一日之中,蕭尚平就用這個法子,替她疏導經脈,不覺日過響午,蕭尚平緩緩將功力撤回,讓她自行調息,經過連番的體力消耗,如今已肌腸轆轆了。

看著晴兒漸有血色的嬌面,心頭大感舒暢,抹去頭上的汗珠,起身尋找食物,所幸石洞中食物一應俱全,倒似有人預先替他準備的好了一般,也不甚費力。

蕭尚平飽食一頓後,精神更復,便又助她疏導經脈,到了第四天響午時分,他感到晴兒的傷勢已好了大半,嬌面也漸漸紅潤,立感嬌艷如花,生平所僅見。

蕭尚平呆呆地望著,不由得痴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沖動念頭掠上腦海,立刻全身發熱,但旋即又悚然而醒,暗罵蕭尚平呀蕭尚平,你若對這姑娘有一絲邪念,便牲畜不如了。遂右右開弓,啪啪兩聲,自打了嘴巴,心中又想︰「這情形恐怕再過數天,晴兒便痊愈了,幾天之後,便到山西一遭,看能不能踫上白兄弟,按理說,白兄弟不會干出此等傷天害理之事,但不管如何,我也得見他一面,好歹勸勸。」心有所觸,默然拿出寶劍,細細撫弄。

好一把劍,劍一出鞘,立時寒光迫人,劍身有如一泓秋水,伸手一彈,宛若龍吟。

蕭尚平忍不住暗贊一聲︰「好劍。」興頭所致,不禁走出石洞,來一處空曠之地,長劍展開,隨手飛舞。

這把劍正是他和白周劍分道揚鑣時互贈的,以前的一段日子,並沒有拿來對敵,現在才知道,擁有一把好劍,也是一件很幸運的事。

武當派的九宮連環劍法,果然不同凡響,一虛一實,虛實相生,招招緊連,式式緊扣,但見四周森森劍光,使到急處,就只有一團劍光流動。

突然有人輕輕拍了一下手掌,一把悅耳清脆,卻又充滿女性柔弱的聲音傳來︰「好,好劍,劍好,劍法更好!」

劍光倏然而止,蕭尚平一弊,不由得驚喜地道︰「你……你好了麼?」

雖是簡單已極的一句,內中卻飽含著多日的掛念,關心、愛護,真摯之情溢于言表。

晴兒秀目欲淚,硬聲道︰「謝……謝,我好啦!」

蕭尚平驚喜地抓住晴兒的手,顫聲道︰「真的!」

她的淚珠再也隱忍不了,無聲地滾下來,一個勁兒點頭。

蕭尚平發覺自己太孟浪了,忙歉然道︰「晴兒,我……。」他一連說了幾個「我」邊際,卻「我」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大是窘迫。

晴兒望著他的窘態,不禁撲嗤一聲笑出來,第一次感覺到這個男子的憨愛,這一笑,只笑得花兒失色,群芳低首。

蕭尚平見晴兒一雙鳳目脈脈看著自己,不由得心神一蕩,情不自禁也望著她,彼此都覺這一望之下,幾乎將心底中要說的話兒說了出來,第一次感到一眼之緣的美好,目光竟不舍旁移。

世間事當真千奇百怪,當一切感激的話語顯得多余的時候,男女之間愛慕之情便悄悄產生了。

蕭尚平笑了,長嘆一聲道︰「晴兒姑娘,你太純了,難道一點都沒有提防我突然對你不利嗎?」

晴兒神色一正︰「幸好大哥你不是這樣的人,才保住了一條性命。

蕭尚平听她一聲大哥叫得如此親切,心中一蕩,只覺數日辛苦,終于有償,偏頭道︰「大哥不信。」

晴兒詫道︰「你在助我動功昨難道沒有發覺我掌心有一股內力反震麼?」

「是了,我正好奇,怎麼一個受了如此嚴重內傷的人,還能有此勁力。」

晴兒舒了口氣,放心地道︰「這就是了。」

「晴妹,那是怎麼回來?」

晴兒詭然一笑︰「這是我師門武功的秘密,說不得的。」

蕭尚平大為失望,他也知道,江湖中某些門派將本門武功視為武林絕學,認為只有自己一派的武學最為精深奧妙,對別派武功不宵一顧,是以門下弟子江湖中行走,絕不容別人偷竊本門武功,以偷學別派武功為恥,往往因此而失了許多與別派砌磋和交換的心得的機會,以至固步自封,一代不如一代。

現在,晴兒豈不又是一例嗎?

蕭尚平向來不拘一格,倒也不將派別之念放在心上,要是那樣,他也不能練成曠古絕學「通天掌法」了,他這樣問,只不過一念好奇而已,問過之後方始後悔,唯恐晴兒不高興,忙解釋道︰「晴妹,大哥並非有心竊探你的師門武學,只不過好奇而已,晴妹你千萬不要在意。」

那知他話音剛落,便听晴兒嗔道︰「誰說你偷竊我師門武學了,說完一頓足走了石洞。

兩人同對無言,默默吃著干糧,晴兒過了許久,才問道︰「大哥你叫什麼名字?」

「蕭尚平,」說得挺爽快,誰料說者無心,听者有意,晴兒失聲叫道︰「蕭尚平?」

蕭尚平一听聲音有異,只道她舊傷復發,暗道不好,忙潛運內力,一手握著她的荑。只覺觸手冰涼,立刻將內力送過去。

蕭晴心中不各是喜是悲暗呼︰「難道他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遂掙開手,臉上恢復鎮定,道︰「蕭大哥,你家在那兒?」

蕭尚平先是一愕,繼而神色一黯,道︰「我沒有家,但我也可以說有一個溫暖的家,因為我從小就武當長大,山中的一花一木,我都熟悉,也許,武當山便是我的家,師父待我極好,就象慈父一般,其實,我早已把恩師當作了父親,師傅對我太好了。」

「也許,這便是我的家,有一次,我偷偷地問師傅,說怎麼這麼久了,爹娘也不來看我?那時我只有八歲,那知師傅狠訴了我一頓,要我以後也不許問。」

「到了十八歲那年,我看到許多俗家弟子的爹娘紛紛來看望自己清修的兒子,終于又忍不住了,走上太和官問師傅,怎麼我爹娘還不來看我?這一回,師傅再沒有罵我,輕輕叫我坐下,講出了我的身世。」

「那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師傅雲游各地,回到了素有九省通衢之稱的武漢,在蕭員外家落腳,蕭員外有一同宗兄弟,時常一起賞酒論劍,過著清閑的生活,兩人的武功均是一流,但諾大的武漢中競沒有人知道他倆會武功。」

「一日,二位員外的妻子同時臨產,大員外的妻子生下一個口圓鼻方的男嬰,師傅說就是現在的我,二員外卻生了個女嬰,這女嬰剛生下來,便得了一種怪疾,遠近名醫束手,二員外為了救回唯一的骨血,遠走天涯,尋找奇花異草,從此不知所蹤。」

不久,蕭家大院又無緣無故被一伙黑衣蒙面人燒成白地,據說只逃出了一名女僕人,更不幸的是,那身染怪疾的女嬰也被人一刀砍為兩段。

蕭尚平說到這兒,臉上已被淚水洗刷了一遍,蕭晴更是淚光瑩然,十分愛憐地用衣袖為他擦干淚珠。

蕭尚平感激地望著蕭晴,又道︰「我這次下山,一是尋訪火燒蕭家大院的那伙黑衣人,另一目的是听說七陰教殺伐武林,而那件事,我看極有可能是七陰教所為。

蕭晴放下心頭大石,暗笑道︰「天下姓蕭的人多著呢!憑什麼以為他會是自己哥哥!」

蕭尚平仰頭看看天色,日已過午,忙對蕭晴道︰「晴妹,時辰已不早,你還是運功療傷吧!我明天還得趕往山西呢!」

「上山西?為什麼?」

蕭尚平將玉面書生白周劍的事說了一遍,蕭晴躍然道︰「蕭大哥,我也去。」

「你傷勢未愈,怎能長途跋涉?」

「哼,我知道你是男子漢大丈夫,就只會瞧不起女流之輩,若你和那書生交手,怎會是他對手?」

「不錯,白兄弟武功深奧莫測,我是毫無把握!」

「所以,我一定要跟你一塊,打將起來,我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況且,人家非常擔心你!」

「擔心我什麼?」

蕭晴默然不語,只低下頭嬌面通紅。?」

蕭尚平一呆,便是傻子也知道甚麼意思了。

再說白周劍眼睜睜地望著厲天珠與候三離去,心頭如裝重鉛,惆悵之余遂回轉城中,尋了一家酒樓,模出三兩碎銀,要了一壇上好的汾酒,便邊走邊喝,漫無目的。

山路崎嶇不平,四周林葉籠罩,霧氣氛氛,道路滿荊荊,十分難走。

白周劍看到此等景象,暗道︰「我怎地每每都是進入樹林的?但每次都有他媽的不愉快的事情,難道真應了一句︰「逢林莫入」的話,唔,還是退為上策。」

一想到退,登時又覺十分沒趣,離開人多的地方,不就是為了能夠一個人靜靜地想一下該想的事?一來清靜,二來也可避免被武林中人認出來,難道我便會怕了這一座小小的樹林?

想罷膽氣陡壯,猛灌一口酒,飛身一躍,一**坐在一棵高大的樹丫上,優哉游哉,好不快活,但誰又能知悉他現在的心境?一連串的凝問壓得他竄不過氣來。

在候三和厲天珠的口中所知不多,只是一個模糊的輪廓而已,他隱隱覺得,野株林中崆峒派十八條人命,山西丐幫分舵和無花門的覆滅,江湖中雖然說是他做的,但顯然是有人在冒名頂替,策動著一個大陰謀。

而能冒自己的名頭干壞事的,說穿了也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李楓,李楓和自己一般年紀,也只有他才能將自己模仿得維妙維俏,既然如此,自己又應當怎麼辦呢?

他想了半響,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仰頭喝了一口酒,酒雖清醇芳香,但他的心中卻是苦澀的。

白周劍望著滿天的星斗,腦中漸漸映出謬青翠清新的倩影,不由得暗嘆了一聲︰「但願妹子能及時找到蕭大哥,在蕭大哥的庇護下,方可保無事。」他瞧了一眼自己的打扮,啞然失笑,一副失魂落魄模樣,與叫化一般無二,只落得個暗暗傷神。

驀然一絲破空聲之聲傳入耳鼓,輕微弱小幾不可聞,但白周劍內力極為渾厚,一覺有異,便凝神傾听,立時便知林處正有兩個武功極高的武林高手正向這邊掠來。

白周劍輕身一躍,飛上了茂密的樹葉枝干叢中,雖是黑夜,仍可將地上景物看得清楚。

剛隱住身形,陡然兩條人影風馳電掣般自白周劍坐過的樹下掠過。

白周劍暗道好險,幸好自己並不托大,及時避開,不然以兩人的輕功身法來看,已屬一等一的上乘高手,一旦相遇,雖然不懼,卻也頗費周折,白周劍厲經大陣,對自己的武功早已大有信心,為了減少麻煩,還是避之則吉。

兩條人影同時頓住身形,白周劍一下子看清兩人的面貌,一個面有虯髯,倒刺一般,臉上再難找出一塊空隙,俱已被佔得滿滿,乍看之下,凶悍之氣十足,身穿一件厚厚的棉沃,還毫不覺熱。

另一人臉帶斯文,頭戴一頂方冠,冠下白面淨鼻,一襲道袍,手執一柄佛塵,充滿自得之情。

兩人一剎身形,似有所覺,髯須滿面的那人輕聲對白面道人道︰「了塵居士,我看有些不對勁。」

了塵居士望了一下四周,但見林木森森,一片漆黑,不以為然道︰「魯兄莫非耳中出了點小毛病?」

被稱為魯兄的髯須漢自信地道︰「不會,憑我的耳力,絕不會听錯。」

白周劍隱身暗處,暗呼厲害,瞧不出這樣貌粗魯之人听力如斯敏銳,暗想以後自己也得多練一練。

抬眼間,忽見一只松鼠正蹦跳著在丫枝來回竄動,立時有了主意,輕輕摘下一片樹葉,暗運內勁,以彈指拂**的手法輕輕一彈,樹葉立時無聲無息地激射而出,剛觸及鼠身,樹葉立時變軟,只輕輕踫了一下,松鼠受驚,立時「嚓」的一聲輕響,逃得無影無蹤。

這一聲極為輕微,如何能瞞過兩人的耳目?了塵啞然一笑︰「魯兄,是一只松鼠,那里是人?」

稱為魯兄的大漢模模髯須,自嘲地道︰「也許是老夫听錯了。」說畢掉頭便走,了塵也展開輕功緊跟著。

白周劍剛想拔開樹枝,突聞一聲輕微的響動,心中一動,立時隱伏不動。

林中又出現兩條人影,只見兩條人影一左一右,上下翻飛,倏地從這棵樹掠到那棵樹,似在尋找什麼事物,這兩條人影施展的俱是一流的輕功身法,在黑夜中恍如兩團鬼影,一閃即沒。

半響,兩人又聚在一起,一個粗獷的聲音道︰「了塵居士,看來真的是听錯了。」另一個道︰「我都說是魯兄多疑了。」

心念中,兩人已施展輕功掠出樹林,白周劍知道兩人疑念已消,這才棒著酒壇,縱身跳落地面,拍拍衣裳,也展開輕功,暗暗尾隨。

他忍不住動了好奇之心,因為那兩人的輕功實在太高了,如此武功奇高之人,出現在人跡罕至的荒山野嶺,豈會是巧合,必有什麼重大的事情,于是暗暗跟蹤,想一探究竟。

此刻的白周劍功力比昔日更見精純,展開輕功身法,快若電光火石,恍如一團幻影,眨眼已追至兩人身後十丈開外,可笑兩人屹自不覺,還在輕談低笑。

只听姓魯的道︰「了塵居士,剛才我在林中確是听到微弱的呼吸聲,很少有人能在「觀音听力」下遁形的,但咱倆入林,也沒發現奇怪之處,你說奇怪不奇怪?」

了塵接口道︰「這也難怪,教主表面上信得過咱們兩人,但暗地里卻對咱們放不下心,真有點說不過去,其實,我們都已服食了教中聖物「福壽長生丹,」干嘛還派出高手暗中跟蹤?就算是教主親自來臨,也難保不被咱發覺,試問當今武林,又有誰能在黃山了塵居士和南海無敵劍的眼耳下遁形呢?」

白周劍听了塵居士說得自豪,心里卻暗暗驚訝,原來這兩人是黃山了塵居士和南海的無敵劍魯自達,武林中素有南海,北海兩派齊名之說,兩派的實力,在白道中除了少林、武當和丐幫之外,已蓋過了武林中的各個門派,這一點白周劍卻是早已知道的,更料不到的是兩人身為一派宗師,卻加入了七陰教,甘心供七陰教驅策,而且還吞服了所謂教中聖物。

「福壽長生丹」,白周劍曾听謬青翠說過,只有護法,堂主和香主之類的人物才能服用,兩人武功一流,自非香主堂主了,顯然是護法一類的人物了,一旦服食了「福壽長生丹」,服食者雖可增強功力,但卻終生效忠于七陰教了。

白周劍暗暗搖頭嘆息,心想這兩人為七陰教所用,真當如虎添翼了,實非武林之福,遂暗下決心,有機會便剪除這只「翅膀」,以免危害武林,同時也出一下心頭的惡氣。

魯自達听了塵居士這般說,不以為然,卻有點飄飄然,聲音也微見高昂︰「了塵兄恁地多心了,想我等服食了教中聖物,便當為七陰教效力,雖然教主對咱懷有二心,但少教主對咱不薄,沖著少教主,咱們便當為七陰也為少教主略盡微薄之力。」

白周劍听魯自達說「少教主」三字,心下不由大奇,暗忖︰「萬世銘何時又有一個兒子了?」但旋即又明白,江湖中都說自己投降了七陰教。為七陰教挑了丐幫,無花門,但此事極有可能是這小子冒自己之名所干的好事,所以,李楓這小子就討得了七陰教的歡心,而萬世銘把他認為義子,也是在情理之中。

他思前想後,實覺此事極有可能,心中雖恨極了李楓,但又不得不佩服李楓心計之工了,不但找到了一個大靠山,橫行江湖,更拉擾了象無敵劍魯自達、了塵居士這樣的高手,為自己積蓄了實力,看來萬世銘到頭反會被李楓這小子反噬也未定,想到此不由得暗暗高興,只要兩人一旦分離相殘,便是武林之福了。

了塵居士听魯自達這麼說,果然道︰「李少教主待咱雖不薄,但這次卻匆匆交待咱們活捉姓厲的妞兒,自己又急急回到教主身邊,對咱來說,卻又略嫌不公。」

魯自達沒好氣地說︰「管他呢!總之今次我們擺平無花,活捉姓厲的妞兒,把她獻交給少教主,便不失奇功一件了。」

了塵听了一陣默然。

白周劍乍听姓厲的妞兒,心中便隱隱作痛,由于自己無意中輕薄了厲天珠,從而大傷了她的自尊,正不知如何補救,听得兩人要將厲天珠活捉了獻給李楓,騰地激起了萬丈怒火,暗罵︰「李楓呀李楓,你這小子簡直色膽包天了,居然打厲姑娘的主意?我白周劍不知便罷,知道了少不得要教訓你們。」

心念一動,腳下加力,身形如幻影般又欺近兩丈,說話之聲更清晰入耳了。

了塵沉默了一陣。魯自達狂傲地笑道︰「哈哈,待花無門連根拔除後,我南海劍派便可改為無敵劍派了,哈哈哈哈……。」

了塵也附和地笑道︰「魯兄,越來越顯得意得志滿了。」

魯自達不無嘲諷道︰「那花無門的妞兒也太不自量力了,居然敢大張旗鼓要和七陰教決戰,這又何異以卯擊石?」

了塵道︰「好說好說,那就要看魯兄到時大展神功了。」這一路來,了塵一吹一棒,直把無敵劍魯自達捧得上天入地,飄飄欲仙,真的便象自己已是天下第一等高手一般,了塵居士的馬屁功夫可謂到家已極。

兩人說話間,腳下絲豪不緩,施展起輕功來,快若飄風,但身後八丈外的一條人影更象鬼魅魈魑,片刻不離地跟著兩人,將所說的話一字不漏地听了去。

又過了半盞茶功夫,已到了一處山谷的谷口,所謂谷,正是峻山圍繞所致,但見四面群山環抱中,碩大的盤谷在山嶺下看來恍如一個既大且深的臉盤,黑夜之中,但見四周黑鴉一片,樹林森森,籠罩著山谷之中的每一個地方。

白周劍目力異于常人,見不遠處立著一塊石碑,上刻「無花谷」字樣,不由暗地里一震,忖道︰「原來已到了無花谷了,無花谷便是無花門的總舵所在,只是不知厲天珠回到了無花谷沒有?」靜心分析了一下情形,覺得已沒有必要勸兩人及早離開,因為自己也不知後面是否還有七陰教的大批高手,若兩人攻擊無花,自己也應道義上略盡綿力。

陡然身形電射而至,悄悄地繞過了無敵劍魯自達和黃山了塵居士,先行進入到谷中。

谷中黑沉寂靜,但遠處仍可見一絲燈光。

要進入花無谷的內地,這片樹林可算是唯一的通道了。

白周劍剛入林不久,陡覺陰風吹拂,陣陣而來,滲肌入骨,只得暗納一口真氣,運功抵御。

正行進間,一棵徑有尺粗的樹木迎面飛來,白周劍此刻正運起護體神功,全力飛掠,見狀也不禁暗驚,饒是已運足護體神功,卻也不敢以血肉之軀與硬物相撞,只得盡力將身形橫空一扭,向右側飛飄了出去。

只听得「隆」的一聲大響,大樹正和另一棵相撞,踫得粉碎。

白周劍驚出一身冷汗︰「幸虧自己閃得快,若非如此,恐怕已被大樹撞得粉身碎骨。」旋即又暗地里詫異︰「怎地大樹也會移動?莫不是林中伏有操縱此樹的高手,已發現了我不成?」

暗驚之余,發覺四周「吱呀」之聲大作。

白周劍扭頭一看,誰料不看猶自可,一看之下,不由亡魂皆冒,原來在白周劍四周,赫然有一排排無枝丫的粗直林木正向他四面八方收擾,眨眼即到。

白周劍來不及細想,身形瞬間沖天而起,伸掌在一棵合腰的大木一拍,人已借一掌之力騰起三四十丈高,抬眼間,更是駭得無以形容,那些大木競也會隨之上升一樣,無論自己,一掌兩掌的不斷借力上升,但那些大木始終跟著上升,並不稍離,眼看越來越近,已伸手可及。

此情此景,不由自內心深處發出一聲浩然長嘆,本來,以他的功力,完全可以將樹木拍成粉碎,無奈一拍之下,自己恐怕也早被四周的樹木壓成肉餅了,心中一慌,身形已迅速下落,腳底觸到柔軟軟的樹葉時,林木離身軀不過半尺光景,若非周身護體罡氣抵抗下,林木早已及身了。

他心中迅速轉了千百過念頭︰「想我白周劍就要如此不明不白的死在這片鬼樹林中,恐怕九泉之下的爹娘見了也要大罵我無用了,想起以前種種,已死了好幾次一般,心中反而一片坦蕩了。

他心念中一旦離開了「死字「樹木便感覺上緩慢的許多,卻又在心中生出一絲非分之想︰「可惜我不能見到妹子最後一面,不知她現在是不是在少林寺中望眼欲穿,唉,妹子雖是魔教出身,但出污泥不染,想來已用行動洗月兌了罪惡,獲得武林人士的諒解了,只是她是否知道我的所為?想來以後見著面,她也許不會對我瞧上一眼了。」心下一酸,險些掉下淚來,千念萬念皆在腦中一掠而過,想到已沒有將來了,緩緩地閉目等死,心中卻是慘然。

在這一刻間,也正是白周劍等待死神降臨中最痛苦的時刻,思想也為之停頓時,眼中出現一片幻象︰「自己被樹木撞得粉碎,靈魂在陰間黃泉中飄飄渺渺,毫無落根之處,連閻王也不收留自己,任由孤魂野鬼的一般東飄西飄,淒淒慘慘。」

就在胡思亂想之際,樹木卻倏在停了下來,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白兄弟,是你嗎?」

白周劍自忖必死,乍听之下,如夢方醒,見樹木圍繞在身邊不過數寸,一听聲音,正是候三,忙高聲應道︰「候老哥,是你麼?」

樹林中外那聲音立時響起︰「白兄弟,果然是白兄弟!」聲音激動,還帶著微微的震抖,一條人影疾射入林,赫然正是候三。

候三甫一入際,樹木便無聲無息散回各處,雖是黑夜,白周劍卻看到候三似乎瘦多了。

候三猛地抓著白周劍的手,搖憾不止,顫聲道︰「白兄弟,我可真的把你盼來了,走,出了這林子再說。

「候老哥,這林子是怎麼回事?恁地古怪?

候三眼中閃出自豪之情,傲然道︰「這是本門乙木陣,其中滲入了奧妙的奇門遁甲之術。「

話音剛落,又听到一個聲音道︰「魯兄,這是無花

門的先天乙木陣,你得小心,跟著我,可保你無事。」

白周劍听出說話之人正是與南海無敵劍魯自達同來的黃山了塵居士,候三急忙一拉白周劍的手,帶他飛身出林,半盞茶功夫,候三終于帶著白周劍走出乙木陣。

白周劍回眸細看,但見林木幽深,漆黑一片,回想在谷外晃眼即見的燈光,不由感嘆道︰「奇門術數,當真鬼神難測。」

候三听了饒有興致地道︰「白兄弟,不瞞你說,這座谷之所以各曰無花谷,便因谷中皆是林木,沒有一棵樹開花而得名,無花門所以名動江湖,卻是因為這座先天木陣而聞名,這座陣是厲代祖師創下的,陣中不但林木森森,而且幻象重重,令人不寒而栗。」

白周劍恍然有悟︰「難怪我甫入林中,便覺寒冷蝕骨,林木一排排自四周直涌而來。

不,那不是幻象,那是真的,這只是陣中的第一關,只有當一個人被林木擠壓時,才會生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幻象,在不知不覺中死去。

白周劍听得心驚不已,忙道︰「既然如此,為何我連用掌力上升已幾達百丈,那些林木還是那般圍著我?我差點被擠死了,這些樹木並不很高呀!」

候三失笑道︰「這正是陣法中的精義所在,一旦被困陣中,如果熟知奇門之術的人,馬上就能找到生門出路,一路上並不凶險,也沒甚阻礙,若不識此陣的人入圍,幻象立生,所以任你輕功多高,飛來飛去都是回到原地,任你掌力多強,你雖上升幾百丈仍不能月兌困,正是你心生幻象所至。」

白周劍恍然而悟,暗想︰「原來我剛才只是白費力氣而已,根本沒有拍中樹木,只上升了三四十丈,余下的全是內心魔障了。

「白兄弟,你以後不論被困到什麼陣中,最緊要的是冷靜,謀定而後動,不然,性命且尚難保,何來月兌身之理?」

白周劍听候三如此精僻的述說,深深佩服地笑道︰「當真听君一場法,勝念十年經啊!」

兩人邊說邊走,晃眼已到了一排精舍之前。

這里雖沒有想象中高大的樓閣,但茂密的參天大樹籠罩其中,透過樹隙的絲絲燈光照射下,還有哪習習的夜風吹拂下,更顯得安靜寧謐,另有氣氛。

精舍里面並排坐滿了無花門的弟子,每人臂上都掛著一塊白紗,尤其在正踱蓮步、冷酷明麗的少女影襯下,更給精含內添上了一種肅穆沉靜的氣氛。

那少女踱到牆邊的一張桌旁跪了下來,桌上香煙梟梟,供著兩個靈位,上書︰「無花門第七代掌門厲南天之靈位」,另一個上書「無花門第七代掌門夫人卓靈姍之靈位。」

那少女磕了幾個頭,嫵媚的秀目中滾下了晶瑩的淚珠,哽聲道︰「爹娘在天有靈,保佑珠兒今晚手仞仇人,以祭爹娘在天之靈。」

無花門眾弟子見狀紛紛跪下,齊聲道︰「門主在天之靈,當保佑弟子得報大仇,復我無花。」多人眾口一詞,聲音雖不甚大,卻令人震撼。

明麗少女首先站起來,含淚道︰「各位請起來吧!對頭恐也快到了,我們還得作準備呢!」

豈料眾弟子听了,不但沒有站起來,反而伏得更低,其中一個首領模樣的弟子朗聲道︰「自今日起,小姐便是無花門的第八代掌門人了,如果小姐不答應,我等就死在這兒。」

那人說話間,身後已有人錚錚的拔出刀來。

明麗少女大驚失色︰「眾位好意,天珠心領,無奈天珠父母尸骨未寒,無花門掌門一位,天珠實難當此重任,望各位另推賢能罷!」

那弟子悲嘶一聲,涕淚俱下︰「現今強敵壓境,為主而死,小姐若不答應,我翠花堂只好先隨門主于地下了!」

話音剛落,手中利刃往頸中一抹,立時氣絕身亡,立時,翠花堂下弟子紛紛橫刀自刎,剎間倒下數人。

厲天珠秀目欲裂,悲叫一聲︰「住手,我答應你們就是!」說完撲的一聲,軟軟跪在死者面前,欲哭無淚。

白周劍目睹這一切,忍不住灑下一鞠同情的淚光,候三連忙過去扶起厲天珠,厲天珠輕瞥了一眼形同叫化的白周劍,幽幽道︰「你來了麼!嗯!」第九回完請看第十回笑嘆寒風作縷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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