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巧手中的手機已經被撥打到電池板發熱,了然于胸的一串數字,在短短的一夜時間,已經被她不知撥打了幾十次,回答她的永遠都是那冰冷機械的女聲。
怎麼會,前一天還溫柔繾綣的人,怎麼突然像是人間蒸發了,
直到榨干最後一格電,甄巧才放下歸于沉寂的手機。
或許,他只是在忙。在心里默默安慰著自己,甄巧還是馬不停蹄地將充電器接通,就怕下一秒謝逅打過來,她會錯過。
手機的屏幕快要被她盯出一個大洞來,同房間的同事被她這個樣子弄得的慌。
這人是怎麼了,這麼年輕得了這樣的獎,是不是刺激太大了?
「那個不早了,甄巧,我關燈了。」
甄巧這才抬起頭來,如夢初醒一般︰「你說什麼?」
同事搖搖頭,跟她聊了半天,這人一句話沒听進去呢?
「甄巧,你沒事吧?」
「沒事。」甄巧猜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不好看,不然同事的眼神不會這麼怪異。
的確,像她這樣剛剛拿了大獎,卻滿臉愁容的人確實不多。
躺在陌生的床上,甄巧心里的不安越來越甚,這種心懸在半空中的感覺實在太難受。
謝逅,無論你在哪里,請千萬不要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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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聲,桌上異常明亮的台燈被擰開,打在對面端坐著的男人臉上,乍然的強光,讓他下意識地抬起手遮在了眼前。
這間臨時的「監獄」面積不到十平米,非常逼仄,且沒有窗戶,全憑門上的氣窗呼吸新鮮空氣。甚至為了讓犯人不知道時間,他們連吃飯的時間都改成了隨機。
謝逅知道,這是為了給犯人以震懾。
試想一下,被關在這樣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分不清白晝黑夜,得不到任何的消息,沒有光線,連新鮮空氣都彌足珍貴,意志很容易被摧毀。
只是可惜,謝逅本就不是一個普通的人。
「姓名……年齡……職業……」對面坐著的人,一面公式化地詢問著,一面手里握著筆準備記錄。
謝逅漸漸適應了這種刺眼的光亮,擋在眼前的手緩緩放了下來,原本墨黑深沉的眸子里,儼然已經涌現了不少的血絲,他的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新的一輪又開始了麼?
「這樣的問題你們已經問了幾十個小時了,不膩麼?」
即使身處不知名的地點,被人這樣禁錮,他的臉上仍然沒有絲毫的慌亂,只有被連番轟炸後帶有的遮掩不住的倦意。
正準備下一個問題的工作人員,手上一頓,抬眸看向這個男人。
經過一天一夜的疲勞轟炸,這人似乎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眼里的淡然和漠視讓人氣結。都到了這兒了,還囂張什麼?
正要擺出更為震懾的姿態,突然進來的人打斷了他後續的動作。
他馬上站起來,向來人行了個標準的軍禮︰「張少校。」
謝逅听到那句響亮的稱呼,稍稍坐直了身。即使在此之前,謝逅也早已隱隱猜到逮捕自己的人來頭不小,卻沒想到是軍方的人。
進來的男人微微點頭,緩緩走過去,示意那名向他行禮的男人,意思是他自己來。
上司這樣說了,兩名小兵自然沒有異議,為來人讓開了位置。
張旭順勢坐了下來,沉思片刻,便拋出了一個異常直接的問題︰
「你是不是可以解釋一下,在你身上發現的我**方研發最新武器的秘密資料是從哪里來的!」
張旭的聲音並不高,但是從他鷹一般的眼楮里迸發出的銳利視線,仿佛洞悉一切,快速地將謝逅包裹在壓迫感十足的氣壓之中。
這一刻,謝逅有種被緊緊壓制住的緊迫感。他選擇冷冷地對上那雙銳利的雙眸,仿佛事不關己。
「我也很想知道,你能給我答案嗎?」
張旭看他這個樣子,心里頓時窩起了一團火,他暗暗壓下,示意身旁的兩人先行離開。他需要單獨跟眼前的人談談。
這顯然不符合規定,兩個小兵面面相覷,其中一個再次行了一個標準的禮,說道︰「少校,雖然你的級別比我們高,但是這不符合規定!我們拒絕接受命令!」
張旭瞬間沉了臉︰「現在我是這次行動的組長,有什麼事,我全權負責!」
一句話擲地有聲,已是沒有絲毫商量的余地。
待到他們走了,張旭關上一旁攝錄的機子,按掉錄音設備。
走近謝逅,自上往下看著他︰「謝逅,我只給你五分鐘的時間。」
謝逅的臉上先是掠過不解,最後化為平波無瀾的平靜。
「我沒有隱瞞,該說的我全都說了。」
他的確沒有撒謊,這行人從他隨行的行李里面翻出的所謂至關重要的絕密資料,他根本也是第一次見到。更不要說,是從哪里得來。
「你就是這麼保護她的?把自己弄成這種德性?」張旭的話鋒一轉,眼里的憎恨不甘讓謝逅有些看不懂。
「甄巧怎麼會喜歡你!」
咬牙切齒地說出這一句,他重新拉開兩人的距離,臉上也恢復了嚴正以待的表情,把他剛才關掉的東西一一打開,再次開口詢問。
豁然開朗,一星半點的點撥,讓謝逅忽然對眼前的人產生突如其來的信任感。
至少,他並不是那麼急功近利地想從他的口中撬出他想要的一切,而是氣急敗壞地提到了那個人。
謝逅不由得再次審視他,短暫的思考後,他決定相信眼前的人。
「謝逅,現在,把你這幾天在m國發生的一切,事無巨細,一樣一樣交代清楚。我要的是——沒、有、遺、漏!」
謝逅稍稍沉吟,又直直看向對方的眸底,似乎找到了更為堅定信任的理由。
這才任由思緒拉回到被逮捕之前。
幾十個小時以前
剛下飛機的謝逅,先是給甄巧打去電話報了平安。他來不及下榻酒店,便根據學弟提供的地址找了過去。
急不可待地穿過大街小巷,最後終于讓他找到了非常不起眼的那處所在。在紐約窮人里面極其普遍常見的藏身之所,如果不是因為學弟有不錯的人脈,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能找到這個地方。
輕輕叩門,他竟然十分緊張,連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里面的人,也許就是他二十幾年都未曾見面的母親,她現在成了什麼樣子?
奇怪的是,他敲了半天,並沒有人來應門。
側耳傾听,他明明听到了匆匆的腳步聲。而那簡易寓所的門似乎也並不牢靠,他稍稍用力,那門便緩緩在他面前打開。
屋內很亂,一片狼藉,有被人狠狠翻動的痕跡,他快步走進臥室,眼楮卻被眼前的一幕刺得猩紅一片。
血——一大灘的血跡窩在狹小的臥室中間,猩紅刺目,猙獰得可怕。
以他的專業知識來看,一個人如果一下子流了這麼多的血,根本就沒有生還的可能。
心一下子被攥緊,劇烈地跳動,她是不是已經——死了。
不!他還沒當面問一問,當年她為什麼一句話都不留就將他扔下,她不能就這麼死了。
剩下的時間,他再次找到了那位學弟,學弟用盡了一切可能的資源,最後還是一無所獲。
這樣漫無目的又心急如焚的找尋,再次讓他變得失望,然後到絕望。
他根本不該抱有什麼希望才對。
直到,他一臉淡漠的被張旭他們逮捕,他還是沒有找到關于母親一星半點兒的消息。
她又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杳無音訊。
張旭點燃一根煙,直直看向他的眼里,一臉的審視︰「你的意思是,你自始至終根本也不清楚,那些資料在你的行李里?」
「對。你還在懷疑我?」
「你的確有值得懷疑的地方。」
謝逅頓了一下,並沒有對此再有什麼異議,只是問了一句︰「我——可以給她打個電話嗎?」
雖然不知道過了多久,但是,那個小女人聯系不到他一定會很擔心他。
張旭看了看他,仿佛他問了一個多麼愚不可及的問題︰「不行!」
斬釘截鐵的回答,謝逅眼神閃了閃,低頭不由得自嘲。
他的智商大概忽然降低了,這個時候的他怎麼能給她打電話?要拖她下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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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熟悉的城市,甄巧還是沒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相約一起在機場踫面的約定竟然落空,讓她心里說不出的空落落。
本該欣喜若狂的人生第一次的成功,被對那人失去消息的陰影籠罩,讓她想要微笑都很困難。
心里說不出的失落,還有滿滿的擔憂,甄巧拖著行李,緩慢地隨著人流前行。
突然,她感到一陣眩暈,眼前的景象倏地變黑,在意識消失前,她听到人群中有尖銳的女聲在嘈雜的噪聲中響起︰「有人暈倒了!甄巧……甄巧……」
再醒來時,她發現自己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守候一旁的時,很久不見的沐曉嵐。
沐曉嵐看到她醒過來,情緒有些激動,眼眶不由得有些濕,聲音帶著顫音︰「妞兒,你可算醒了。」
看她要起來,沐曉嵐連忙過去扶起她,順便放了個枕頭墊在後背。
「我,這是怎麼了?」開口時,甄巧發現自己的聲音居然有微微的沙啞。
「巧兒,你——懷孕了!」她不敢告訴剛剛醒來的人,她差一點就失去了這個孩子。可能是因為長途跋涉,她有先兆性流產的跡象。
作者有話要說︰呃呃呃呃,好艱難的啊!蝦子絞盡腦汁,各位看官,嗚嗚嗚,打滾求評,求訂!
蝦子很乖的說,因為時間有點不允許,導致更新的不太穩定,但是蝦子會保證,一定一定好好寫!
嗷!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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