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泌的頭發從耳畔掉了下來,身邊的僕從連忙無聲的走了過去,將白泌耳畔的發絲給拿到了後面,白泌將手中的賬冊往後翻了一頁,沖著那個僕從微微翹了一下嘴角。
陳恩琳昨日才嫁了出去,現在的陳府就由白泌全權管理了,管家權從白柔的手中變到了白泌那里,雖說白泌是白柔的佷子,可是對于白泌來說,白柔不過是陳驚卿的爹爹罷了,想到昨日白柔的表情,白泌嘴角的弧度更加上揚了。
不爭是爭,一直站在幾個男子身後的白泌用自己的行為替這句話做了做好的解釋,對于陳府而言,白泌不像是個正主子,而像是一個客居在陳府的遠房親戚,就算是白泌的肚子里面有著陳驚卿的孩子,對于陳府的下人來說,白泌還是可有可無的。
可誰知陳恩琳一嫁出去,家里面的管家大權就全部交到了白泌的手中,這是所有的僕從都沒有想到的,現下幾個管事的站在廊下看著那蔥白的手指一個一個字的在賬本上游離過去,臉上的汗是越來越多,本就是容易出汗的夏季,陳驚卿回來時只看到一個個渾身流著汗的管事,眉頭不由得緊緊皺了起來。
「泌兒,那些管事的是站了多久了?怎麼不讓她們歇歇?」陳驚卿一進門,不提白泌,不提孩子,而是主動為那幾個管事的說話,還在大門口就開始說,還不是為了在管事前面賣個好,以後做事方便麼?
白泌的嘴角泛著一個諷刺的弧度,眼前的女子說是有心機吧,其實還挺單純,說是單純吧,有時候又會有很多的壞主意出來,還真是讓人厭惡呢,微微側身躲過了陳驚卿的手,裝作湊巧的樣子將身子往門外探去︰「你們知道自己錯在哪了麼?」
虛報賬目,尾大不掉,這是這些在陳家這麼久的管事們的兩個重大的問題,白泌雖說想要陳府分崩離析,卻不屑借由這些僕從的手。
看幾個管事只是低著頭不說話,白泌有些無聊的玩起了自己的手指,一個一個手指的滿滿撫模過去,有時候會不由自主的指到某個管事的身上,那個管事就會微微有些瑟縮的往後退︰「都不說話麼?」
「泌兒,這些管事的在陳家這麼久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麼好讓這些年紀大的這麼站著?不如去里屋坐著說吧。」陳驚卿見管著衣物的那位秦爹爹有些虛弱的向後仰,心里面不由得心疼起來,這個秦爹爹年紀不大,卻是生的一副好相貌,身為白柔陪嫁的孩子,到底是跟一般僕從的氣質不一樣,每每都會惹得陳驚卿欲罷不能。
白泌皺著眉頭,這個妻主是不是有些單蠢?自己現在在教下人,她是想要拆台麼?不止是拆台,竟然還在自己的面前與別的男子眉來眼去?就算是自己現在厭了她的踫觸,也不代表她可以去找別人。看來,有些事情自己必須得下手了。
「妻主,話可不是這麼說的。不說你們賬目上面虛報價格的問題,只說是用量也大大的有問題,難道娘親一年就要用掉一百尺的布麼?就算是娘親每次換季都會做十身新衣,那一年也不過是五十尺的布,那還有五十尺的細稠去了哪?每尺百兩銀子的細稠,你們貪起來還真是口大啊!」 的一聲,賬本就甩在了秦爹爹的跟前,秦爹爹下意識的往後一仰,待听到白泌的話時,眼楮一睜,心里面慌得不行,一把抱住了陳驚卿的大腿,苦苦哀求。
陳驚卿被白泌說的話給嚇住了,娘那里就賺了五千兩,那還有陳府的那麼多主子呢?難道這些管事都是這麼做的麼?事關家產,就算是再不開竅的陳驚卿現在看著每一個人都覺得人家是小偷了。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此事我既然知道了,也沒有什麼都不做的道理,時間也差不多了,想來抄家的人現在也會來了。」白泌的話一說完,一大群身上印著陳府家徽的娘子軍們就向著內院走來。
看著那些娘子軍們抬得一箱一箱的東西,陳驚卿也知道那些都是陳府的東西,都是被這些眼皮子淺的家伙給貪去的!
雖說腳邊的秦爹爹的哀求聲一聲比一聲高昂,可是看到那些箱子里面東西的陳驚卿也暴怒了,一腳將秦爹爹給踹了出去,看著那些滿是珠寶的箱子,听著白泌慢慢悠悠的算著帳,陳驚卿看向剩下的管事們,心里面滿是憤怒。妄自己還想要幫幫她們,這些人簡直就是無可救藥!
白泌這時候已經躲到了陳驚卿的身後,站在她的後面,惡意的看著陳驚卿對著那些管事的下懲罰,看著秦爹爹一臉無措的被拖了出去,心里不知道有多麼舒爽,其實自己也是知道這些管事的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既然張柳兒,白柔都不找他們的麻煩,就說明了這些人貪也是受了允許的,更何況秦爹爹可是白柔陪嫁的孩子,現在陳驚卿做了這些事情,真以為能在白柔手上討得好去?
陳驚卿不知道白泌心里的想法,要是她知道白泌就是算準了她回來的時間才發作的,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想法,陳驚卿的腦子里面只有這些蛀蟲佔了陳家的便宜,只覺得將這些人都趕殺出去才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當做了出頭鳥。
「泌兒,辛苦你了,早知道這些人都是這個樣子,我剛剛也不會幫著說話了。」陳驚卿處理完一幫子管事之後,拉著白泌的手一個勁的道歉,「你也是的,好好歇歇吧,孩子要緊,你看,這些管事的都給罷了,要不然讓我手上幾個人幫幫你?」
原來如此,陳驚卿對自己好總是有著這樣或者那樣的目的,自己這個笨蛋竟然還有一瞬間覺得或許這個女子是真的愛著自己的,自己真是天字第一號大傻瓜啊。
看著白泌有些躲閃的眼楮,陳驚卿心中的耐心被磨得差不多了,剛想要開口,就听見一個小小的聲音。
「我到底是第一次管家,不如,妻主替我管吧。」
陳驚卿的眼楮一下子亮了起來,白泌一直低垂的頭也泛出了一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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