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晚被這消息弄了個措不及防什麼,連忙再三確認的問道︰「嬤嬤是說今日大夫人是要小廚房給做飯嗎?」
無奈的點了點頭,秦嬤嬤說︰「時間不多了,晚娘你可得好好的做。」
這大戶人家畢竟和普通老百姓不一樣,一日是要吃三餐的,最後一餐約莫在酉時。謝晚抬頭看了看天色,怕是沒多長的時間給她準備了。
「小廚房里材料可齊全?」秦嬤嬤又接連問道︰「若是需要幫手盡管說。」
謝晚在心里默默的盤點了一下,好在前幾日她閑暇的時候都在整理廚房,不然如今咋一問起她還真是要兩眼一抹黑了。
估模著東西夠做出一桌的菜來,謝晚點頭道︰「嬤嬤放心,材料都有,幫手的話……不如叫弄兒來?」
她特意點弄兒來也是有原因的,一來這小妮子泡在這里的時間長,需要什麼都知道大概的位置;二來,若是弄個不熟悉的人來她也不放心,放人之心不可無嘛!畢竟是吃進肚子里的東西,萬一出了什麼事她是月兌不開干系的。
秦嬤嬤點了點頭,喚了個小丫頭去喊弄兒回來,便自去大夫人房里等著。
這邊弄兒小兔子亂跳的回了自己的房間,還怕秦嬤嬤找她麻煩呢,沒想到真有個二等的小丫頭跑來找她,听說是去謝晚那兒不禁有些害怕。
三步並作兩步的趕到小廚房,卻是已經不見秦嬤嬤的身影,只剩謝晚背對著她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怎麼了?」弄兒上前兩步問道。
謝晚聞聲回頭身子,看到弄兒來,一臉的火燒眉毛的道︰「你來了,快來幫把手!」
弄兒不明所以,但還是過去挨著謝晚看她正在淘米,有些奇怪。
「這大夫人也不知道怎麼的,今個兒忽然要從小廚房出飯!」謝晚一邊細細的搓揉著上好的韻南香米一邊抱怨道︰「也不早點通知,如今倒是要緊趕慢趕了!」
弄兒一听,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氣,那小丫頭去她房里說是秦嬤嬤喚她的時候她心里還沒什麼底呢,就怕是要跟她問罪!原來是大夫人心血來潮,謝晚叫她來幫忙。
當下臉上那有些倉惶的神色就不見了,帶上淺淺的笑意說︰「那還不好!你廚藝那麼好,大夫人吃了準保喜歡!」
謝晚撇了撇嘴,她還不想讓大夫人喜歡呢!這小廚房里本來又清閑又自在的,誰耐煩去伺候別人?不過雖然如此,身為廚師的自尊她也會拿出渾身的本領來做一桌子好菜,道德底線可不允許她隨意糊弄過去。
小陶罐里盛的是上好的韻南香米,產自大夏朝南邊著名的魚米之鄉,听說這米一年也就一季,產量不多,貴的要命!小廚房也不過備了小小的一兜子,平日里謝晚自個兒也不敢拿來吃,就怕什麼時候忽然要到的時候沒得應對。
縴細白皙的雙手仔細的揉搓著雪白的米粒,待水變得濁白了倒掉重換,反復了兩次才加上適量的水將陶罐架在左邊那口灶上煮。
剛才弄兒還沒來的時候謝晚已經向秦嬤嬤問好了主子們的口味,大夫人喜清淡、三郎愛吃菇類、而大娘子嘛……秦嬤嬤只是搖了搖頭道了一句嘴刁。
謝晚在心里盤算了一下,乘著廚房里最新鮮的材料定下了菜單。♀這頭一次做給名義上的主人們吃,她也不敢太過創新的拿出些沒見過的菜來,不如中規中矩。
準備好案板,就听到外面有個細女敕的聲音在喊,謝晚探出頭去一看,一個穿著雜役丫鬟服的黃毛丫頭左手里擰著幾包油紙包著的東西,想必是她問大廚房要的新鮮牛羊肉,右手則提著一條用草繩穿著的大桂魚,尾巴還在空中亂顫,看起來就新鮮。
弄兒倒是自覺的出去接過了那小丫頭手里的東西,還禮貌的說了聲謝謝,讓那小丫頭嚇得面紅耳赤。像她們這些連丫鬟都算不上的雜役什麼時候讓一等的大丫鬟另眼相看過,連忙擺手的退了出去,走的時候還差點不小心跌了一跤。
將那條魚暫且放在水盆里,好歹能鮮活一會兒,听說大娘子一吃就能吃出來魚肉是否新鮮,那只能留待最後做了。
謝晚檢查了一下送來的羊排,的確是新鮮的羔羊排,肥瘦相間色澤粉紅,細密的油花滲在紅肉里。
滿意的點了點頭,謝廚娘手起刀落,「啪嗒啪嗒」就將一整塊羊排剁成了半指長的小塊,又擱進小盆里拿清水泡著去血水。
這邊整塊牛頸肉洗干淨了斬成小塊,謝晚深吸了一口氣,手持兩把刀,「篤篤篤」的就在案板上剁了起來,惹的弄兒一個勁兒的側目。
不得不說,這雙手持刀、目露凶光的模樣,再配上肉沫橫飛的場面,還真是有些嚇人。
好在肉不算多,謝晚還不至于把手給使勁使斷了,因著是做丸子也沒必要剁但細,她估模著差不多了就將肉餡盛在缽里,撒了適量的胡椒、料酒、鹽還有一丁點兒的茴香粉,隨即遞給弄兒道︰「攪勻,記得順著一個方向。」
弄兒點點頭,這活計她上次見謝晚做過,也不陌生,自己找了個地方站好,就按著謝晚的吩咐干活了。
謝晚跑去看了看泡著的小羊排,只見清水上飄了一層淡淡的血沫,她做這些有腥羶味的肉有個習慣,就是從不飛水。按照她的想法,大自然給這些肉類特殊的味道自然應該保存,這才是特點!
將血水倒掉之後又漂洗了一邊,在等待水分瀝干的時候謝晚已經起了油鍋,菜籽油少許待熱了之後扔了幾瓣早先剝好的蒜瓣、幾段蔥白、三五粒花椒爆香,「刺啦」一下將小羊排到進熱鍋里,只听見「 里啪啦」的聲音陡然暴起,謝晚顧不得油濺,飛快的拿鍋鏟翻動著,過了好一會兒那驚心的聲音才小了些。
只見原本粉紅的肉接觸了熱油之後漸漸變白,邊緣又在謝晚的按壓下逐漸呈現金黃色,謝晚手快的兜了一勺黃酒澆了進去,一股酒香散開,弄兒一邊攪著肉餡一邊探頭探腦的。
待汁水差不多干了,謝晚又澆了兩勺醋、一勺糖和少量的鹽進去翻炒均勻,最後加入半碗水,這才撤了些柴火,蓋上蓋子讓羊排燜著。
接著又不得閑,抽空抹了把汗便又燒了一鍋開水,將芹菜、胡蘿卜和新鮮的黑木耳切成細絲,熱水汆燙過涼水,隨意的淋了些麻油、麻醬、鹽巴、醋,淋了點野蜂蜜拌勻,最後撒了些碾碎的花生沫子。
一道謝晚自稱奼紫嫣紅其實就是涼拌蔬菜的涼菜做好了。
謝晚掐了掐時間,估計那鍋里的小羊排差不多也燜好了,這柴火爐子火力大,小羊排又女敕,火候過了可就太老了,趕緊又將汆燙過蔬菜的那鍋熱水倒掉換上蒸鍋。
剛才她剁肉餡的時候那條鮮活的魚已經讓弄兒給宰了抹上細鹽稍稍的腌了一會兒了,謝晚切了幾片老姜塞進魚月復,又不知道從哪里模出兩張干荷葉來,一上一下的包好大桂魚,拿棉線纏緊擱進蒸鍋。添了些柴火進去爐膛,開始蒸魚。
謝晚覺得自己簡直分身乏術了,這一通忙活下嘴巴渴的慌,連忙倒了杯涼水咕咚灌下肚,又去起那鍋羊排。
蓋子一揭開,一陣熱氣直沖房頂,鍋里的汁水已經變得稠亮,鮮女敕的小羊排浸在汁水里微微的著,細小的水泡不斷的咕咚咕咚作響。添柴變武火,謝晚手持鍋鏟賣力的翻著,只見汁水隨著火候越來越粘稠,掛在小羊排上顯得誘人無比。
弄兒在那一邊看一邊吞著口水,饒是阮府這種大戶人家丫鬟們也不是頓頓能吃上羊肉的,平日里不過是些豬肉過過嘴癮。
換成平日謝晚也就給她一筷子嘗嘗了,今日卻是著急沒有注意,惹得弄兒心里有些失落,也暗自發誓以後一定讓謝晚單獨給做一鍋嘗嘗!
「唰唰唰」幾下洗好鍋,謝晚燒開水招呼弄兒將攪好的肉餡拿來,左右捏起一團,右手拿著調羹,飛速的下著牛肉丸子,看起來鮮女敕多汁的小肉丸形狀並不規則,隨著滾水上下起伏,顯得別樣的有趣。
待一盆子肉餡下完,又將大白菜撕得約莫兩指寬下進湯里,最後鹽巴和胡椒調味。
喘了一下氣,謝晚洗干淨手總算是放松了一些,大菜都差不多了,其他的倒是好做,看了看時間,理應是趕得急的。
這做湯羹的功夫魚也蒸好了,換了小鍋謝晚將杏鮑菇順著紋路片開,只滴了一點點兒的油進去加上鹽巴做了個干煎杏鮑菇,迎合一下大夫人唯一的男丁阮三郎的胃口,這種做法圖的就是一個鮮字。
將幾樣菜品裝進食盒,謝晚順手從之前她泡上的泡菜壇子里撿了幾樣小菜切好碼在小碟子里,才終于徹底的松了精神。
這一通忙活,她覺得自己快要累癱了!好在趕上了時間,這不,才剛閑下手來,秦嬤嬤已經踏進了小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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