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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城頭月落尚啼烏

自打郭擎天在那片水波之後不見了,司空摘星便一直沒有開過口,素來喜歡言語的人竟像是一遭被人拔了牙似的,一言不發。

陸小鳳見了也是微微有些心焦,忍不住就走過去︰「郭擎天會沒事的。」

「我知道……」司空摘星勉力笑了笑,眼底的神情篤定無比。

那神色陸堯最是認得,就好像是陸小鳳不見了的那一瞬,自己整個人都有些魂魄出竅的感覺,那些時間里他都是什麼都不識得的,只剩下滿心的報復之意。

然而那只是一片水波,他們真正需要找到的,還是機關後頭的人。

「只會用鬼蜮伎倆,說明應當也是上不得台面的。」祁明遠如是道,神色凝重。

「沒錯,」陸堯接了過去︰「如若是真刀真槍比試一番,想必也會不戰而敗。」

楚辭朝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他眉頭微微蹙起,似乎是在想著什麼。

宮九猶豫了片刻,索性直接將手指搭上了楚辭朝的肩膀︰「怎麼?」

他的聲線依舊是那種清清涼涼的意思,听起來帶著三分肆意七分關切,落定在楚辭朝的耳畔卻是含笑的︰「無妨,我只是有些不解,為何鎮西王世子要費盡心力將我們都困在這里?如若是我們人數再多上一些,對于他應當是不利的。」

楚辭朝的語聲溫溫,卻是讓氣氛同樣陷入沉思。

只因為他說的沒錯,任何一個人都不該想要將他們集合在一起,畢竟無論是楚辭朝的醫術也好,祁明遠對于皇上的影響也罷,又或者是陸小鳳或是司空摘星的功夫。

將他們這些人聚集在一起對于任何一個人而言都不是什麼好對付的事情,更何況這里頭還牽涉著他的逼宮陰謀。

沒有人願意冒這麼大的風險,那麼為什麼?

鎮西王世子究竟是意圖何為?

這是每個人心底籠罩上的陰霾。

然而這里頭心思最沉重的就是司空摘星,他慢慢握緊了拳頭又輕輕松開,卻到底還是掩飾不住心底的焦慮。♀

郭擎天是個笨蛋缺心眼,他不懂得如何去愛一個人,饒是裝作一副情聖的模樣,到底也掩飾不住他不懂得如何表示真心的內在,這些司空摘星都明白,也經常被這人弄得哭笑不得。

被郭擎天拉著跑找熱鬧的時候,心底卻也不是沒有一點煩厭的。

可是無論是如何,司空摘星還是跟來了,就好像郭擎天這種人身上本身就帶著一種讓人著迷的特質,幾乎忍不住要跟上他的步伐。

他是個矛盾的人。

然而這樣矛盾的一個人,卻也會在司空摘星說出分手時表現得茫然無措,也會在危險來臨的一瞬間習慣性地將自己推到身後……

就好像是被莫名地纏住了一般,司空摘星苦笑,卻是無能為力只能沉陷。

「我們要去機關的中心,」宮九如是道,接過楚辭朝遞過來的地圖示意︰「這地方就是機關的最外圈,而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

楚辭朝忽然開口道︰「不需要了。」

眾人一起抬起頭,就看到旁邊已經密密麻麻地被圍了起來。

這些東西是人死後煉成的,也正是因此,他們沒有氣息,沒有意識。

饒是在場的人各個武功高強,卻也沒有一人看清了他們的來路,這些傀儡就是之前在那墓園上所見的一眾人,他們有的手里拿著刀槍,更有甚者竟是拿著一把鋤頭,顯然是突然接到了命令便趕往了這里。

然而沒有區別的是,每個人的眼底都是閃爍著詭異的紅光,看起來就像是要把在場的人生吞活剝了一般。

「他們是死的,沒錯吧?」陸堯忽然問道。

陸小鳳嘆了口氣︰「被煉成傀儡,即便從前是活的,此時也斷斷沒有救了。」

四周逼仄的走廊慢慢褪去,連著前番見到的水流一起,慢慢褪變成為廣闊無邊的空場,而這空場中對峙的人只剩下陸小鳳、陸堯一眾人,和對面的萬千傀儡。

半晌,從傀儡中慢慢散開了一條道,鎮西王世子身穿盔甲慢慢走了出來,他的神情是無比的傲然,就好像凌駕于所有人之上一般,而他的眼底也是鄙夷而厭惡的︰「你們到底還是來了。♀」

陸堯眉心微微蹙起︰「我們早就來了。」

「不,來到我的領地,這是你們自尋死路,」鎮西王世子忽然笑道,他看向旁邊的宮九︰「你也來了。」

「孤一直以為,你應當會長點記性。」宮九閑閑道,他的眼底寒涼,卻有種不容辯駁的威懾感。

鎮西王世子笑了︰「這場饗宴我本是要留給那無能的皇上,既然你們都到了這里,不如就作為給你們的見面禮。」

「郭擎天呢?」司空摘星忽然問道。

鎮西王世子微微一怔,然後竟是驟然笑了出來,他的笑意狂妄而肆意︰「呵……你們居然把他弄丟了,那敢情好,這人我要定了。」

司空摘星面上沉怒,陸小鳳認識他那麼久,竟是第一次見他發了這麼大的火。

他將手中的東西微微一送,竟是直接逼到了鎮西王世子的喉間。

這動作太快,快的讓人反應不及,只可惜下一秒鎮西王世子的神情卻是驀地詭譎起來。陸小鳳見狀便和陸堯一左一右伸手徑自將司空摘星往後狠狠一扯,目光盡處,是鎮西王世子忽然化成飛灰的身體。

又一次從眾人眼前徹徹底底地消失了。

「宮九,」陸小鳳忽然問道︰「這個把戲你知道麼?」

宮九絲毫沒有理人一下的覺悟,最後還是楚辭朝伸手輕輕拽了拽宮九的衣裳,面上有些無奈地問︰「知道麼?」

「很明顯,」宮九饒是心底不願,到底還是冷聲道︰「他將傀儡之術用到了自己身上,想到之前他對鎮西王做的事,這應當不難理解。」

宮九說的容易,卻是讓在場的人盡數泛起冷意來,沒有任何人能夠想到會有人喪心病狂到直接將自己培養成了一個傀儡。

「我從古籍上見過,在將自己制成傀儡之後,武功會變得高強,然而那不過是十年左右的事情,一旦時限過了,整個人就會變成行尸走肉,沒有思想,連動作都不能自已。」楚辭朝面色凝重。

陸堯沉默良久,忽然問道︰「那麼之前他為何不直接殺了我們?」

在狹路相逢的那一瞬,倘若鎮西王世子真的已經將傀儡之術練成了,想必將他們幾個殺了也不是什麼難事。

祁明遠接了過去,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手上的劍︰「只有一種可能,就是那時還有現下,他的傀儡之術並沒有完全煉成,我們要做的,就是在他拖延時間之時殺了他。」

「不除此子,後患無窮。」楚辭朝寒聲道。

宮九看了一眼楚辭朝,眼底似乎是有著些許看不分明的意思,他偏過頭去,低低地笑了。

為首的傀儡仰天長嘯一聲,然後舉起了手中的刀劍。

一觸即發。

然而此時的郭擎天卻是將要被逼瘋了。

他的眼前盡是血紅,一片一片的血紅,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將他整個人捆縛在里頭。

那是一種讓人逃之不及的殷紅,像是血的顏色。

而郭擎天就不得已地站在中間,听到了一句一句幾乎是叩在心上的話——

「孽畜!」

這是一聲沉喝,听上去有些震怒。

而這樣的一句話直觀地反映到郭擎天心底,就變成一口血生生哽在喉間,是如此的不是滋味。

可是呵斥仍然繼續著︰「即便你不能成為朱翊鈞那樣的良才,至少也不要給王府丟人現眼!」那個聲音依然繼續著,帶著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然而郭擎天听到自己開口了︰「父王!」聲音有些青澀,卻是飽含著希望。

一巴掌狠狠糊在跪著的自己臉上,帶著一種貫天徹地的力道,風聲很大,從耳邊呼嘯而過,那一瞬間郭擎天覺得自己要盲了。

「父王……」這次是低沉的,帶著些許哭腔。

「滾出去,和你那個賤母一起滾出去!」失望的,沉冷的語氣。

郭擎天只覺得自己在門外跪了很久很久,幾乎是要將腿跪折了那麼久,然而大門依舊沒有打開過。

再一次天旋地轉過後,他看到之前呵斥痛罵自己的那人就站在籠子里頭,而自己則是站在外面拿著一根鞭子,臉上含笑問道︰「父王,你可認我?」

「孽……畜……!」依舊是一成不變的答案,里頭的人喉頭染血。

郭擎天听到自己在笑,是那種撕心裂肺的笑︰「你既是一直信著那朱翊鈞,那麼這一次該輪到你了,你負責去給他傳信如何?嗯,父王?」

他看到自己將一枚藥丸狠狠塞進了面前老王爺的喉間,面上依舊帶著那副恨之入骨的笑。

那老王爺嗆咳半晌,卻不敵自己手指間的力氣,將那枚藥丸狠狠塞進了那人的喉中,沒理會他撕心裂肺的嗆咳。

「這一次就勞煩父王了。」郭擎天听到自己在笑,卻忽然覺得頭疼如絞。

「這就是你,而你就是我。」耳邊響徹了一個人的聲音。

「你將忘記所有的一切,你就是我,你就是鎮西王世子,之前的記憶全數都是你的記憶,你將要和我融為一體。」有什麼聲音在響徹大腦,他听得到,卻是緊緊蹙起眉頭。

「你要殺了他們所有人,他們都是侵入了我們的領土,無論是陸小鳳,陸堯,祁明遠。楚辭朝,宮九還是司空摘星……」

郭擎天蹙緊了眉頭,幾乎是下意識喝道︰「不……」

那人似乎是有些意外,盯著郭擎天的眼底頓時溢滿了殺意,然而他到底還是抑制下去︰「怎麼?」

「不……」郭擎天饒是閉緊了眼楮,卻還是篤定無比道。

他開始掙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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