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丘,山名,原名海涌山,在蘇州閭門外,故老相傳,吳王闔閭就葬在此山中,水銀為棺,金銀為坑。
這座山並不高,但卻充滿了一些美麗的傳說和神話,自古以來,就是才子騷人的必游之地。
就像楚留香和胡鐵花在客棧所分析,一系列的刺殺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李玉函、柳無眉夫婦。而柳無眉最有可能是那個在大沙漠中,殺戮石觀音弟子,幫了楚留香的畫眉鳥。他們找楚留香時遇到了蘇蓉蓉幾女,就將她們帶走,並設計了這一系列的事情,讓楚留香猜出她的身份從而無法對其動手,並最終將楚留香帶到擁翠山莊,做最後的布置。
楚留香分析的很詳細,一路上的安全也印證了這點。李玉函夫婦一路上談笑風生,悠閑自在的樣子,又讓他有點猶疑。但此刻他最擔心的,卻是另一個人。這麼想著,楚留香將目光轉向馬車上那個一直閉目休息的人,楊森。
這個神秘的朋友在從他手中帶走殺手後,本以為有一陣子見不到呢。沒想到天亮趕路時,竟然在客棧中遇到,而且對方也是被這對夫婦請去擁翠山莊。楚留香憂心起來,這個背景和身手都深不可測的朋友,行事亦正亦邪,有時像是很夠朋友的相助于他。有時卻又老是和他的敵人混一起,讓他猜不透下一步舉動到底為何。
這次相見,他第一反應是他又和李玉函夫婦混一起。在馬車上還想試探,但對方招呼一聲就閉目靠著,怎麼問都沒反應,他也只能先憋著,到時見招拆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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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森面無表情的閉眼,但卻沒有休息,他的腦中正亂著呢。
一大早,柳無眉和李玉函前來找自己,他還有幾分意外呢。幾句話後,他也知道對方的意思了。什麼‘在客棧中無意見過那位公子和楊公子一起,屬下見他在路上負傷昏迷就救回莊中。’什麼‘無意得知楊公子和香帥為友,接朋友順便讓兩人敘舊。’
能見到他和楚留香相交,只能是在沙漠時,那時柳無眉和他的唯一交集就是救下無花之時。再加上客棧中相見,那就是看到他和易容後的無花告別,馬上無花就負傷被救,不就是已被他們派人襲擊,並趁機捉住,作為威脅籌碼。
楊森本來對無花被捉的事沒在意,以為是無花的計謀之一。但當听到對方捉無花的原因是見到無花和他在一起,他倒是擔心起來了。因為柳無眉在懷疑或已經猜到,那個出現在楊森身邊氣質卓絕出塵的人,極有可能是被楊森救下的無花。根據柳無眉對石觀音的恨,或為了隱瞞身份,會對無花不利。
本來被威脅讓楊森已經不渝了,他們口中‘受傷昏迷’卻讓楊森胸中怒火大盛。
他本來還想說服自己,無花可能是故意受傷被擒的,自己是因為屬于自己的人自殘身體而生氣。但心中酸澀和涌動的怒火讓他知道,他是氣無花受傷。他知道這種陌生的感覺,在無數的小說故事中讀過,但真正在心中涌動,他還是第一次。這種感覺是心疼。
楊森閉目嘆息,他到底還是動情了。不同于身體的**,這是對另一個人安危的擔心,知道對方受傷立刻如同自己的心口被戳到一般。生氣對方不愛惜身體,心疼對方可能會承受的疼痛。憐惜、痛心。
楊森仔細感受著這陌生的感覺,回憶和無花相見以來的一點一滴。
突然得到這副饕餮的身軀,到達武俠世界。他有著強大實力的自傲驚喜,也有著離開熟悉世界,到達陌生地方的寂寞孤獨。他不自覺的加入劇情,其實最大的原因是羨慕那跌宕起伏的激情,和心中的空洞吧。
初見無花時,那第一眼的驚艷,讓他首次有了想要的感覺。那樣驚才絕艷的人,那樣孤傲高潔的人,就在相遇之初就印到心中。他的心動,是那麼的理所當然。隨著漸漸的接觸,也對無花的興趣越來越大,也對他的智謀才華欣賞不已,心動變為了想要佔有。
有著強大的實力,知曉劇情的設計,讓他很輕松就將這個絕世之人擁入懷中。也許是擁有的太過順利,楊森對這份想要的心情沒有太過正視。兩人的生活輕松愜意,讓他的身心都極為放松,那種溫馨的陪伴,其實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很久沒有孤獨空虛的感覺了。
這次對方提出要出去辦事,他沒有在乎。強力的掌控讓無花已經無法離開自己的身邊,自詡合格情人當然不會在這方面過于禁錮對方,偶爾放出去讓他透透風,自己玩下也好。但他的放縱,卻不代表對方可以為了達成目的傷害自己。即使是演戲,為了取信對方無花也一定傷了自己,就是輕傷他也不許。
原來,在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把這個人放到了心里。
楊森也知道,無花不會對他毫無感覺。無花對他有幾分被迫的妥協,有幾分對強者的順從,有幾分走投無路後的依靠,有幾分挑釁博弈的好勝,但也絕對有著他沒有察覺的溫情。本來楊森察覺到對方眼中那不自覺的情意後,還沾沾自喜于逐漸征服這個高傲的人,現在察覺到自己的心情,他也不知該說什麼了。這算是虐戀囚禁後,兩情相悅的節奏嗎?
認清自己的心情,楊森舒了一口氣。說不上不甘、也沒有沮喪,他很好奇這份感情發展下去會到底什麼地步。兩人情感的對弈,已經各輸一步,但誰多誰少也沒辦法衡量出來。楊森不急,已經將對方困在自己的身邊,他有的是時間慢慢培養這份感情,慢慢體會著從未有過的驚奇。而無花,他的感情無論比自己多、還是少,他已經無法逃離自己。已經得到最後獎品的他,有的是時間慢慢品味這場情感博弈過程中的酸甜苦辣,他有的是耐心。
想開後身心舒暢的楊森,睜開眼伸伸懶腰。似笑非笑的撇了眼,在一旁不停掃視他後猶疑不定的楚留香,別有深意的笑了笑,讓香帥更加瞪眼後,滿意的再次閉目養神。果然,不開心時逗逗主角,讓其驚疑不定,會讓人心情大好。
楊森休息,楚留香腦筋打結,胡鐵花和楊遠楊觀兩個小家伙在一旁倒是其樂融融。最初相見時的針鋒相對,到現在的打鬧玩樂,胡鐵花經歷了一番不堪回首的血淚史。但現在三人卻非常要好,只要湊一起就不停的折騰,這算是思想單純的萌物間的小伙伴的友情?
姑蘇賣花小姑娘的毒針,山中遇阻,楊森都沒有插手,任由楚留香和胡鐵花處理,他帶著兩小在一旁看戲品評。時不時的吆喝加油讓楚留香打斗中黑線,對方劍客吹胡子瞪眼,卻也無可奈何。
勝負已分,劍客無法接受結果,手中長劍化為飛虹,在蒼茫的暮色中閃了閃,便流星般搖曳向劍池中落了下去。一個身影閃過,即將落入劍池的長劍,已經被一個俊美少年接住。而少年的身影也轉瞬間返回了馬車旁邊,將劍交給了剛才被幾人努力無視的楊森手中。
「你這家伙,為何要取走我的劍,難道還要嘲笑與我嗎?」帥一帆早就對在打斗中指手畫腳的青年不喜了,見對方此時將他丟棄的劍命人拿回,火氣頓時冒了上來。
「反正你是要丟掉的,那就當我路上撿到的不行嗎?」楊森打量著手中長劍,沒有抬頭看向對方。
「你……」帥一帆說著就要上前動手。
「等等,前輩,我朋友向來直率,想什麼就做什麼,沒有考慮後果,請您念他年輕多多包涵。」楚留香上前攔住,他知道真上去,以楊森的脾氣,倒霉的一定是這位老人。
「哼,年輕人浮躁莽撞。倒是你,勝而不驕,謙恭有禮,後輩如你,又豈是前輩能及。」帥一帆對兩人態度兩極分化。
楚留香道︰"多承前輩贊許,在下卻不敢言勝。"
帥一帆又望了他許久,忽然道︰"你和李觀魚究竟有何仇恨?"楚留香道︰"在下與李老前輩素昧平生,仇恨兩字,更是無從說起。"帥一帆目中透出詫異之色,道︰"既是如此,李觀魚為何要殺你?"楚留香苦笑道︰"在下不知道,李老前輩難道也末曾說起麼?"帥一帆仰天長嘆,道︰"李觀魚昔年曾有恩於我,只要他信符所至,縱然要我割下自己頭顱,我也在所不辭,你明白麼?"楚留香道︰"在下明白。"
帥一帆道︰"很好,很好,很好………"他又將這句話說了參遍,轉身就要閃人。
「報恩也要分清情況,有時你所謂的報恩不一定出于恩人的願望,有時甚至會對你的恩人更加不利。」楊森在後面幽幽的說著,卻讓將要走人的劍客停住腳步。
「你什麼意思?」帥一帆驚疑不定,看著對方。其實他也有過疑慮,但當時報恩心切沒有細想而已。
「……」楊森嘴唇在動,帥一帆也一副傾听的樣子,一會兒驚異,一會兒又疑惑不解的樣子,最後變成深思。胡鐵花一頭霧水,但楚留香好像也猜到什麼,不時的看兩人神色加以揣測。
「好,我信你一次。」帥一帆深思完後,猛一抬頭,決定什麼似的對著楊森說了一句,也沒再和楚留香打招呼,扭頭就走。
「阿森,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楚留香見劍客走了,上前對楊森問著。
「呵呵,香帥別急啊~馬上你就知道了。」楊森別有深意的看了楚留香一眼,就笑眯眯的返回馬車內。
「喂,老臭蟲,你和他再說什麼呢?你們知道了什麼?我怎麼什麼都沒看懂。」胡鐵花還是懵懂狀。
「沒什麼。」楚留香對楊森無奈,倒是沒有將自己的疑問透漏給胡鐵花,而是和胡鐵花聊起帥一帆的劍術,果然很快轉移了胡鐵花的注意。
幾人上了馬車繼續趕路,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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