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觀音死了,一代武學宗師,世上最美麗的**,竟在片刻間就變成了一副枯骨——沒有人能殺死石觀音,她自己殺死了自己。
楚留香親眼見到這一幕的發生,心里只覺得說不出的悲痛,說不出的蕭索。他不停地在問看自己︰"我勝了嗎?我真的勝了麼?"美人和枯骨之間的距離,相隔也不過只有一線而已,勝和敗之間,又怎能差了多少呢?
但楚留香卻必須從感慨中走出,面前還有事情需要處理。他的目光已經轉向另外兩人。
楊森還是那副淡然微笑的樣子,無花在他身後低著頭渾身顫抖,卻沒有多余的動作。楚留香模模鼻子,蹭了過來,一時竟不知說些甚麼。
「胡鐵花和姬冰雁就在龜茲國王的那里休息,絲毫未損,很安全。石觀音控制的叛軍已經伏誅,我的人也幫龜茲國王穩定了軍隊,他們不日就可以回國復闢。現在還想問什麼?」楊森笑眯眯,調侃的看著香帥尷尬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我為曾經懷疑你道歉!雖然你確實和石觀音有交易,但卻沒有對不起我,最後關頭你還是幫了我這個朋友,謝謝你!」楚留香苦笑了下,卻還是回轉嚴肅,真誠的對楊森道歉和道謝,絲毫沒有怪罪的意思。
「小意思!雖然你的正義感挺無聊的,但偶爾逗弄起來卻很讓我愉悅。所以你這個朋友還是在江湖上蹦,繼續給我帶來歡樂的好。」楊森繼續笑容可掬。
「你……唉!那無花?」楚留香模模鼻子哭笑不得,看向楊森後方低頭的無花,有些猶豫,自己到底殺了對方的母親。
「不用擔心,無花已經被我用藥物控制。我會將他拘在身邊做我的廚師,日後不用擔心他還會翻起什麼風浪。石觀音到底將他送做禮物,罔顧親情,當成棄子。他不會,也無法向你報復。這點你可以放心!不過,你答應我的事情……嗯?」楊森扭頭掃了無花一眼,就滿不在乎的對楚留香說著,最後一仰頭,示意對方報酬的事。
「好吧!石觀音這里的財富我不會向其他人說出,你可讓你的手下盡快取走。無花,我也會對外宣布已經死在了這里。只是為免麻煩,你以後最好讓無花易容,別被人發現的好。」楚留香倒是很干脆。
「交易達成,合作愉快!我知道你現在已經無暇顧及這里,去找老胡他們吧!不親眼看到他們,你是不會放心的。我就在這邊善後,也讓無花送石觀音最後一程。以後江湖中,有緣再見了!」楊森現在倒是很灑月兌,又恢復那個爽朗溫和的青年。
「那,後會有期了,朋友!」楚留香眼中閃過復雜的神色,還是吐了口氣,恢復了平靜瀟灑。和楊森告辭,運起輕功,找他的朋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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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森見對方已經沒影了,用神識掃過,楚留香確實已經離開,這才回身面向無花。手指輕彈,無花一震,這才顫抖著抬起頭來,憤怒的看向楊森。原來剛才無花的無動于衷,是因為被楊森定住了,無法動彈,也無法發聲。
「你不是和母親有過交易嗎?你怎麼會幫助楚留香殺了她!她到底是我的母親啊?」無花即使對石觀音不再抱有希望,但到底血脈親情,母親竟然間接死在楊森手上,他一時還無法接受。
「那,無花美人,你要為你母親報仇嗎?」楊森看著對方還是曖昧的笑容,但眼中已然冰冷。
「我,我不知道……」無花眼楮閃動,復雜的看向楊森,這個口口聲聲說著喜歡自己,卻轉眼出賣母親,並間接殺了她的人。
楊森盯著無花的眼楮,對方神色復雜,閃過懷疑、悲傷、黯然、埋怨,卻沒有怨恨和殺意。楊森滿意的笑了,眼中恢復溫暖。
「唉~無花美人,你已經是我的人了,就要對我信任一些。就算我不想繼續和你母親交易下去,但為著你,我也不會真就這麼看著她死啊!」楊森一副無奈的樣子,搖著頭嘆息狀。
「你是說?」無花聞言眼中一亮,期待的看著楊森,又有些猶疑的看著枯骨。他是親眼看著母親變成這樣的,還有希望嗎?
「美人還記得我在住所附近布下的陣法嗎?其實陣法千變萬化,其中,就有和你忍術一般的隱匿陣。」楊森說著,向旁邊空地處,凌空揮手仿佛比劃著什麼圖案,三個身影頓時出現在無花的眼前。
一個黑衣勁裝的俊美青年,一個三十幾歲清逸儒雅的中年,和兩個人手所抓憤怒的看向這邊,但無法動彈、無法說話的石觀音。
無花的心頓時落地,復雜的看著石觀音,最終還是嘆息閉眼。轉身看向楊森,歉意一眼,滿是誠懇,而後又變得欲言又止。
「你想我如何處置她?」楊森倒是直言。
「我,不知道。你準備如何?」無花知道決定權在對方,楊森不會放任石觀音給他添麻煩的,看在他無花的面子上的也無法下狠手,無花也確實想不出兩全其美的方法。
「我有一種藥,叫做‘忘塵’,忘卻前塵往事之意。服用後與身體武功無損,卻會將人記憶抹去。我可以給她服下這種藥,然後帶回家族中平淡著生活。」楊森說著,從衣襟中拿出一個藍色的小瓶,倒出一粒黃豆大小的乳白藥丸,伸手展示在無花眼前。
無花了然,抬手取下藥丸,再次看向楊森。
「放心,將她帶回家族後,我就說是救起的落難之人。也會安排人教導她日常事項,讓她安穩度日。我家族中高手無數,她到了那里只是普通人,不會再起波瀾。她雖年紀不小,但到底保養得好,說不定到時會找個如意郎君,做個平凡的婦人,也未可知!」楊森察覺無花的遲疑,安撫對方,也說出安排。
無花放心了,已經到這個地步,楊森沒必要再騙他。對方的布置,已經對石觀音、對他自己來說是最好的方法。雖然這樣讓楊森又多了一個他的把柄,但他已然債多不愁,不在乎了。無花慢慢走向石觀音,看著對方因听聞兩人對話而憤怒猙獰的惡毒目光,還是嘆了口氣,繼而堅決的將藥丸喂了下去。
石觀音眼神一陣惡毒的掙扎閃爍,就變成清澈茫然,如同幼兒般好奇的看著面前的人。無花仿佛放下了心中的枷鎖,對著純然目光的石觀音露出一抹釋然的微笑,就在對方親切的目光中,點了對方的暈穴。撫著倒下的身軀,讓她平躺在地上。轉身走回楊森的身邊,日後他很長時間甚至永遠的位置。
楊森滿意的笑了,伸手摟住無花的肩膀,安撫般拂動對方的後背著。無花也沒有矯情,輕輕的靠著楊森的肩頭,目光淡定的轉向另外兩人。
楊森仿佛感覺到了無花的視線,對無花介紹著︰「這個年輕的叫楊二十三,這邊的收尾工作都是由他負責。日後,他會作為龜茲國王的私生子,進入龜茲國,並在龜茲國王駕崩後掌控這個沙漠。我相信一個月時間足夠了,是嗎?」最後一句話明顯問向那個勁裝青年。
「是,主人。楊二十三領命,定然按時完成任務。」青年單膝跪地,動作快捷,跪姿挺拔。
「無花要對此有興趣,可以讓他直屬于你的手下。反正這邊的事情你也輕車熟路,就交由你負責掌控好了。」楊森對著無花淺笑,隨意得仿佛著交付的不是一個國家的權柄,而是一個路邊購買的小玩意。
「你就這麼放心?不怕我背著你做小動作?」無花也配合著玩笑著,沒想到楊森竟然也想要沙漠皇權,但對方明顯比石觀音手段高明甚多。他知道這不是試探,沒有必要,所有手下都是楊森的人,就算給他他也動不了歪腦筋。
「哈哈,隨便了,給你找點事做,閑著也是閑著。」楊森倒不介意。
「好吧,我就幫你看著,出問題你自己解決。」無花倒是動了點意,就算不能徹底掌握,但明面上他還是能下命令的。在這方面展示下自己的能力,好過讓楊森真的將自己當床上玩物。再一點,也是楊森所說,‘閑著也是閑著’,他也確實想除了陪著楊森,找點事做。
「你听到了,以後他就是我的伴侶,他的命令就等于我的命令。自我而下全部听從,均尊稱一句葉公子,而你就是他的直屬屬下,有事向他匯報。明白了嗎?」楊森對著兩個手下命令。
「是,主人。見過葉公子。」兩人跪地行禮。
「劍靈。由你負責將石觀音帶回族中,就說被我救下的失憶少女,由你負責好好照顧她。明白了嗎?」楊森對著另一個儒雅中年人說著。
「是,主人。屬下定好好照顧葉小姐。」中年人腦筋十分靈活,當即改口,人看著也十分沉穩可靠。無花看了兩眼沒說什麼。
「那你們去吧。」楊森打發兩人走人。
「是,主人。」兩人應答,楊二十三對無花又施一禮,叫劍靈的中年人橫抱石觀音,兩人運起輕功一會就沒影了。
剩下兩個新任情侶在那里慢慢向外踱步,谷中還傳來兩人的閑談。
「為什麼叫我葉公子?」無花不解的聲音。
「你以後在我身邊,就不能用無花的名字了。不如隨我姓楊,名字就叫葉好了。你是我這篇森林必不可少的葉子。」楊森曖昧的聲音。
「那也不一定要用葉字啊,森林里有不少東西呢。而且你這片森林要多少葉子啊。」無花的聲音壓低,仿佛不悅般說著。
「哈哈,美人不用吃醋,只要你能將為夫誘惑住,就你一片葉子又何妨。更何況你不是叫無花嗎?沒有了花,不就只剩葉子了!」楊森嘻嘻的笑著。
「哼,葉公子就葉公子吧!」無花妥協,但帶著仿佛給你面子你應驕傲的矜持。
兩人嬉笑的閑談聲音緩緩傳開,又在風中逝去。
———————————————無花不知的地方——————————————
劍靈橫抱著石觀音,坐在駱駝上趕路。耳邊傳來了楊森傳音︰
「石觀音就交給你好好照顧了,新生的石駝,或者叫你皇甫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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