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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傾,雪夜,宮變生

原本該是繾絹溫柔的話此刻听起來卻是字正腔圓,擲地有聲!他神色端正,又不像是玩笑之話。

攬光細細的看他,靜默了會後不禁倒吸了口涼氣。似乎這事在她心中早就有了隱約的察覺,然而到了此時,卻又覺得難以接受。眼下她心中起伏巨大,面上卻是一副怔然。

「難道不該如此?」林沉衍溫聲繼續發問。他將頭擱在攬光的肩頭,蹭了蹭,見她不肯回應又「嗯」了一聲,催促著她開口。

攬光如有鯁在喉,只覺得這事情……自己終究未有細想過,如今去直面卻不知如何作為才好。林沉衍……這三個字在她胸臆間不斷的回蕩著,原本只是小小的一點聲響,經過這樣回蕩也發展成了燎原之勢了一般。

而這樣男子……她似乎從未有看夠過,他的許多事情,都顛覆了攬光最開始的那些認知。甚至于是可以說今日他絕非當日的林沉衍,當日她對這人不過是利用,然而今日呢?今日再看林沉衍,他又豈是自己能隨意利用的人?這數月來,幾乎是同舟共濟,也並非是沒有一點情誼……

「若非你以為當日的成親只是一場戲?」

他咄咄發問,攬光啞口無言,當日情急之下的對策,其實一切都從未去細想。「……容……我想想……」她失神般的喃喃開口。

林沉衍悶笑了一聲,「我只怕你仔細想想就要後悔了。」他雖然口中話語清淡玩笑,但眸色卻是幽深的透不出一絲光亮來,像是隱含著什麼抑郁不安的事情。「昨晚我林沉衍對你所言沒有半分虛假。」

攬光心緒一時繁雜,他這樣緊貼著自己讓她想起了之前在的白猊丘,遮天蔽日的風暴下,他帶著她遠走奔離,把自己妥帖護著。那個時候……

攬光微揚著頭,深吸了口氣,「你當年發生了什麼,為何會這樣?」

林沉衍臉色一黯,周身似乎籠上了一層霜雪,隱隱透出一股肅殺之氣。他漸漸的松開了手,轉過身去,似乎是醞釀了一番才淡漠著開口道︰「四年前皇宮大火,那日我在名仕李唯宿家中抄錄古籍,等到回過神來時已是深夜。當時京都未有宵禁一行,我告辭之後便朝著急忙趕回家中去……」

攬光微有詫異,她總以為這于他而言是段不可為外人道的辛秘往事,卻不料他這樣就肯松口。但總也算是解了之前的步步緊逼,她沉下心去細听。

「那日的京都,似乎比往常更加冷,寒風入骨。現在想來……」林沉衍失笑了一聲,「不過是因為行人稀少,而巡城的將士竟是比之前要多上數倍。」

攬光也不禁隨著他的回憶去想,似乎那些城中不同尋常的異動就都展現在了她的面前了。那些懷著狼子野心圖謀不軌的人早有預謀,而一切的異動當時的裴氏卻一無所知!

「之後,我見到皇宮方位起了火光……」他輕喟著道,間或又微重的吸了幾口氣,仿佛時隔四年,仍然不能忘懷當日所見的場面。漸漸的,林沉衍擰起來長眉,薄唇也抿得更深,片刻後才繼續說道︰「街上巡視的士兵好像似乎得了什麼信號警戒了起來,零星的幾個行人都被趕到了一處。」

「當時,我正坐在林家的馬車中,相府的車馬大抵他們也都認得。可然而,到了那日身份反倒成了……不能被言明的了。」

他握緊了拳頭,那種憤恨席卷了他整個身軀,讓他在一時不能平靜下來。當日若不是坐在林相府的馬車中,他可能難逃一死,可真坐在了那馬車中,才是真正體味到了什麼叫生不如死。

登時,他臉上涌現出心神俱傷的神情,之後長長吐出一口氣,勉強開口︰「當日清繳,有人去通知的林相爺……」林沉衍將這三個字咬得分外的重,一字一字像是攜恨從口中反復碾咬後才生出的。

「我在車中靜候,隱約覺得事情並不簡單。然而,等到了林府幕僚來,卻是說……」林沉衍張了張嘴,面色陰郁,眸中凶狠,早不似之前閑散模樣。「林相二公子好好的在家中!」

攬光心中咯 一聲,默然許久,卻也經受不住听到這話時候的沖擊。當日林沉衍才學出眾,林相更是不掩對其的稱贊。這樣的一句話,又是在那樣的雪夜,只怕是來向林沉衍索命的鬼符。

皇宮異變,而城中守城將士早有異心,到了這個時候恐怕是格殺勿論的時刻。偏偏這句話傳來,扼斷了林沉衍所有生的希望。

當他喃出這句話的時候,林沉衍也仿佛到了那個雪夜,他在車中听到了這句聲音,簾子被輕輕的吹掀開,這突如其來的寒風似乎要急切的想要將這話送到他的耳中來。透過晃動的簾子,他看見的外頭的雪越下越大,鵝毛大雪洋洋灑灑的落了下來。

他只覺得遍體生寒,唯一想到的只是……父親要棄他不顧了。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他仿佛已經知道了,無論做任何的掙扎都是徒勞。

這一切只恐怕……注定了他要成為犧牲。

那時候的林沉衍只是個滿月復詩書的少年,手無縛雞之力,更遑論是沖破這重重士兵的包圍了。他听見之前由遠而來的那輛馬車又重新遠去,最開始的震驚失望也怨恨不甘,也都漸漸平息了下去,成了一溏毫無生機的死水。

「呵呵……」外頭有個粗獷的聲音訕笑了一聲,「大人,既然如此,你看……」

被問話的人似乎更為年輕一些,猶豫了片刻才出聲道︰「都處置了,干淨點!」

而這話音剛落之時,林沉衍的鼻端似乎已經是聞見了血腥的氣味,揮之不去,越發濃郁。他獨自一人坐在車中,手扶著車窗的欄桿微微顫栗著。而今日種種,也不得不讓他重新正視這到底今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皇宮失火,宮外下來屠殺令,而自己的父親……自己的父親明知道是自己卻選擇了不施救。這一切的一切,將唯一的可能都指向了……宮變!

「嘩」的一聲,車簾子被拉了下來。

林沉衍穩了穩心神,直視著對面的凶戾狠毒的男子,那人的面頰上早就被濺上了血漬,看過去分外猙獰恐怖。

「相府的公子?」’

林沉衍沒有應他,勉強維持著的速來鎮定,「走開。」

他的這一道聲音徹底引得那猙獰的男子張狂大笑了起來,他將自己手中那把已經是沾滿了血的刀子拿了進來,在林沉衍的臉上拍了拍。「滾你媽的相府公子,就算你真是今日也注定只能是老子的刀下鬼了。」

說著,他的刀子更是向著林沉衍的脖頸處移了移,刀刃鋒利,不經意間已經是在他脖頸處劃開了一道口子,猩紅的血蜿蜒而下,觸目驚心。

林沉衍心中驚懼,他身份顯貴從未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再是克制隱忍,面上也早就是青白不定。

而那持著凶器之人見了,臉上更是大露出了得意之色,又上下瞟了林沉衍,似乎確定了此人定然是相府公子。

林沉衍被那人從馬車中狠狠的拽落到了地上,跌得幾乎不能站起,而他一抬頭,看見的便是之前還會捆綁著的無辜行人都被割喉放血。鮮紅溫熱的血流淌入堆滿的白學的地上,仿佛是朱砂在宣紙上暈染出的紅蓮。但是不然,這處的白,白得慘淡枯槁毫無生氣,而紅卻又紅得妖異古怪。

淡淡月華下,身後緊隨的男子揚起了大刀,投下的黑影正被跌在地上的林沉衍看得一清二楚。大刀揚起,干淨利落的要劈下。可是,他又怎麼會是心甘情願這樣斷送掉性命的人?

然而,還不待他反擊,一道聲音卻落了下來。「住手!」那聲音並不雄渾,但卻有著高高在上的矜貴,那人身後是隨即跟上了一列人馬。

「你……你……」林沉衍見他身後持刀行凶的男子瞪目結舌,驚得話都說不出,隨即朝著旁邊滾了一滾,撐著地面站了起來。

還未等細看遠處的是何來人,他身旁處那士兵卻應聲倒地不起,汪汪的血水從他身地下蜿蜒流出。

林沉衍認得此人,此人就是大膺第一的外姓侯寧鄴候寧沽南。不知道為何,他當時並無舒了一口氣的輕松,反倒覺得事情更加詭異了起來。

「林沉衍……」坐于馬上身披玄黑大氅的男子忽然清冷出聲喊了他的名字。「你過去上車,本侯派人送你回府。」

那個時候,同意不同意似乎已經是不再是他能決定的事情。

……

林沉衍從回憶中喘息了一口氣,「若不是那日,我恐怕仍然沉湎于詩書棋畫,不知京都雲橘波詭,而眾人又都各懷鬼心!」

他譏諷似的笑了一聲,目光中猶似燃燒著兩簇火,「更不知道,權利驅使之下,根本毫無人心可言!」

攬光望著他,欲言又止。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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