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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怎麼樣?」林沉衍從浩浩大軍中策馬急行,側頭發問。

身邊那人聲音沉悶,「城中無消息傳出……」,說著面露愧色,沉默了會,他又試探著問道︰「主上,眼下要如何是好?」

林沉衍臉上雖然無甚波瀾,但卻早已有了繁復心思在心中曲折細思,間或還透出了股讓人不能不正視的陰郁氣息。他忽然勒停了馬匹,那馬嘶鳴了一聲,前蹄高高揚起,恍若要將他整個人都拋了下去。

那隨從的人一時沒有料想,沖出去了一段距離才緊忙停了下來,扭過頭看著他。

「去……南城。」

林沉衍斷然說道,每一字都像是下定了決心。

「主上!」那手下大喝了一聲,神情一下子緊張了起來,「不可!」

他見林沉衍現在居然是動了去南城的心思,也顧不得什麼尊卑,立即態度堅決的拒絕。停頓了一下,他才將這驚慌壓制了下去,聲音卻仍然有些起伏,「如果主上信得過屬下,不如讓屬下進南城去。」

林沉衍氣息微斂,他雖然沒有說話,但微涼的視線卻已經是在那人的臉上來巡視了幾個來回。他們這時候刻還沒有走出溏綸部族的勢力。四周軍隊氣氛高昂,他氣息微斂,才舒展的眉頭又重新擰了起來,「你可知道那人是誰?」

那人自然不知曉,只能是搖了搖頭,但是這事情,他卻也隱約知道幾分。那日夜晚,他前去營救的林沉衍的時刻,就曾經見到他策馬前去追了一人。然而,卻又只是佇立在遠處看著那人步伐闌珊的消失不見。

大約……大約是和那人有關的。

「她是明月公主。」

從林沉衍的口中清淡吐出的這幾個字讓他驚愕不已,怔愣了許久才回過神來,「怎麼……怎麼會?」說話的時候,聲音已經是不自覺的帶著奇異的上揚了,好像這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樣。

林沉衍未置有無,他半垂著眼簾,一雙細密的長睫將眼眸中的心思全都遮擋住了,饒是他此刻心中翻滾煎熬也流露不出一分一毫。這樣的模樣,又豈能讓旁人認出這就是當日在京都浪蕩的世家公子?

「駕!」稍停了片刻,林沉衍忽然將手中韁繩緊緊的拉緊了,一夾腿已經是駕著馬朝著遠處揚程而去。

那人面色不快,顯然是不樂于見到這樣的場面,一時又尋不到開口勸慰的機會,只能訕訕閉嘴追了上去。

勒州地處大膺西北,漫目皆是滾滾黃沙,燥熱的風刮過,其中夾雜的滾燙的砂子吹在人□的肌膚上,就好似在滾燙的油鍋上滾過一樣。不出一會,就會被曬得通紅一片。

而勒州南城面對于白猊丘的一面並不利于軍隊駐扎,所以蠻夷軍隊並沒有布置任何軍力在此。這本就是一場毫無懸念的仗,卡察篤定了勝局,自然不會苛求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

等林沉衍二人馬不停蹄的到轉到白猊丘那面的時候,卻遠遠看見似乎不斷有人從那處城門大開之地涌出。雖然不甚多,但陸陸續續倒也形成了一條延綿遠去的黑線,最遠的的地方幾乎已經是到了目極之處了。

他凝神去看了幾眼,心中詫異,若是眼下這處城門是開了,那為何不見有她的消息傳出?不忍細想,林沉衍心中卻已經是騰起了不安的念頭。兵荒馬亂……何況,何況又有蕭淮在那地方……

這一刻,他竟然生出層層疊疊的惱悔,像是在惋恨自己在之前不應當放任她一人回勒州城。

他是篤信她總不會輕易死去,殊不知這樣兵荒馬亂的時刻,生死又是如何一樣輕而易舉的事情!

驀然,一口氣堵在了林沉衍的胸懷間,壓得他透不過氣來一樣,不覺得抓住韁繩的手緊了緊,皓白如玉的手背下面透出青色的血脈賁張。

「主上,小心有詐!」身後那人追了上來,終究是忍不住提醒道,他的聲音悶悶的,叫人不覺謹慎起來。

而林沉衍卻是看都不看向他一眼,徑自將坐下的馬駕得飛快,呼嘯著的風在耳邊不斷吼過。就是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眼下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心思……張了張嘴,便有一口黃沙順著風勢灌入到了他的口中。

那砂子順著氣管有一路滾落了下去,幾乎要將他的心肺都燒了起來。一時氣岔,捂著唇咳嗽了兩聲,只是越發覺得候間發癢,緊接著就接連不斷的劇烈咳嗽了起來。他一面在馬上顛簸,又一面在接連不斷的咳嗽,整個人在上面懸懸欲墜的模樣。叫人以為下一個瞬間,他就會支持不住摔倒下去一樣。

這幾日,他又哪里算是真正休息過,而這些事情,要一一籌劃周全也都是勞心勞力得很。若是仔細看,他的雙眼早已經是深陷了下去,眼下兩團烏青叫人覺得更加……不能琢磨。

那人心中焦急,不由得借此又道︰「主上,這說不定是景拂設計的計策,為的就是要報復主上!」

林沉衍心中煩躁,皺著眉頭,他看著他,目光中忽然騰起一抹精光。那光華太過于耀眼,叫人不敢直視。那人心中一虛,汗水涔涔而落,立即閉上嘴,低首垂眉再不肯婆媽的開口半句。

「今日我若是死在這,也只是我林沉衍算計不周。」他的語調不由得咬重了幾分,配合著臉上的郁結不快,更有種山雨欲來的意味。說罷,他不再去看別的,只是將鞭子揚得更加急促。然而,才剛到了城門口,卻見果然有一群人立在那。穿著打扮卻都是南城中固有的那些將士,約莫有兩百余人,眼下停在原地,卻不見任何作為。

林沉衍瞥見,在十丈開外的地方停了下來。

白猊丘的白砂被吹來堆在這面城牆前,堆得厚厚的,馬立原地,膝蓋以下幾乎都已經是陷了下去。此時受太陽炙烤,砂礫之中的溫度凝結不散。

可疾奔了這麼長的時間,林沉衍的臉上卻沒有起半點汗。他眯著眼眸看著城門處的那幾人,好似在細細思量到底是什麼人會守在那地方。蒼茫壯闊的景象中,端坐在馬上,神情嚴肅,叫人覺得猶如是帶了一分孤絕清冷的氣息。

一直跟隨在他身後的人,心中卻是惴惴不安著。他低著頭,手心已經是沁上了一層細密的冷汗。知道了林沉衍為何這樣執意要去救的人是何人,卻捉模不透他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而來救那大長公主。

想了想,那人忽然開口道︰「沉衍……」

他忽然直呼這樣的名字,林沉衍當然是轉過了頭來。他看了他一眼,方才斯條慢理的開口道︰「何事……閔岳。」

那人也不料他會是這樣的語氣來面對自己,心中一突,再猶疑不決卻也只能繼續硬著頭皮說道︰「那些你答應了的事情不要忘記了。」

「噗……」林沉衍緘默了半晌,猝然開口笑了一聲。之後,他轉過頭去,再不看他一眼,微揚著下巴,「我答應的自然不會忘記,我沒允下的,旁人也就不要再……妄想了。」

這話,頓時讓那叫閔岳的人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明明憤憤不敢,卻又……不敢去頂撞。忍了片刻,他終究是月兌口說道︰「夏繪做了這麼多事情,你怎麼……怎麼可以辜負她?」

林沉衍雙眉一擰,現出厭煩至極的神情,倏然不再言語。閔夏繪這三個字在她心中粗略的念了一遍,又被他帶著厭色剔了出去。仿佛這三個字再多听上半句,都是對他的折辱。他對她,之前那事上就已經是積存了太多的鄙薄。

閔岳自覺不宜多說,只是心中一股氣卻如何都不得下咽,想起種種前事,心中也如被據子拉扯著一樣。只好像自己屈居林沉衍麾下盡心盡職,卻仍不曾有半點回報一樣。

——他明明的知道夏繪一直以來的心思……閔岳更是覺得胸臆間發堵。

正這個時刻,那不遠處的城門處,二百余人竟然都戒備了下來。他們貼身帶著的武器都紛紛執在了胸前,劍拔弩張,恍似下一瞬就要圍攻他們二人一樣。

「這……」閔岳面露驚色,月兌口出聲。

林沉衍輕微一震,立即轉頭,果然見到身後沙塵飛揚,揚沙中一隊人馬在飛馳而來,隆隆的悶絕聲不斷。

那一行人提著彎刀而來,殺氣騰騰。

他心中一滯,略秉著氣息……這些蠻夷恐怕是聞風前來打算爭奪功勞的!人數不多,不過百十號人,但卻是氣勢逼人,遠不是留在那城門外之人可以比擬。

迎面而來的那人大刀揚起,有種佛擋殺佛,魔擋殺魔的蠻橫,想要斬殺盡擋在他們去路上的一切妖魔鬼怪。

林沉衍捏著韁繩,踩著馬鐙的腳有幾分挪動,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轉眼間,飛馳的人馬已經快要到人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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