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攬光猶豫了兩個時辰,手中仍然捏著的正是那一份正是魏東臣呈上來的密折。只要有了這東西,證據確鑿,蕭氏一族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逃月兌得了。她低頭深深看了一眼,卻還是不能真正下定得了決心——閔氏剛鏟除,緊接著動手只怕太倉促。
何況……按照閔氏那老頭子的秉性,明知此次一族蒙是難有旁人點火所致,不可能沒有絲毫動靜。可自從閔氏出事到如今,就算是今日閔琨二子前兵部尚書被斬于菜市口,也不見他有絲毫動靜。
攬光微微斂著氣息,這事情……有些異常。
可轉念再一想,原本玉清池一事上蕭氏就難逃罪責,那些和四年前翻新皇宮屋頂所用同種瓦片到底是經由誰的手購入?又或者是誰在處心積慮的策劃同當日一樣的謀殺?這些都還一無所知,而閔家被滅也只牽扯到邊關,于這事上卻似乎沒有多大的干系。
蕭氏……她屏了呼吸,抿著唇狠狠的握著拳頭。
「蕭氏!」她手中那份密折的封面也都幾乎要被她揉皺了。既然事情到了眼前這地步,她也無畏在瞻前顧後了。就算是不為了今日的事情,四年前火燒皇宮一案她也必須要分辨得明白。
攬光立刻差人傳了旨意下去,不過短短兩個時辰,就已經有數位供職于工部的官員被帶入刑部詢問,動靜頗大。
外面到底是個什麼光景,她不會去猜想,只是在未有公布這東西之前,玉清池選材的事情必須調查明白。
朝廷上下因為閔氏落馬而掀起了巨大的波瀾,而這波瀾還在風頭上,手段素來狠毒的大長公主又有了清查蕭氏的苗頭,一時間,幾乎到了人人自危的地步。
林沉衍依舊居于刑部協同崔道一起主審,所不同的是,林相在朝為官的門生都上了折子彈劾蕭氏。這些折子不是什麼大事情,彈劾的也無非只是蕭氏一族那些族人欺霸鄉里、縱容惡奴逞凶的小事。但這猶如毛毛細雨一般遞進來的折子,卻是讓大半身居微末官位的蕭氏族人被□徹查,數量可觀倒也是牽制了一部分蕭氏。
林易知今日能出手,實是出乎攬光的意料。
等掌燈後,攬光便在明月宮後殿的小庭中坐了會,宮人不得允許不能靠近,唯有庭下四角的高腳落地七星寶燈散發著柔軟的光芒。
天上繁星璀璨,但卻有薄雲遮擋明月,月華反倒不如星光奪目。
攬光連日未睡,卻不露半點倦容,她抬頭看著天上,側目看來她輪廓柔美,臉上也似乎鍍上了一層層的淡淡的銀輝。
夏日的夜風徐徐。
她封號本是明月,也仿佛在這一刻沐于月輝中,才能瞥見昔日的風采。
可天上仍有明月,而大膺的明月早就泡在了一灘污水中發腐了。攬光怔愣著看了許久,直到一聲輕喚才回過神來。
開口喚她之人在那假山石的背陰處,若不仔細去看根本看不出那人站了一個身材欣長的成年男子。
「攬光……」
攬光半垂下頭,似乎是在一心一意的想著什麼,直到那人站在了她的身前她都沒有絲毫動彈。
來人一身黑衣,他那張原本正直清雋的臉似乎也要被這黑色也融掉了,蹲□子,蹲在了她的面前望著她。
終于,攬光抬起了頭,目光猶如冷冽的冰屑,她看著他,似乎是費神的想要將這人看透了。看了良久,她才搖了搖頭,但卻是什麼話都沒有開口說,茶色眼眸中流露出的眼神冷淡得很。
「你……不要怪我……上次沒有救你蕭淮低啞著聲音說道,他的一雙劍眉緊緊的皺著,似乎包含了太多的虧欠和歉意在里頭。
攬光輕笑了一聲,笑得極輕,就好像沒有帶著笑意,只是勉強發出了一聲不屑而已。她的目光仍舊是停在他的臉上,似乎是在等待他其後會說出什麼話來。
「我原本已經想好法子……」蕭淮口氣微微一頓,像是遇見了難堪而不能啟齒的事情,而後才蓄力添上後半句道︰「可你已經走了
半響都沒有任何人說話,他試探著將手放在攬光的手背上,想要通過這接觸來讓她明白自己的一番真心。
他的手掌溫熱,似乎而帶著些許濕意。
攬光瞧著,心中漸漸升起了些澀意,這只手帶給她的觸感竟如當日,曾幾何時,她日夜所盼的就是這雙手能拉著她,帶她出火坑。
可是……最終攬光用手輕輕將罩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給推了開來。
她吸了口氣,氣息四平八穩問道︰「蕭大人,宮門已禁,深夜入宮是死罪
蕭淮听得她的話似乎渾然一震,卻也不得不在這冷漠的視線下收回自己的手,他緩緩站起了身,艱難卻又憤憤開口道︰「我思慕公主,死又何妨?」
這番話過于直白……又怎麼會是當日沉斂毓秀少年能說出來的?
攬光輕喟了一聲,「蕭大人這話不防留著同寧松說去她也站了起來,輕羅紗的裙子如水波一樣輕輕晃蕩起來,叫她整個人看起來就如同是月光下搖曳的菡萏。
「本宮念在你玉清池一事上有功,今日便不計較了說罷,她顧自朝著離開,未有半分留戀。
玉清池……蕭淮見人走了兩三步,臉上更是露出復雜神色,「等等!」他聲音急促,唯恐眼前這人一走,就再沒有親近的機會。「既然你都知道了……」
工部汪狄能第一個站出來指證蕭池,的確是他蕭淮暗中做的手腳。蕭池有難,他就是最大的受益者,當初攬光就是想到了這一點才會讓人卻秘查,的確是他。
「我做什麼都是為了你
攬光腳步停了下來,側頭冷不住輕哼了一聲,幾番忍耐話還是沖口而出,「難道蕭大人這樣做不是為了好娶寧祜南的千金?」
夜風沙沙,草木的影子都隨著支離斑駁了起來,黑影疊疊如是鬼魅。
「你這樣想的?」蕭淮的聲音驀然低沉了許久,悶悶的叫人說不出……沮喪,「攬光……」似乎是平復了一會,他終于又抬起頭,目光的凝視著她的側顏,「你難道忘記了我手上的傷疤了?」
「四年前我沒有本事護你周全,今日所做的一切……也都只希望能為你分擔一些他笑了笑,笑聲落寞。
攬光眼前浮現起那日在登天閣,他和寧松果真是一雙登對的璧人。如今這話說到了這份上,也似乎堵住了她冷硬的姿態,攬光慢慢回轉過身,「蕭大人
她開口,又是一聲漠然的蕭大人。
「攬光!四年前我是被荀夫人囚困了,被挑斷手筋腳筋!並非是……並非故意不回來救你他這聲音原本是帶著騰騰怒氣,可到了後頭又軟了下來,像是在和她服軟求原諒。
「我會娶寧松,也不過是想要借此分散寧鄴侯的心,能讓他松口放你!」他淒涼了一笑,「我又怎麼會想要娶她?」
「我蕭淮從來心動的就只有一人!曾經是,將來也不會變!」蕭淮逼近了幾步,每說上一句,眉就越加皺上一分,他痛苦和折磨都涌在臉上。
這些話,如同是一架在攬光耳邊的銅鐘,大力的在撞擊著,嘹亮的聲響灌入她耳中,連著冷靜的心也隨著震了起來。
蕭淮……蕭淮……
攬光看著他,心中生出無數的滋味。
我蕭淮從來心動的就只有一人!——這是她年少時候的渴慕,卻似乎在現在得到了。
而蕭淮正握著拳看著她,臉上帶著惋恨和不甘,全然不似作假。
……這些話,到底是幾分真幾分假?真的都是為了她?
攬光看著,這一刻的神情不似方才一樣尖銳而生疏,好像連著她自己都陷入到了迷惘中。她張了張口,神色猶豫的問道︰「是……嗎?」太多猜測和懷疑,人心難料,他們分別四年,卻不知是否還有當初赤誠之心。
蕭淮沒有直接回話,反倒是徑直上去一把摟住了她,幾乎要將她揉入自己胸腔中。沒有太多的傾訴,只是反復呢喃著道︰「攬光,我想你
「攬光……」
「……我想你……」
他的語氣近乎哽咽,似乎,這四年中,他的一番相思早已經刻入到了骨髓中。分別時他們才尚是萌生愛慕,而相聚時卻已經是情深難述。
而于攬光而言,太多誘惑在藏在這個懷抱中,竟讓她一時沒有拒絕,反倒有些沉淪在里頭……
蕭淮是她年少那段美好時光湮滅後僅剩余的,她貪慕那些,稍一慌神就容易沉迷在其中不可自拔。她與他每見他時又何嘗不需克制?而今日,堅硬的阻隔都轟然破碎,只因為他說——我蕭淮從來心動的就只有一人!
臉埋在蕭淮的前襟,她的額頭輕抵著,緘默不語。長睫下,原本堅定的眸光也似乎在渙散動搖。
若是沒有這一切,他們理所當然的會在一起。
蕭淮修長的手指穿插入她如墨緞一樣的頭發中,有種脈脈含情。
「不要動蕭家
氛圍凝滯片刻,攬光神情驟然清明,蒙蔽雙眼的業障消失殆盡,她迅速掙開想要倒退。
——原來……他近日來是為了讓她不動蕭家!
而蕭淮似乎已經是意料到了,手上力道愈加大,緊箍著懷中扭動的身子,低喝道︰「不要中寧祜南的計!」
作者有話要說︰蕭淮和攬光的對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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