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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露出魚肚白的時候,下了一宿稀稀落落的雨也終于停了下來。
明月宮朝著東面的那扇窗格中最先透進了一縷霞光,並不灼人,但那緋紅明亮的顏色卻足以撼動滿天陰沉。
攬光整宿未合眼,到了此時反倒更加精神了起來。蕭風瑟雨的一夜,到現在也終究是告一段落了。
「公主,刑部那邊差人遞了折子進宮太監亦是小心謹慎的回話。
「快呈上來
攬光目光注視著那本折子上,心中已經隱隱有股喜悅和振奮,大約……她接過折子快速看了一眼,眉眼間頓時松懈了下來,可轉眼間,她又含著憤恨的握著拳頭錘了一下。
那道折子被她狠狠的反扣在桌面上。
「好得很!各個都好得很!」從口中咬牙切齒的擠出了這麼幾個字,攬光雖然將先前的緊張卸了下來,但這一刻怒意又席卷而上。
底下的小太監原本以為宮外是傳來了好消息,卻沒有想到徹夜輾轉的公主又動起怒來。素來的乖覺也叫他隱約覺得,一場越加大的風雨就在眼前了。
「去傳金吾衛都統來半晌,攬光邪邪的笑了起來,她稍抬著自己的下巴,帶著股不容忽視的狠色,將這尋常的臉添了幾分英氣。
魏東臣那邊果然是查到了東西,只不過……卻又是和大膺駐防邊關的軍隊有關了。玉清池上有所含糊怠慢,他們就連著邊關戍防一事上竟然也敢弄虛作假!
她茶色的眸中冷意森然,她又怎麼會想到……邊關近來修築的攻防要勢都用了玉清池所用之砂漿。
兜轉之間,竟然又牽扯到了兵部。
只是,不知道這再繼續下去,又會有什麼事情被抖落出來。
邊關素來都有外族滋擾,而近年來更盛,所以朝廷才會有專銀下撥去修築攻防要勢。若這些都是如玉清池的主殿一般落了幾場雨就轟然倒塌,何足以保大膺子民?
攬光原只想著那些暗中蠢蠢欲動的人都只是想要謀害她和裴衾而已,可如今看來……她冷笑了出聲,這哪里是要謀害他們二人,這分明就是要謀害整個大膺!
如今的金吾衛統領是的呂風,他受了召見就急忙到了明月宮,「臣金吾衛都統呂風參見公主
攬光這才打斷了自己紛亂的心思緒,她壓低的聲音中透著一股冷漠的威壓,「將兵部尚書給本宮拿到刑部!」
呂風低垂著頭,卻不敢立即撐是,他低著頭,卻也不敢做聲。兵部尚書如今是閔氏老太爺閔琨的二子閔孝霖,若非不得以,誰又願意去得罪閔家?他掂量了一番,最終是悶聲回應,「是
攬光目光微冽的看著他出去,又猛然站了起來。走了兩步又折了回來,她將那本被反扣在桌上的折子重新握在了手中。
「準備車馬去刑部
當值的女官面露為難,低聲提醒道︰「公主您……藥還沒有喝
攬光當日從寧祜南府上回來之時帶了一身傷,大多是不見鮮血但卻郁結在皮肉中的青紫。她原本白皙的背部被這青紫布滿自然是瞞不過身邊近旁侍女,更加之前斷時間中毒,一直喝著藥。
而如今被人提起,攬光一瞬又想到了詹春,自己事事都不曾瞞著他,倒頭來卻反倒是被暗地里捅了一刀。
她目光冷淡的巡視在那女官臉上,告誡著道︰「你只需……管好你分內的事情她原本是起了殺心,可一轉念,只是撂下了一句這麼不痛不癢的提醒。
刑部非去不可,眼下又扯到兵部。牽扯的人和事越多,場面也越由不得他們控制了。
可攬光不曾想到刑部正堂上空無一人,到了後與她隨行的人立即垂問,這才知道林沉衍和崔道早已經是在後堂休息了。♀
這等時候理當立即快刀斬亂麻一樣得審了幾個兵部下頭的人,時間拖得越長恐怕越是難從他們口中扒出什麼事情來!
攬光心中頓時生出不滿來,林沉衍荒唐,難道崔道還不知個輕重?
未等他轉入到後堂的時候,崔道就得了消息匆匆迎了出來。而見到她臉上的神情,崔道也自覺有錯似的低頭不敢直視,「公主……」
攬光蹙眉看了他兩眼,清淡開口問道︰「休息夠了?」
這也並不是句苛責的話,到落在了崔道耳中就更加是忐忑難安,臉上也鍍上了一層羞愧。他剛要開口說話,就見攬光擺了擺手,「準備開堂吧,此時事關重大
崔道听了吩咐,點頭立即稱是。
「不急著開堂這時,林沉衍的聲音響起,他是剛從後廳轉出來,眼下還帶著烏青,並未睡好的模樣。
他朝著攬光笑了笑,神情又輕松了起來,「公主不防隨沉衍去看一場好戲他說這話的的時候,身上帶著一副玩世不恭的痞氣。
這等大事之下未免顯得輕浮且不穩重。
攬光心下不悅,臉上也就不可抑制擰起了眉頭。然而還不待她開口,林沉衍已經是握著她的手腕朝著一個方向去。
他手上的力氣極大,似乎是故意不讓她掙月兌。手心里頭的滾燙,隔著層層衣裳,熱度都能一分不落在她手腕間的皮膚上。
攬光隱而不發,而林沉衍在前頭悶聲笑了一記,似乎是料定了攬光當著眾人的面不能不給自己留幾分面子。
其實,她這不過是給林易知留面子而已,如此時候她更加需要林易知的支持,若不是這樣,之前她又怎麼會讓林沉衍參與這事呢?
只有林沉衍牽扯到了其中,林氏才會被不得不卷入這場的爭斗中來。
猝不及防的,林沉衍突然回過身來,攬光一時不及反應,正要撞上去……而他卻顯然早已料知會如此,伸手扶住了她的腰,故作玄虛得低聲道︰「噓……」
說著,他側過頭去。
「啊!啊@黃色小說
攬光掃視四周,這顯然就是刑部的大牢了,每個牢房都是密封的,只留有一閃小窗口。密密匝匝的牢房中好像沒有旁的犯人一樣,只听得那道淒厲聲響。
那聲音已經嘶啞,不知道是受了多久的折磨。每多听上一句,叫人心中也仿佛是越多一份顫栗。
「林沉……衍衍……林……駙馬!」斷斷續續的喊聲混雜在其中,絕望至極。「我都說……你問我什麼……什麼都可以啊……啊……」
攬光緩緩偏轉了頭去看著身邊的人,一時似乎忘記他現在與自己這樣親昵的姿態。「那人……是蕭池?」其實這也是她推測而已,心下沒有半分肯定。
林沉衍卻是不以為意的點了下頭,「你看,我讓他開口的時候,他偏偏不肯說。到了這會卻要求著我問了說時他聳了聳肩,臉上也似乎掛著無辜。
可攬光卻清楚明白,他哪里會無辜?要不然蕭池怎麼會是這樣一副慘狀?
「去將兵部的那幾個人帶出來
林沉衍轉頭對著已經跟上來的兵卒吩咐。
不多會,就有三人被拖了出來,只是他們都已經是臉色慘白,四肢虛軟了。那些兵卒一松手,三人無一不是癱倒在了地上。此前還都是威風八面的官老爺,已經被嚇破了膽子。
他不先開審卻只是將人都擱在這听蕭池所受的酷刑?攬光也算明白了他所言的好戲是什麼。
「各位大人可想好了?」
林沉衍輕笑著上前,分明不會猙獰的模樣卻還是叫這三人朝著後面退縮了起來。
「丁大人,邊關之事是你先來說?」
那位被林沉衍最先點名之人神情一怔,呆滯的望著他喃喃無聲,干涸的雙唇張張合合竟是半個字也沒有吐出來。
林沉衍皺了皺眉,輕喟著道︰「丁大人可想好了,你若是不肯說,就如蕭池一樣,往後再想說本駙馬可是一個字都听不見去的他的手段,刑部之人都見識到過,故而一個個屏氣不語。
卻是三人中有另外一人頓生出了種悲壯,「林沉衍!我等皆是朝廷命官,大膺刑法有規……」
「拖下去!」那人話還沒有說完,林沉衍就好像已經將自己的耐心用完了,他直起身擺了擺手冷淡吩咐。「送柏大人去蕭池那一同嘗嘗騎木驢的滋味!」
那柏大人沒料到不過是一番據理力爭就會落得這樣下場,四周靜得詭異,而他只能勉強維持先前不屈被人拖著向最深處去。
而那邊,蕭池的慘叫一直刺激著眾人的神經。
不多時,「砰!」得一聲悶響。
攬光側頭看去,只見方才押送那位柏大人過去兩個兵卒匆匆跑回,「回稟公主,駙馬,柏大人……柏大人才剛到蕭大人那牢房就……撞牆自盡了
這如同是最後一道催命符,折斷了余下二人僅剩的妄想。
「公主!罪臣有罪……罪臣……什麼都招了!」
「罪臣也……也知無不言!」
一時間,二人爭先恐後道,唯恐說慢了又會落得個那位同僚一樣的下場。
竟然……肯招了。攬光面色復雜得看著近旁的男子,只見他抱著臂,嘴角噙著笑意,卻是似笑非笑。這些手段,好像全與他無關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攬光的「惡」表現在外,而林沉衍的「惡」卻是藏起來的。
今天更新晚了,不過好歹在12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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