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的空氣清爽而潤澤帶著絲絲的花香甚是安神立于窗前安芷將臉上的白玉面具退了下來閉目深吸了一口春天的氣息又長長地吐了出去
窗正對面的牆頭上倒掛著的迎春在春雨的侵襲下只剩朵朵殘花掛在枝頭檐角的瓦當還在有一滴沒一滴的落著水
伴著沉重的「吱呀」聲門被打開了安芷沒有回頭來人的腳步輕輕的熟練的走至桌邊吹起火折子點燃了桌上的蠟燭漆黑的房間瞬間便透亮了起來燭火搖曳中來人又拿起燈罩將蠟燭罩了起來
「他們的傷怎麼樣了」安芷沒有開眼也沒有回頭卻是第一次留露出對下屬的關懷與眷顧
「都沒什麼大礙」放好燭罩後腳步又朝著窗邊走了過來下一刻卻是環住了安芷的腰將臉也靠在了他的背上
「安芷」背後的人輕喚也輕闔上了眼
「嗯」
「破了西琊後你會攻打北頤嗎」沉默片刻後背後的人最終還是開了口
「拿下北頤你就是北頤的皇後你想要北頤的江山嗎」然而安芷卻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道
晚風輕輕地吹拂著揚起了安芷身上的黑衫卻為背後的人遮住了所有的風雨
「我不要」幾乎沒有經過任何的思考背後的人便立即回答了出來
西琊王不惜將一城的百姓都變成傀儡僵尸卻只為阻擋他們的部隊這樣凶殘暴掠的帝王也許安芷能比他做的更好能讓百姓過上更好的生活
然而北頤不一樣她在北頤生活了近五年那里就如同她的第二個故鄉那里還有指導她走向人生正軌的師傅、還殘留著爺爺、無涯哥哥、周通大叔的影子
還有南宮朗月那樣總是淡淡而笑不食人間煙火的他同樣將北頤治理的井井有條
還有渭水河上流淌著的牡丹節歡鬧而祥和的民眾……
她不想自己成為一切歡聲笑語消失的終結者
然而安芷卻是久久沒再回話
「安芷我累了」末了她又加上了一句
曾經任何兵刃迫在眉睫她都不會露出任何驚恐與失措因為她有的僅僅只是自己的命即使失去了也不過如此因為從來沒有人在乎過她而她也從不在乎誰
而敵手在乎的、憂慮的卻遠遠要比她多所以關鍵時刻他們總是露出怯弱之色怯弱一露所有的招式與步伐便都會亂這也是她殘月鞭所向披靡的另一個原因
然而如今卻不一樣了她有安芷有關心她的人也有她在乎和關心的人她不想他們有事正如要好好的護著自己不讓別人擔心一樣
可是兵刃無情一次次的刀口逃生她終究還是怕了也許沒有人知曉當她知道安芷處于陷阱中時她是多麼的無力與痛心當安芷昏迷時她又是多麼的擔心不安當箭尖直指安芷命門時她又是多麼的緊張與害怕
她怕了真的怕了她怕自己行動不夠快來不及通知安芷而讓他陷入險境;她怕自己的醫術不夠精明來不及救起倒下的他;她怕自己的殘月鞭不夠得心應手來不及卷殺敵人救他出為難;她還怕還怕自己一不小心拖累他一同陷入險境……
「安芷我真的累了」環抱著他她如囈語般低聲呢喃著
江湖的仇殺她暫時已經離開了可這戰場的掠奪又要持續到什麼時候呢從十四歲開始到如今二十二歲殘月鞭下永遠看不見盡頭的生活她正的累了
「好攻下西琊後我們便停戰」轉身他將有些顫抖的她僅僅抱住
這天下既然拉開了戰幕又哪能說收住腳便收住的呢只是既然你不願繼續下去我便傾盡所有來維護一方安樂
讓你感覺到累只能讓我覺得自己無能未能護好你讓你幾次陷入險境撫著她的烏發安芷深皺著眉
如今種種跡象都表明當年南陽國內的江湖之亂以及傀儡術都是指向西琊的攻破望城後這些事情也該水落石出了她也該接受真正的他了
那時他便用南陽、西琊、胡瑯三片江山來聘取她讓她做他名正言順的皇後
至于北頤南宮朗月不是一般人西琊之戰他看到他的實力後定不會就此作罷的但既然她累了那便讓她安然休息吧以後的事情他一人扛起便好
「嗯」懷內的人輕輕頷首她就知道他一定會同意休戰的勾起唇角她滿意的笑著嘴角便若隱若現的小巧梨窩俏皮可愛
晚風帶著春天香醇的氣息和著泥土的芬芳依舊在吹拂著搖動著窗葉咯吱作響
兩人默然相擁良久伊月又探出頭道︰「安芷你為何要讓我去攻薊州呢」主動讓她離開他獨自行動這還是第一次這種感覺不僅怪怪的而且還很不舒服
安芷卻是苦澀一笑道︰「你不喜歡南陽王不是嗎那南陽王的弟弟楚凌飛你該也是不喜歡吧所以我便將你們分開了至于我們也只是暫時的分開罷了」他輕飄飄的說著似是在闡述一個事實又似是嘆息
懷中的人甜蜜的搖了搖頭想要跟他說自己並不討厭楚凌飛可想了想最終還是沒再說下去
這是他一片為她考慮的心盡管是多慮但自己何不欣然接受呢況且自己帶白鎬去薊州的話順便也能幫白鎬治治傷這樣攻望城的話說不定還能幫上忙
「安芷你還沒有跟我說過你的家人呢」言及楚凌飛伊月便想到了他的動作舉止抬頭她看著安芷笑道︰「我覺得楚凌飛倒是蠻像你的呢」
「哦是嗎」安芷笑了笑又接著點頭玩笑道︰「他楚凌飛也算得上是個人才像我也還說的過去」
「呵呵~」燭光下兩人言笑晏晏一片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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