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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回山中巧遇

王稷難受得說不出話來,只得任她諷刺。

公孫玫卻說道︰「三妹,你不要小看了他。從古到今,醫家便是為人治病療毒,若沒有人敢去試驗,就不會有後世流傳的經典丹方。咱們不說遠了,就以華佗為例吧。他那麻沸散不就先自己試過確實能讓人的身體失去知覺,才在治病時使用的嗎?咱們萬毒山莊使毒一派,雖不是醫家正宗,但也與醫淵源頗深,算得上一門旁支。研究毒性肯定要試毒的,雖然痛苦但你才能更了解毒性啊。我覺得王稷的行為跟咱們很合,算個有膽有識的人物了。」

原來公孫玫生性嫻靜,不像兩個妹妹練武玩耍,整日醉心研究毒物,對萬毒山莊的《萬毒全集》和《毒經》頗有研究,使毒造詣算是公孫姊妹中最高的,她自己平日試毒煉毒,除了找莊丁下人外,自己也經常親自上陣。別人覺得中毒十分可怕,可在她眼里就跟平常吃飯睡覺一般自然。公孫蘭听大姐稱贊王稷心里自然高興,暗想道還不是我有眼光,早看出他與眾不同來。

那邊烏頭三人見王稷上身乃至頭面全是膿泡,紛紛腫大,又一個個熟透後流出膿液,形容十分恐怖,上衣也被膿液弄得污穢不堪。趕緊將他帶到山莊的浴房里,用毛巾幫他擦淨膿液,用細棉紗將他從腰部起泡處層層向上纏繞,足足用掉好幾丈的棉紗,直到將他的頭面都遮住,只露出鼻孔、眼楮和嘴巴,跟著又給他換了一聲新衣。

等到他們回到花圃時,公孫姊妹早不耐煩了,公孫蘭便道︰「怎麼像烏龜似的慢慢爬來爬去,我都等了半天了。」

烏頭陪笑道︰「三小姐,你有所不知,給他裹紗布咱們就用了不少時間。」

公孫蘭「哼」了一聲,將頭別向一邊。眾人見她剛才和大姐比試,從闢毒珠吸毒的時間看,公孫玫的赤雲玫瑰刺就比她的碧心蘭花的時間長,雖然沒有明說,但顯然公孫玫已經贏了,難怪她不高興。

公孫玫笑著對公孫蘭說道︰「咱們現下就去萬毒窟吧,那些毒物們好久都沒見你了。」

公孫蘭看了看王稷的樣子,面有憂色,對公孫玫道︰「大姐,王稷雖然毒性已解,但身體有傷,不如讓他們回去休息算了。」

王稷听見她們說什麼萬毒窟,又有什麼毒物之類,心里早就十分好奇了,趕忙搶道︰「長膿泡只是點小傷,不礙事的,咱們一起去看看吧。」公孫玫不禁笑了,心想這人還真有趣,都裹成粽子一樣的人了,竟然還想著看新奇。公孫蘭則給了王稷一個白眼,可王稷沒看見。

萬毒窟是萬毒山莊馴養毒蟲毒獸之類的一處場所,因一來山莊場地有限,二來莊里不少僕人不識毒性,為了安全便將將萬毒窟設在了後山,派專人把守那里。

公孫姊妹帶著眾人出了山莊,轉入旁邊一條小徑,走了約頓飯功夫,便到了一座山的山腳。王稷見那座山腳有個好大的洞窟,洞口有兩人把守,另有一圈指頭粗細的鐵柵欄將人連洞口一起圍住,咋一眼看上去倒像個牢房。

公孫姊妹正要舉步時,忽听得左側樹林傳來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和談話聲,側眼看去似有一行人走過來,公孫蘭眼尖,瞥見走在最前面的就是她最討厭的劉爍,更加不高興了,低聲「呸」了一句︰「冤家路窄!」公孫玫連忙捏住她手,示意不要亂說。

這時那群人越走越近,公孫蘭仔細一看卻是劉爍那日奉了公孫無塵的明令,帶著藥王谷秦思故一行人在附近游玩,正跟公孫姊妹踫了個正著。秦思故是認得公孫姊妹的,便率步過來敘話,劉爍心知公孫姊妹不喜歡他,也只得跟在後面,隨著大家走過來。

走到近處,秦思故便問道︰「好巧啊,兩位公孫姑娘在此,不知有何要事?」公孫玫斂衽行禮之後,垂目答道︰「我三妹剛回來,左右無事,大家便出來游玩一下。」她剛才瞥了眼秦思故一行人,發現除了三四個是藥王谷見過的人外,另有位年輕公子和書僮兩人竟是從沒有見過的,心里不由得暗暗琢磨秦思故跟他們的關系。

秦思故個子高,听公孫玫這般說,瞅了瞅她倆身後那幾個人,便面露微笑,語帶調侃地問道︰「你們身後那位頭裹棉紗的大哥,好像身患重病,卻也有雅興出來游玩,真是難得。不過在下薄知醫理,患病當靜臥休養方有助身體康復啊。」

公孫玫听出他諷刺之意,心知他明白自己回答只是敷衍,不由得微窘,一時間想不出詞來。幸好公孫蘭反應快,搶先回答道︰「他正是臥床已久,求了我姊妹倆出來散散步,偶爾鍛煉鍛煉身體。」跟著又反問道︰「秦大哥,你們在這里玩了多久?」

秦思故答道︰「咱們先到前山附近的深谷里賞了會花,剛剛才轉過來。」他眼楮卻一直盯著王稷,心里覺得這人形容十分奇怪。

王稷卻沒注意到他們的對答,剛才秦思故等人過來時,他一眼就看見了眾人身後的那位青年公子和書僮,認出他們正是自己在建鄴和長安兩地遇見的公子和書僮,只是公子此時身著藍袍,書僮卻是一身灰布衣衫,比起前兩次看到時樸素了不少。

他登時想到自己在長安的落魄,臉上立刻火辣辣起來,幸好頭被蒙住沒人瞧見,心里想這真是無巧不成書啊,自己不願提過去流落的遭遇,偏偏會遇到見過自己的人,真是倒霉啊。萬幸的是,自己一時興起去試公孫蘭的碧心蘭之毒,用棉紗將頭臉的傷口遮住,就算遇見了,他們也認不出自己來,要是一開始試公孫玫的赤雲玫瑰刺,那可就糟糕了啊。他只顧出神想自己的心事,沒注意到對面幾乎所有人都被他的怪模樣給吸引住,一齊瞧著他。公孫蘭見此情形,心想怎麼不湊巧,正好踫上他們?再不走,只怕王稷的面紗都要給揭穿了,偏偏那劉爍就在這里,絕對不能讓他知道王稷的身份。唉,還是趕快打發他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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