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賢不見喜悅,只是彬彬有禮的謝了,陳翼又滿意的點點頭,孫女婿為人厚道,他自然不吝幫助,可若只是為了陳家的權勢而來,他自然會看輕。
如今見曹賢不卑不亢,十分喜悅,賞了一塊硯台給他︰「旁人送我的,說是極珍貴的,我也不懂,白收著,如今給了你,也算是寶劍贈英雄了。」
曹賢是讀書人,對筆墨紙硯自然有研究,果真很是喜歡,陳瑞文回來後和林宛如笑道︰「祖父真的很喜歡曹賢,那硯台是前朝古物,父親要沒給,我要也沒給,如今竟給了曹賢。」
林宛如笑道︰「你吃醋了?」
陳瑞文搖頭︰「祖父對曹賢好,曹家就會把這份情反饋給瑞雪,說到底,祖父也是為了瑞雪。」
忙過了瑞雪的婚事,沈氏便空閑下來,原來說端午前相看董家的姑娘,也沒時間,如今倒想了起來,張羅著要是金佛寺上香,陳二女乃女乃也說要去,陳三女乃女乃聞言也要去,這麼一來動靜就大了,沈氏派了管事提前去金佛寺打掃,趕人。
又和陳二女乃女乃道︰「既然要出門,索性熱鬧些,府里伺候的丫頭也是鮮少出門,如今主子要去的,想跟著去的只管去。」陳二女乃女乃笑道︰「大嫂既這麼說了,那就這麼辦吧,人多也熱鬧。」
此言一出,各房的丫頭都活泛起來了,預備著出門,把壓箱底的衣裳拿出來穿戴,你向我借個襖兒,我向你借個裙的,熱鬧極了。
林宛如屋里幾個丫頭也都跟過年似的,一窩蜂似的跑到籠煙跟前說要去,籠煙和林宛如回話︰「你也去我也要去,總得有人留下看屋子,要不叫瑣玉和謝娘服侍少女乃女乃,我留下看屋子。」
林宛如笑道︰「好容易熱鬧一次。單留你一個人也不成樣子,這樣吧,你跟著我去,叫夏嬤嬤留下看屋子,她和我說了,上了年紀不愛走動,怕累。」
籠煙猶豫道︰「嬤嬤到底老了,少女乃女乃忘了,家里還有那三個人呢,嬤嬤也不一定鎮得住。還是我留下吧。」
她堅持,林宛如也就沒說什麼,最後統計了單子,瑣玉。謝娘,篆香,尺素都要跟著去,至于桂香桂葉幾個,因為是家生子,想借著這個機會告假一天。回家一趟,林宛如也應允了,珊瑚,琉璃和瓊瑤三個則求到了籠煙跟前。說也想出門,籠煙回了林宛如,林宛如大手一揮︰「叫她們去,你也別留下了,一起去。」
出門那日,陳府門前大大小小停了十幾輛車,沈氏和林宛如等人的車走遠了,還有丫頭們沒上車呢。一路自然是熱鬧非凡的。也惹得百姓競相瞧熱鬧,看豪門貴族出行,指指點點。羨慕之極。
金佛寺的住持早就在山門外迎接,和沈氏諸人寒暄了,將人迎了進去,林宛如也不是頭一次來金佛寺了,倒沒覺得什麼稀奇,倒是那些伺候的丫頭,素日里鮮少出門,如今都面露驚嘆,東張西望的,壓抑著聲音在後頭唧唧喳喳的。
林宛如跟著沈氏在大雄寶殿上了香,許了願,捐了香油錢,這才到禪房歇息,小廝來報︰「董翰林的夫人帶著姑娘也來上香,知道幾位女乃女乃在,想過來問個好。」
陳二女乃女乃笑道︰「正說呢,這就來了。」沈氏也笑道︰「快請進來。」
林宛如坐在旁邊細看,董夫人和董姑娘長得頗為相似,一樣的瓜子臉,大大的眼楮,細長的眉毛,顯得很是和氣,看穿的衣裳料子和頭上戴的首飾的確不是多貴重的,但是十分得體。
沈氏果然喜歡,和董夫人寒暄起來,董姑娘則被陳瑞雨和陳瑞霜拉著坐在一旁說話。
林宛如原本只是听沈氏和董夫人寒暄,卻見籠煙借著上茶的機會走過來,飛快的朝她使了個眼色,林宛如一愣,籠煙不是不懂規矩的人,這邊有客人,若不是重要的事,她不會這樣提醒的。
林宛如看董夫人正被陳二女乃女乃拉著說話,悄悄對沈氏附耳說了句話,沈氏微微點頭︰「你去看看,小心身子。」
林宛如應了,悄悄走了出去,籠煙焦急的迎上來︰「少女乃女乃,珊瑚不見了。」
林宛如很是意外︰「可是跑去玩走的遠了?有沒有細細的找。」
籠煙道︰「珊瑚琉璃和瓊瑤三個是走在一處的,珊瑚說去茅廁,琉璃便說陪她,誰知琉璃左等等不來右等等不來,進去一看,壓根不見珊瑚,這才慌起來,告訴了我,我又趕忙叫幾個小丫頭去各處找,又問了守著山門的人,都說沒見過珊瑚。」
林宛如沉吟起來,珊瑚和琉璃都是極安分的,也是因為這樣她才沒有放在心上,難道真是深藏不露麼?
可今天陳瑞文壓根沒過來呀,那珊瑚偷跑是為了什麼?珊瑚不見了,琉璃很快來報信,可見琉璃和珊瑚不是一伙的,那瓊瑤呢?
林宛如問瓊瑤,籠煙忙道︰「瑣玉怕她不安分,一直叫她跟著的。」
林宛如微微點頭,道︰「先不要聲張,里頭董夫人和董姑娘還在,鬧大了有損陳家聲譽,你問素日和珊瑚接近的的幾個小丫頭,看看她最近有沒有什麼反常的,再叫人細細的搜一遍,既然沒出山門,那就還在寺里,跑不了的,你問問寺里的小沙彌,他們定然知道哪兒能藏人且不輕易被人找到。」
籠煙急忙應了,出去吩咐,林宛如便在旁邊的廂房等消息。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珊瑚就被押了過來,許是經過掙扎,她衣衫頗為狼狽,籠煙氣憤的跟在後頭,道︰「少女乃女乃,人已經抓回來了。」
林宛如看珊瑚面容淒然,讓押著她的兩個婆子松手,道︰「你擅自逃跑不要緊,可你的賣身契還在,就是逃奴,一經找到,打死也不為過,你說說,究竟是為了什麼,讓你連命也不要了?」
珊瑚顫抖著身子跪在地上,半個字也說不出來,林宛如看有隱情的樣子,想著寺里也不是審問的地方,便叫人把珊瑚帶下去看守,特別囑咐︰「千萬別叫她自盡了。」
那兩個婆子爽快道︰「少女乃女乃請放心。」又把珊瑚拖了下去。
林宛如這才問籠煙︰「在哪里找到她的?」
籠煙氣憤道︰「幸而寺里的小師傅提醒,說有一處小角門,是每日來送菜的菜農進出的,奴婢帶人趕過去一看,她正躲在車上的裝菜的大筐子里,估計是想送完菜出寺,她也能跟著一道出去。」
又道︰「听和珊瑚親近的桂子說,珊瑚鮮少出門,素日里都是寡言少語的,唯有這次來上香,她們三個要跟來是她起的頭,看來是早有預謀了。」
林宛如冷笑,只怕這個局在更早以前就被布下了,珊瑚一個小丫頭怎麼可能知道金佛寺這邊有個專供菜農出入的小角門,她背後,一定有高人指點!
林宛如吩咐籠煙︰「你把這件事告訴少爺一聲,讓他調查珊瑚的身世,若是為了爭寵,她跑什麼?這里頭一定有陰謀。」籠煙沒想到事情如此嚴重,趕忙應承,出去了。
林宛如蹙起眉來,若是奉了管氏的命做些什麼見不得的人事也就罷了,若是珊瑚的背後另有其人,想借機陷害陳家或是陳瑞文,那麼此刻珊瑚逃走,是不是意味著已經得手了?
林宛如回到了禪房,沈氏正笑眯眯的問董姑娘念過什麼書,笑道︰「董大人才高八斗,教出來的女兒必定是個才女。」
見林宛如進來,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林宛如卻微微蹙著眉,道︰「娘,我覺得不舒服,我想先回家。」
沈氏著急起來,見林宛如一手扶著腰,一手護著肚子,焦急道︰「要不要緊?」又吩咐丫頭︰「快去請王太醫。」
林宛如忙道︰「我就是有些累了,覺得站著坐著都不舒服,倒沒什麼大礙。」
董夫人道︰「這可不是小事,少女乃女乃快回去歇著吧。」林宛如歉意道︰「真是失禮了。」
董夫人忙道不礙,沈氏兀自憂心,卻感覺林宛如輕輕捏了她的手,不由一愣,對上林宛如暗示的眼神,這才反應過來,想想定是出了事,不然宛如不會如此,慢慢冷靜下來,道︰「既如此,你先回去休息,再叫人把瑞文叫回來,不要一個人強撐著。」
林宛如應了,又致了歉,這才帶著珊瑚匆匆趕了回去。
林宛如前腳到家沒多久,後腳陳瑞文就回來了,見了林宛如著急道︰「我听說你不好了,哪里不舒服?」
林宛如搖頭︰「不是我,我沒事。」遂把珊瑚私逃的事情和自己的擔憂說了,陳瑞文頓時黑了臉,他最恨吃里扒外的人,遂吩咐泠溪︰「把珊瑚交給陳自,讓他好好審問,務必要讓她說出實話。」
泠溪領命而去,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就回來了,臉上滿是疑惑︰「陳大哥還沒用刑呢,珊瑚就招了,說是奉了沈家二太太的命令給少女乃女乃下藥,她遲遲沒得手,又怕二太太責怪,這才抽了空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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