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局長之路︰第四卷]
第268節266局長之路104
不管是哪里發生安全生產事故，第一個介入的不是安監局，而是公-安-局，公安局在排除了刑事案件之後，安監局才能介入，然後定性為生產事故，公安局處理完了之後也會形成一個報告，這個報告的重要性要遠遠高于安監局出的報告，因為要涉及到刑事問題，所以報告是從來不對外公開的，公安局為了保護自己，也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往往這個報告管理的也比較嚴格，閆瑞東這個安監局長是半路出家，他沒有人際關系的底子，跟公安局長雖然認識，也喝多不止一次酒，但他倆的關系確是一般，憑著這層關系，報告他是拿不到的，為了不把事情搞得滿城皆知，他也只好用錢來砸，只要把公安局長砸疼了，這件事就有戲了。
閆瑞東之所以想拿到這個報告，當初他听公安局的一位同志說起過，這次事故不排除人為的可能性，但因為證據不足，所以交由安監局做定性，他抓住了這句話，不排除意味著有這個可能，這個案子翻案的可能性很大，沒人追究也就罷了，但凡有個人稍稍的追一下，或許這件事就能進行第二次調查，那樣一來，就很有可能把真相還原，當然，閆瑞東不能充當這個角色，但他可以找人。
回到寧城，閆瑞東拿出兩萬塊錢，在寧城最大的超市買了一張購物卡，這兩萬塊錢自己找個機會就能從公家里面報銷出來，拿錢的時候他不心疼，自己如果能干到退休，或許給自己帶來的會有數不清的兩萬，兩萬塊買一個復印件，就算買不到，買自己看一眼，他覺得問題不大。
事情的順利程度讓閆瑞東的心情像是坐了一回過山車，進公安局長辦公室之前他的心是玄在半空中的，但出了公安局的大門，他的心又重新落到了地下。
但閆瑞東卻萬萬沒想到，自己今天不管走到哪里，在他身後不遠出，早已有一雙眼楮在盯著他，而且這雙眼楮已光速的速度把信息反饋到了余善貴的耳朵里。
余善貴端著茶杯，一邊品茶，一邊仔細的想著閆瑞東去省城和公安局的目的，隱約的，余善貴感到了一絲不安，也可能是做賊心虛，又或許是對自己的安排沒有底氣，余善貴心里竟然有些害怕了，很明顯，閆瑞東是想翻案，本來他把閆瑞東拉入伙自己就覺得欠考慮，現在如果閆瑞東鬧騰起來，自己的處理要比他嚴重的多，閆瑞東最多也就是沒了工作，自己可能就要沒了自由了。
這種權衡余善貴還是會算的，他現在考慮的已經不再是劉旭到底有沒有牽制住閆瑞東，而是劉旭是不是真的知道了真相，他想冒個險，跟劉旭見一面。
余善貴約劉旭吃飯，這是在劉旭意料之外的，就連白曉晴當時給自己出主意的時候也沒想到這個意外的情況，劉旭有些糾結，但時間卻不容他多想，他要在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內做出決定，電話那頭的余善貴還在等著他的回答，雖然剛剛接通電話的時候，劉旭是做了一個深呼吸的，但他的語氣是平靜的，他不能發飆，不能讓余善貴察覺出自己沉不住氣，當初白曉晴就已經囑咐了，要慢慢折騰，最後來個狠得，劉旭記住了，他笑著答應了余善貴。
這件事不能瞞著王迪，因為錄音的出現已經把事情瞬間轉變為兩個人共同的仇恨，如果自己瞞著劉旭去見余善貴，第一這會引起王迪的不滿，第二可能會對這個事情處理起來不利，王迪這次是听劉旭安排的，萬一他因為這件事改變了注意，這個計劃就全泡湯了。
王迪沒想到，自己還沒去找余善貴，他倒是主動找上門來了，他問劉旭︰「余善貴說找你啥事了沒有?是不是閆瑞東讓他去辦的事情他辦好了？」
劉旭說道︰「听著不像，余善貴只是說很久沒見了，吃個便飯，其他的什麼都沒說。」
王迪的腦子直，做任何事情他總是不先去考慮後果，他對劉旭說道︰「劉子，我覺得白姐的計劃對這兩個狗日的太便宜了，依我看不弄死他，也要弄他倆個殘廢，這個深仇大恨別人可以忍，我不能。」
劉旭知道，這件事在王迪心里一直是想通過暴力來發泄的，但暴力只能緩解暫時的仇恨，卻解決不了問題，要想真正解恨，那只有讓全社會知道真相，通過法律去制裁，到時候網上鋪天蓋地，他就算中央有關系也難逃一劫。
劉旭說道︰「王迪，我現在就怕你闖禍，那樣我們是達不到目的的，余善貴今天叫我去，我也知道不單純是為了吃個便飯，閆瑞東肯定跟他說了，這個錄音是閆瑞東偷著錄的，我估計閆瑞東不會說實話，一會我去了我會見機行事，不能直接讓余善貴去辦，那樣就沒閆瑞東什麼事了，咱的目的就是先折騰，再下手，你覺得怎麼樣？」
雖然劉旭只是客套的征求一下王迪的意見，他也知道，自己的主意王迪只有听著的份，再不情願也得听著，自己雖然是弟弟，但王迪卻拿大哥對待的，不商量的話自己就太獨斷了。
「什麼叫一會你去，是我們去。」王迪糾正了劉旭的話，並沒有發表自己對這個決定的意見。
「你不能去，余善貴在電話里也沒叫你，再說了，我對你不放心，萬一你忍不住殺了他，我怎麼辦？」劉旭剛才沒說錯，他就死想讓自己一個人去，就算是鴻門宴，他也要去。
王迪顯然不樂意，劉旭一個人去的話，那就沒自己的事了，這事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仇恨，余善貴是主謀，是把自己父親送進監獄的人，是讓自己落魄到連鬼都不如的禽獸，他不能容忍自己看著劉旭去幫自己報仇。
「劉子，你這麼說我就不樂意了，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我跟余善貴有不共戴天之仇，你把我放下一個人去赴宴，你把我放什麼位置了？今天你休想自己去，我必須去。」王迪心頭的怒氣導致了他的語言有些不注意，這些話劉旭听著極為不爽，他是怕王迪在酒席上沖動，所以才不然他去的，並沒有其他想法，但王迪听起來也不是沒有道理，一時間他還真想不出用什麼話來回王迪。
王迪見劉旭有些猶豫，趕緊說道︰「行了，就這麼定了啊。」
「不行，你不能去！」劉旭還是不放心王迪，這不是鬧著玩的，王迪現在純粹就是意氣用事，說不定他在酒場上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憑什麼？你憑什麼說什麼就是什麼？」王迪有些發怒了，本來他就對這件事的處理上有意見，只是迫于面子，他無奈的忍了，可現在，劉旭竟然這麼光明正大的否定自己的想法，說到底，自己也是個男人，一個有想法，敢作敢為的男人，劉旭的斷然拒絕讓王迪有些沖動，這種沖動有一大半是仇恨演化而來的，他控制不住自己。
劉旭不想就此事跟王迪吵起來，該說的他都說了，不讓王迪去是為了他好，他竟然不識抬舉，可自己卻不能跟他吵，劉旭最後長嘆了一口氣，說道︰「王哥，你就听我一句勸吧，好不好，我保證回來就跟你匯報，那種場合真的不適合你，你現在需要淡定，需要平靜，不能因為一時的沖都而做錯了事。」
王迪瞪著眼，看著劉旭，此時劉旭說什麼話他都听不進去，心里一股股的怒氣猛烈的往自己頭上沖，他恨透了余善貴，恨透了閆瑞東，如果余善貴站在自己面前，他敢一刀子捅了他。
倆人僵持了一會，王迪說道︰「這次我非去不可，你別想阻止我。」說完，王迪頭也不回的走了。
劉旭沒辦法，余善貴約得是晚上，飯店王迪也已經知道，阻止他看上去已經沒有可能，也只好改個時間了。
下午，劉旭在辦公室坐了一會，趙岩還在眉飛色舞的討論著昨天晚上的電視劇，劉旭雖然貌似是一個忠實的听眾，但他的心里想的東西，趙岩卻無從知曉，劉旭在趙岩喝水的間隙，走出辦公室給余善貴打了個電話，跟他商量見面的時間和地點，余善貴說讓劉旭下午去自己廠里面，在辦公室見面，劉旭雖然對于余善貴現在擺架子十分反感，但為了不打草驚蛇，順利完成自己的計劃，他不得不又一次的忍了。
回頭劉旭跟趙岩說了聲，自己要出門辦點事，便離開了單位，閆瑞東已經找不到人，劉旭現在幾乎就是個自由人了，跟趙岩說一聲那是對她的尊重，即便自己偷偷離開，趙岩也不會往別處想，女人做領導有時候的思想要比男人單純得多。
路上，劉旭在想著兩件事，一件事是一會見了余善貴他會說啥，怎麼說？第二件事就是回去以後怎麼跟王迪交代，他那個脾氣的現在來說自己已經基本上沒法控制了，但劉旭雖然想了很多，但他在心里不斷的告誡自己，一定不要亂了手腳，越是生氣自己就要越平靜，只要抓住對方的要害，不怕到時候沒手段。
余善貴在辦公室悠閑的坐著，但這只是對外人的表面印象，他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自己把劉旭約來絕對不僅僅是核對一下他到底知不知道實情，他還要知道，劉旭跟閆瑞東到底產生了什麼矛盾，而且更重要的是，他想探一下這次事件以後劉旭的看法。
余善貴的辦公室門是敞著的，他知道劉旭要來，他就是要讓劉旭看到自己悠然自得的樣子，而且第一眼就看到，劉旭站在門口，見余善貴眯著眼半躺在老板椅上，他抿嘴笑了一下，然後用手指敲了一下門。
余善貴睜開眼，見劉旭已到，頓時笑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客客氣氣的說道︰「哎呀，劉旭啊，快進來。」
「呵呵，余總多日不見，還是那麼精神有氣度啊。」劉旭皮笑肉不笑，說道。
「哈哈，哪里，哪里，坐吧。」余善貴听劉旭的第一句話就覺得不對勁，這並不是在夸贊自己，口氣也不正常，看來劉旭此行不善。
劉旭做到余善貴的對面，與善貴拿起桌上的電話，讓辦公室人員來給劉旭倒了一杯水，然後又拿來一盒煙，這才囑咐倒水的出門以後把門帶上。
劉旭毫不客氣的把煙拆開，遞給余善貴一支，自己也點上一支，然後才問余善貴道︰「余總，晚上臨時有事，所以就這個時候來打擾你了，不知道你約我什麼指示啊？」
余善貴笑著說︰「指示談不上，我就是這幾天突然特別想兄弟了，讓你陪我吃頓飯，表示一下我這當哥哥的心情，但既然你晚上沒時間，那我們就聊聊天，敘敘舊。」
「哈哈，余總果然是清閑，我單位的工作可是很忙啊，余總，有啥事你就直說，咱哥倆誰跟誰啊？」劉旭吸了一口煙，說道。
余善貴知道，跟劉旭稱兄道弟那根本不可能，而劉旭現在也是以兄弟相稱那就更不正常，平日里劉旭見了自己雖然表面上是平起平坐，但他心里還是有幾分懼色的，這是上下級時間長了形成的習慣，這種習慣自己看不出來，但別人卻看得一清二楚，可今天，劉旭竟然如此的理直氣壯，氣勢上完全蓋過了自己，自己倒是有些恐懼了，余善貴告訴自己，這樣可不行，讓劉旭抓了主動那還了得，之敵之計是先文後武，余善貴冷笑了一聲，說道︰「劉旭兄弟，我怎麼听說你比我還清閑啊，哥哥想跟你聊聊天，你不會也沒時間吧，給政府干工作，哪個第一，哪個第二，我可是教過你的哦。」
余善貴的話說的並不嚴厲，而是帶有半開玩笑的色彩，但這幾句話卻像是給了劉旭重重的一圈，自己現在這個清閑的工作就是余善貴給的，如果自己不是拿到了那個錄音，就算余善貴約自己十遍，自己也不可能去，別說是主動來找他了，那簡直就是可笑。
劉旭看了一眼余善貴，他對眼前這個人的恨堪比殺父之仇，見不到他可能自己還能忍受一番，而此時余善貴就坐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又不能發怒，甚至還得笑臉相迎，劉旭幾乎使出了他所有的定力，才把自己的憤怒壓在了心里，他暗暗的慶幸，幸虧沒讓王迪來，要不然非得干了不可。
「余總，我當然記得你的教誨了，當然是兄弟感情第一，不過您叫我來應該不是就為了教育我一下吧？」劉旭往前探了一下頭，低聲的說道。
「呵呵，兄弟，你哥我最近比較郁悶啊，你也知道，今年經濟危機，別看我現在風光，那只是表面上的，廠子不掙錢，還貸了幾百萬的款，這還不算是事，你嫂子最近非得鬧著跟我離婚，你說我這麼大歲數了，離了婚上哪找一個啊？」余善貴表演技能很見長，這場他自導自演的戲幾乎讓人看不出來什麼，但劉旭卻不一樣，他太了解余善貴，這些話對劉旭說出來那就是自投羅網，劉旭明白余善貴的心思，他無非就是博得劉旭的同情，同時刺一下劉旭的心，讓他想起王冰，余善貴越是表演，劉旭越是跟著他走，這樣才能看出他的真面目，然後揭穿他。
「哥，你可千萬別離婚啊，這年月沒個女人基本上就沒法過，你看我現在，什麼都沒了，唉！人生啊，不認命不行啊。」劉旭也學著余善貴的樣子，表演的一套一套，但相比于余善貴來說，劉旭還差點火候。
余善貴見劉旭上鉤，繼續說道︰「劉旭兄弟，其實我是很同情你，你看，都這麼久了，我也沒去看看你，前幾天我還想給你物色一個人，但我一直也沒找到合適的，不過兄弟你放心，這事你哥我肯定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