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神都弟子都在盼著這一刻,一些情緒激動的女弟子甚至忍不住質問︰「成聖,真的就那麼重要嗎?」話外之音,就差沒有直說︰「連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孩子都無法照顧好,成聖又有屁用!」
然而,清玄一直凝望著凌綃,靜默不語。яя
紅燭在風中搖曳,燭淚在案台上凝化成石。
清玄突然月兌去一身喜服,轉身飛出殿外,去意已決的聲音從星空中傳來︰「楚師叔即已回神都,那我去也安心!盼我神都能在楚師叔的帶領下重塑當年輝煌,弟子清玄,感恩于心!」
一幫弟子匆匆追出殿外,急呼︰「掌教師尊!掌教師尊,你不能走啊!掌教師尊……」
星空下,飄渺仙蹤如流星飛縱,轉瞬即逝,再無聲音傳來。
凌綃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呢喃著︰「他情願放棄掌教一位也不想再看到我……呵呵,呵呵……好一個絕情的男人……」兩行淒淚悄然滑落她的臉頰,嘴角一絲悲絕的笑容,令人不忍直視。
「咻!」
凌綃突然奪走一位弟子手中的長劍,鋒芒乍閃,橫劍抹脖。
「快攔住她!」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把在場眾人嚇了個措手不及。
等楚雲川和幾位弟子出手阻止時,終究還是慢了半拍,鮮血已經從她的頸痕中噴灑而出。剎那間,凌綃倒在血泊中,靜謐的神殿,只剩襁褓中的嬰兒在一位女弟子的懷中嗷嗷啼哭,不知是餓了,還是這孩子天xing聰穎,知道今天是她娘的祭ri,哄都哄不住。
「這孩子叫什麼名字?」楚雲川一臉沉痛之se。
「回師叔,她叫清兒抱著孩子的這位女弟子屬于神都第三代弟子,歷經數百年人生,似乎也經歷了很多事,對清兒憐憫有加,道︰「師叔,現在掌教師兄已去,凌綃又……這孩子該如何安置?」
「輪流帶,我神都八千弟子,難道還養不活一個小孩轉身後,楚雲川又對弘樓吩咐道︰「傳令下去,按掌教夫人的身份,厚葬凌綃
「是,弟子這就去辦弘樓應聲領命。
鮮紅喜慶的彩綢懸掛在檐梁上,還沒來得及迎接新人的笑聲,一夜之間,全變成了沉痛的白綾。悲涼、無奈的氣息充斥著神都的每一個角落,仿佛人人心里都壓著一座大山,被壓得愁眉不展。
喪事辦完,已經是三天後。
青雲峰,仙景雖好,卻敵不住孤墳的憂。楚雲川一個人坐在凌綃的墳前,對著墓碑道︰「十分抱歉,是我害死了你,我沒想到他……唉……」他拿出一壺酒,灑一半,喝一半,愁眉不曾舒展過。
身後靈光乍閃,浮現出天元老祖的神識分身。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麼?」楚雲川沒有回頭。
「唉……在你眼里,師祖我是那麼無聊的人麼?」天元老祖在前面,像個老頑童一樣坐在凌綃的墓碑上,道︰「現在,你該知道我為什麼定下掌教不能有妻室的規矩,那是因為我比你更清楚他們心里追求的是什麼,有條規矩,便有一個搪塞的借口,不至于背負一個無情無義的罪名
「……!!!人,何必活得這麼虛偽!」
「你不揭穿,誰知道?是你逼著清玄做出選擇,所有的悲劇,都是你一意孤行造成的
「唉!」
「怎麼?無話可說了?」
「別說這些沒用的,現在那混蛋已經跑了,神都怎麼辦?」
「嘿嘿,你費這麼大勁,不就是為了這個掌教位置麼?現在正好隨你心願
「去死你!」楚雲川一酒壺砸過去,可惜對方是虛影分身,根本就砸不到。看到對方那副竊笑的頑劣樣,楚雲川郁悶道︰「雖然是師徒,但我一直把你當成最鐵的哥們,妄我跟你推心置月復,你卻這麼不了解我,真是太讓我傷心了
「是你蠢,難道看不出來嗎?我這是好心提醒你,現在,在那些徒子徒孫的眼里,你就是個謀權攥位的月復黑者
「過兩天我就走
「禍是你闖的,不打算選個掌教出來再走?」
「算了,對于你們的人生觀、世界觀,我是越看越看迷糊,也許……我真的落伍了,根本就不該回來楚雲川起身伸了一個懶腰,又慢吞吞地建議︰「如果你沒有心儀的人選,就空著,當年大師兄一走了之,掌教一位不也空置了百年之久麼?等那些真傳弟子的修為境界差不多了,自然會有人站出來挑大梁,你我何需cao這份閑心
「這樣也好天元老祖點點頭,道︰「作為一個天樞神司,你的命運,不應該被一個神都所束縛
「你好意思跟我談命運?全是你害的楚雲川一臉不悅之se,道︰「我問你,你上次說,只要找到婆娑古國就能找到重造衍生界的方法,這次,真的沒有騙我?」
「我是那麼無聊的人?」
「這難講,千年前那個重演洪荒的方案,也是你提供的,但最後敗得轟轟烈烈
「失敗不等于失信,責任怎麼能全賴我頭上天元老祖抬頭看了看天,鄭重道︰「不妨坦白告訴你,我在遨游太虛時,曾偶遇佛門的智慧聖僧
「智慧聖僧?!」
「不錯!我們以天作棋盤,繁星為子,下了一盤棋。我不得不承認,他是我在太虛中遇到的真正智者,他看穿了我心中的迷惑,並通過星辰棋局暗中指引,一步一玄機,解了我千年困苦,若他指引無誤,婆娑古國必有奇跡
早在萬年前的「永生浩劫」暴發時,佛門已經在天樞星銷聲匿跡。
不過,對于佛門曾經的三大聖僧,楚雲川亦有耳聞。在那個浩劫不斷的上古年代,還沒有神都,但佛們的智慧聖僧、舍利聖僧、無相聖僧,已經名動天樞星,隨便動根手指,便能創造永恆的神話。
難怪師祖一臉自豪的樣子,能與智慧聖僧在太虛中偶遇,還下了一盤棋,這確實是件值得驕傲的事。畢竟,在永生浩劫暴發時那個年代,師祖還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跟智慧聖僧根本就是不同一個級別。
「若真是智慧聖僧指引,這次重造衍生界,應該有望成功,就是那個婆娑古國,有點難找
「婆娑古國雖然是個遺失的遠古國度,但你手里那一段婆娑風波樹的殘枝,與婆娑古國有著神秘的感應聯系,通過它,不難找出婆娑古國的所在地說著,天元老祖揮指在虛空中畫出一座古怪的陣圖,邊畫邊道︰「我現在擔心的是,你小子從龍月復中爬出來後,實力至今未恢復,實在是可憐吶。師祖我便大發慈悲,幫你開闢一下玄天隱谷,等時機成熟時,可將婆娑風波樹種在玄天隱谷之中,修為本命造化樹!」
「呵呵,算你還有點良心
當天元師祖在虛空中畫完最後一筆,陣圖靈光驟閃,化為一縷星芒she入楚雲川的眉心。剎那間,楚雲川清楚地感應到,自己的腦海中多了一塊神秘的空間區域,與識海相鄰。不同的是,識海只能儲存記憶思維,而玄天隱谷,是用來孕育造化的。
通常情況下,沒有達到涅磐顯聖境界的宿修者,要想開闢出玄天隱谷,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
這一切,楚雲川都心知肚明。
而真正令楚雲川感到激動的事情,卻不是自己的腦海中多了一個玄天隱谷。
楚雲川深深地知道,師祖在開闢完玄天隱谷之後,雖然笑呵呵地像個沒事人,實際上已經耗得油盡燈枯,很快就會泯滅于無形中。只是這個老家伙死要面子,所以才作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強撐著而已。
一縷神識分身,便是一重造化之果,一朝泯滅,毀千年修為。
「該說的都說完了,你走楚雲川壓抑著激動的情緒,故意轉過身背對著他。背後傳來歡快的告別聲︰「臭小子,好好保重緊接著,耳邊又有靈源崩滅的異響傳來。楚雲川眨了眨紅潤的滾燙的眼楮,暗自道︰「老家伙,讓你破費了,你也好好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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