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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劫後余生

更新時間︰2013-09-17

「薛……流嵐?」慕容瑾詫異的看著面前的李參軍,雨滴在臉上匯合成雨幕,視線也變得有些模糊不清。然而,慕容瑾可以清楚的看見李參軍抹掉臉上的易容之物,轉過身來凝視著自己。

清秀俊朗,嘴角常帶三分笑意,眉眼之間淡淡的慵懶。那張臉,她永遠都不會忘記。

薛流嵐對著慕容瑾伸出手,目光落在她嘴邊殘留的血跡上,眉頭皺起,心驟然一頓︰「慕容瑾,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木然的搖了搖頭,慕容瑾抬頭看了看還在下著的雨,水滴順著臉頰流淌而下,是雨水還是淚水已經沒有辦法分得清楚。

「解藥。」薛流嵐走到那個大塊頭的面前,伸出手冷聲道。

大塊頭的懷中抱著那個凝紫色衣衫的女子,只是低聲啜泣著,並不理睬面前的薛流嵐。

「給我解藥,我放你們離開。」薛流嵐固執的將手伸的大塊頭的眼前,擋住他看向紫衣女子的視線。

「她,活著?」大塊頭沉悶的聲音響了起來,最後殘留在慕容瑾意識中的也只有這一句話。

恍惚中,慕容瑾似乎覺得到身旁有誰在焦急的喚著自己的名字。那是誰呢?不是父親,不是左尋蕭,甚至不是朱雀營中的任何一個人。腦子慢慢的轉了一圈,慕容瑾想起似乎的確有那麼一個人,很關心自己,也很愛護自己。

緩緩睜開眼楮,入眼的是床邊站著一個人,眉頭深深的鎖著,目光定定的看著自己,濃濃的黑色眸子中透著深深的哀傷。

「薛流嵐?」慕容瑾啞著嗓子試探著喚了一句。

薛流嵐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終于放了下來,笑著坐在慕容瑾的床邊,握住她的手低聲道︰「我在。你可覺得好些了?」

「嗯。」慕容瑾點了點頭,要勉強坐起來。

薛流嵐忙伸手扶住慕容瑾,湊過去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又伸手細心的為她將杯子蓋好。

「這是什麼地方?」慕容瑾略微偏了偏頭問道。

屋中幾乎可以說是家徒四壁,除了面前的一張桌子之外,什麼家具都沒有,連床都是再簡單不過的木板搭建起來的。身上的被子也有些發霉的味道,還好她一向在邊關習慣了,也不甚在意這些。

「山崖之上的一處獵戶家里。」薛流嵐應聲回答。「你現在感覺怎麼樣,肩頭的傷還疼嗎?」

慕容瑾搖了搖頭,微微嘆了口氣,低聲道︰「你會武功,而且是承岩谷的門下。」

薛流嵐怔愣了一下,心下知道瞞著的事情已經露了馬腳。

「我與四佑都出自承岩谷的門下。」薛流嵐伸手取過放在床邊的湯藥,緩緩的說著。「四佑承了他母妃的病,自小身體不好,于是大哥主張送他在江湖上拜師學藝,也算是求個強身健體。所以,我負責陪他一起去了承岩谷。」

「所以你一直都是一個劍術高手。」慕容瑾目光出神的盯在自己的前面,卻全然沒有焦距,只是空空的盯著。

「是,我與四佑都是承岩谷景泰真人的入室弟子。」薛流嵐舀了一勺的藥放在口邊抿了一下,而後送到慕容瑾的口邊。「來,已經不燙了。」

「你一直都瞞著所有人。」所有人,自然也包括著身為妻子的她。

薛流嵐語塞。一直以來,他與慕容瑾之間的信任都是單薄得如同一張紙,好不容易得來的信任只怕還是會因為這件事情而崩塌。♀確然,薛流嵐會武功的事情即便是瞞著慕容瑾,于她來說也並沒有什麼損失,然而其本身便是一種不能信任。

「我並不是有意要瞞著你。」

「而是要瞞著慕容家?」慕容瑾偏過頭冷冷的看著薛流嵐。

「更重要的是瞞著郭尚忠。」薛流嵐無奈的笑了一聲。「慕容瑾,你心里也很清楚,不管是慕容家還是郭尚忠,甚至是鄧家,都不希望輔佐一個明君。」

慕容瑾垂下頭,沉吟半晌輕笑︰「無能才是你最好的掩飾。我明白了。藥給我吧,有勞你。」

聞言,薛流嵐徹底愣住。原本以為慕容瑾會因為這件事情與他爭辯,甚至開罪與他,誰想到卻是如此的平靜。

薛流嵐拿著藥的手向後躲了一下,慕容瑾的手撲了個空,下意識轉過頭來看著他︰「怎麼?」

「你到底還是在生氣,是不是?」

「不是。」慕容瑾立刻矢口否認,然而眼中隱隱的失落已經泄漏了她此時的心情。

「還說沒有。」薛流嵐嘆了口氣,小心的讓慕容瑾靠在身後的床攔上,自己坐在慕容瑾的面前,認真的看著她的眼楮。「慕容瑾,瞞著你是我的不對。」

「沒有。」慕容瑾執拗的別開頭,平靜得近乎冷漠。

「如何才能夠原諒這一次的隱瞞?」薛流嵐的手撐在慕容瑾的身側,將臉湊到慕容瑾的面前,近乎與她鼻尖抵著鼻尖。「還是不能原諒?」

慕容瑾感覺到薛流嵐氣息的接近,下意識的抬手抵在薛流嵐的胸口,卻不料牽動了肩胛上的傷,痛楚的表情在臉上一閃而過,卻已經落在薛流嵐的眼中。

「罷了,待你傷好再說吧。」薛流嵐直起身想了一想,徑自站了起來,背對著慕容瑾。「你的牽制起了作用,左尋蕭的大軍已經接近儼狁的中軍了。此番前軍大軍掩殺,因著你率眾突入天陵陣,損失也不甚嚴重。」

慕容瑾疑惑的抬起頭看著薛流嵐的背影,心里仿佛有什麼東西刺著一樣,隱隱的疼著。嗓子有些緊,想要說些什麼卻生生的卡在了口中。

「休息吧。」薛流嵐見身後的人半天沒有反應,搖頭自嘲的笑了一笑抬腳就要離開。

「那句信任還說話算話嗎?」終于,慕容瑾低低的仿佛自語的說道。

薛流嵐的腳步頓住,並沒有轉身︰「你我之間,若是放下各自的身份,自然是坦誠相待的。只可惜,你的身後,我的身後,由不得我們自己。」

「陰陽雙和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承岩谷的禁術為什麼會出現在儼狁?」慕容瑾凝眉,試探著問道。

薛流嵐豁然轉身,冷聲道︰「你是覺得這一切皆是我設計的?」

「我……」慕容瑾愕然,竟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怔怔的看著薛流嵐大踏步的走過來,狠狠的瞪著自己。

「慕容瑾,在你心里,我薛流嵐便是如此的小人?如此只顧了皇位權勢,不顧王朝的混蛋?」薛流嵐的手抵在慕容瑾身後的欄桿上,將慕容瑾圈在欄桿與自己的胸口之間。

「不,不是。」慕容瑾的手攀在薛流嵐的手臂上,搖著頭。「薛流嵐,你從來不是這樣的人。」

慕容瑾幾乎驚慌失措的解釋著,胡亂抓著薛流嵐手臂的手也越加的用力,全然不顧肩膀處的白色小衣已經被鮮血浸透,殷紅了整個肩頭。

「傷口裂開了。」那血紅色刺目得讓薛流嵐心驚,忙一把握住慕容瑾的手,聲音也不由得溫和下來。

「我從來沒有那樣想過你。」慕容瑾仍舊死死的抓著薛流嵐的手臂,神情急切中帶著幾分怯怯。

「好好,我知道。那只是一時的氣話。」薛流嵐心疼的將慕容瑾攬在懷中,輕聲安慰著。

「就算你瞞著我什麼,至少你的為人我相信。」慕容瑾在薛流嵐的懷中悶悶的說道。

薛流嵐撫著慕容瑾長發的手一頓,驟然心中如同五味瓶翻一般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只覺得這一句話便也就夠了,為她做再多也是值得的。

「好了,堂堂的一個女將軍,如此也不覺得丟人。」薛流嵐的下巴抵在慕容瑾發心,輕笑著。「若是讓將士看見,以後你還如何帶兵?」

「那就不帶了。」慕容瑾用沒有受傷的手環在薛流嵐的腰間。「那時,我就想,若是能夠從天陵陣里活著出去,就好好的守在你身邊。」

「嗯?」這倒是薛流嵐沒有想到的一個結果。

「人只有在面對生死的時候,才會知道這世間最掛念的人是誰。」慕容瑾輕聲說著,柔柔的聲音環繞在薛流嵐的心上。「我父親和你。薛流嵐,我不會放棄你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

「所以,你也是在告訴我,日後功成不要狡兔死走狗烹?」薛流嵐明知道她也許不是這個意思,卻還是不由得想到了這里。他認識的慕容瑾,從來沒有為她自己活過。

後背上被輕輕的捶了一下,慕容瑾口氣不善的回答︰「我爹爹是你岳父,功成之後如何做你這個做女婿的不清楚?」

「哈哈哈。」薛流嵐朗聲笑了起來。「我明白了。只是,有個條件。」

「嗯?」慕容瑾抬起頭來看著薛流嵐。

「若是有了孫兒,想必你父親也會很高興吧?」薛流嵐壞笑著看著慕容瑾。「你若給了我麟兒性命,我自然會為麟兒積下陰德。」

慕容瑾繞了一繞,驟然臉變得通紅,握了拳頭軟軟的打在薛流嵐的胸口,低笑︰「從來就沒個正經的。」

「呃。」薛流嵐忍不住低哼了一聲。慕容瑾這一拳雖然不重,卻正好打在了前些日子的傷口之上。

「怎麼了?」慕容瑾吃了一驚,忙拉住薛流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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