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第四十七章 棲梧公子

更新時間︰2013-09-06

薛墨彥把玩著手里的酒杯,輕笑一聲道︰「渭河水患不是老七的事情?什麼時候你也開始操心上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老七就是再能耐,恐怕也不能空著兩只手去賑災。」薛流嵐自顧自的倒了一杯酒。「渭河富庶,那地方的土豪鄉紳也不少。據我所知,這一次要不是土豪大造圩田,也不至于到渭河決堤的程度。」

「說吧,看我能幫上什麼?」薛墨彥放下酒杯看著薛流嵐。

「十萬兩銀子。」薛流嵐也不和他兜圈子,一語道破此來的目的。

「十萬兩?你這可真是獅子大開口啊。」薛墨彥笑了一聲。「拿什麼和我換?」

「你想要什麼?」薛流嵐也不看對面的人,心中自是知道以壺中乾坤的勢力,十萬兩是拿得出的,以薛墨彥的性子,既然他開了口也定然是會借的。然而,親兄弟明算賬,總還是要有些抵押才好。

薛墨彥略略思量了一下,笑道︰「听說鑄劍大師洛汶一生只得三把軟劍,一把在老七手里,另一把在你夫人慕容瑾手里。」

「那是慕容瑾的陪嫁,我做不了主。」薛流嵐懶懶的應了一句。

「那你日前得的那塊上好的血玉呢?」

「拿去和花映楊家換了映紅。」

薛墨彥白了薛流嵐一眼︰「你這是打算空手套白狼?」

「洛汶的第三把軟劍在我手里。」薛流嵐盤膝坐正了身體道。「十萬兩銀子,傍晚我將劍送到你手上。」

「什麼?」薛墨彥一愣。「你怎麼會有那把劍?」

「本是四佑帶給大哥的,只是他回來時,大哥已經不在了。」薛流嵐的目光落在桌子上,平靜的回答。

薛墨彥的表情也跟著僵了一僵,好一會兒才道︰「大哥故去之後,恐怕咱們兄弟相殘再難阻攔了。」

「你與四佑都竭力在避開,所剩下的無非就是我與老七。」薛流嵐苦笑了一聲,飲盡一杯酒。「縱然是成者為王,敗者為寇,我與老七到底鬧不到相殺的地步。不然,以老七的功夫,早已經動手了。」

「你們兩個定要如此?」薛墨彥屈了膝坐著。「老七如何想的我不清楚,你呢?不過是一個猜測,甚至連證據都沒有,值得?」

薛流嵐淡淡的抬起眼看著薛墨彥,面無表情的將頭轉開︰「改日我再來找你喝酒。」

說完,徑自就要起身離開。

「五哥。」薛墨彥也忙跟著起身,開口叫住他。「你若是敗了呢?」

「兩家人頭定會與我陪葬。」薛流嵐亦不回頭,只是低聲平靜的說了一句。「不過是同歸于盡,有何懼?」

薛墨彥垂在青衫一側的手緊了一緊,好一會兒才道︰「十萬兩銀子如何給你?」

「江南花映楊家,合了兩方銀子我會著人送到渭河交付給老七。」

「此番若是他治理水患不利,定然會引起父皇的不滿。」

「不急于這一時,犯不上將百姓性命一並搭上。」

薛墨彥看著面前這位兄長的背影喟然感嘆。這許多年中,薛卓然,薛流嵐和薛墨彥都是在太子操勞國事之下有片刻偷閑。而當作為太子的兄長出事後,第一個站出來的卻是這個素來不喜歡官場的薛流嵐。不僅僅是因為一母同胞,更是因為一個藏在他心里多年的猜測。

「慕容瑾知道嗎?」

「沒有這個必要。」薛流嵐轉過身來看著薛墨彥。一雙濃黑的眼眸平靜而深不可測。「四佑的病約莫又要發了,得了空去看看。」

「我已經遣了人去尋藥,過些日子就到了。我听說醫聖的傳人在殷國?」

「四佑的病是承了他母妃的,我去問過重華。」言及此,薛流嵐搖了搖頭。「你還自由些,沒事多看看他。」

薛墨彥點頭︰「你如此顧兄弟,又何必與老七鬧到這個份上?」

聞言,薛流嵐微微一笑,思忖了一下回答︰「黨派之爭,畢竟誅殺異己更容易。」

言畢,薛流嵐徑自開門離開,消失在薛墨彥的視線里。

薛墨彥呆立在原處,思量著薛流嵐最後的這一句話。鄧家如今將賭注押在了老七一邊,若是薛流嵐功成,那麼自然可以將鄧家一網打盡。可是,郭尚忠呢?他如今可是站在了薛流嵐這一面。

「在看什麼?」薛流嵐出現站在慕容瑾的身後,低低的笑問。

慕容瑾猛然回頭,對上薛流嵐含著笑意的樂文就出來了?」

「不然呢?在這里小住幾日其實也不錯。」薛流嵐環顧了一下四周。「老六這院子真是越發精致了。」

「雖然精致,到底是書生意氣。」慕容瑾看著院中錯落的假山,還有盡心呵護的奇花異草。畢竟比不得塞上風光,一望無際的草原之下縱馬飛馳。

「過些日子我陪你回武川看看可好?都已經過了歸寧之期這麼久了。」薛流嵐俯下頭看著慕容瑾,微微揚起嘴角輕笑。

慕容瑾看了他一眼,搖頭︰「哪里來這等閑工夫?日後再說吧。你與六皇子談完了?那麼,我們回去吧。」

「這壺中乾坤的酒菜最是有名,不嘗一嘗?」薛流嵐拉住才抬腳要走的慕容瑾。

「不了。」慕容瑾輕笑。「時候還早,不若出去走走吧。」

一面說著,兩個人一面並肩走出了壺中乾坤。背後的二樓上,一襲青衫微隱,薛墨彥靜靜的看著薛流嵐與慕容瑾的身影消失。

遇上危險時下意識的擋在她面前,看來是動了真情的。可是,這樣的琴瑟和諧又能維持多久?皇位之爭牽扯著外戚,宦官,還有地方土豪劣紳等諸多勢力,薛流嵐又能在這諸多勢力之中長袖善舞到幾時?

「公子。」棲梧公子站在薛墨彥的身後低聲道。

「已經處理了?」薛墨彥負手回過頭問。

「是。」棲梧公子頷首,抬眼看了看薛墨彥,欲言又止。

薛墨彥眉頭一動,思量了一下問道︰「有什麼事情?」

「也不是什麼要緊事情。」棲梧公子彎了嘴角一笑。「既然無事,那麼我就告退了。」

「等等。」薛墨彥叫住已經轉身了的棲梧公子。「我知道你是想問這十萬兩銀子的用處。」

棲梧公子並沒有回身,只是微微偏了一下頭︰「生意人自然是錙銖必較的。」

「送到江南花映楊家,用來買了一把劍。」

「好貴重。」

「自然,洛汶的第三把軟劍當然是無價之寶。」薛墨彥走到棲梧公子的面前,端詳了一下他的臉。「整日帶著人皮面具,不嫌悶得慌?」

棲梧公子側了臉冷冷的回答︰「怕嚇了別人。」

「換了這身衣服,我在酒台等你。」薛墨彥言畢,徑自抬步離開,將棲梧公子一個人留在原地。

他至今還能夠記起當時棲梧在自己面前決然的說此生便如此過。可是,若真是如此過,他當如何?

在壺中乾坤的後園中有一處很幽靜的竹林,因著是精心呵護,故而即便此時已經初冬時節,仍然翠綠依舊。竹林正中有一個小台子,上面端正的擺著一張矮桌。台子兩旁各有一個葦葉編織的席子,剛剛好夠兩個人坐著對飲。

薛墨彥端正的按著王朝皇室的禮節跪坐在台子上,看著對面的人緩步走過來。

身量比棲梧公子略微顯得消瘦一些,著了一身翠綠影紗長裙,頭發散在身後,前面由一綹擋在左臉側面。那女子默默的走到台子之上,斂了裙裾跪坐在薛墨彥的對面。

「不知公子喚棲梧至此處何事?」女子開口,聲音有些喑啞,似乎許久都不曾開口說話,全然不似當時棲梧公子的聲音那麼冷絕清涼。

「你以棲梧公子的身份在我這里也已經有些年頭了吧?」

「四年。」女子應聲,風輕輕的吹撫過她面頰旁側,長發微微飄起,隱約可以看見左臉上面一道自眼角而下橫在面上的疤痕。

「這四年你出必喬裝,言必以口技,也算是小心。當年的案子官府已經將你列為了失蹤疑犯結案。此後大可不必如此了。」薛墨彥目光平靜的看著對面的女子,眼神之中帶了些嘆息。

「既然官府已經說結了此事,便就是結了。」女子聲音冷漠,眼中無半點光彩,仿佛不過是一具行尸走肉。

「可是在你心里,這件事情仍然沒有辦法結束。」

「是,沒有也不可能結束。」棲梧驟然抬起頭來看著薛墨彥。「不過是因為一壇酒,一個人,他就能仗著鄧家的勢力害得我家破人亡,在我毀容不從之後更是將滿門的血案推在我一個人身上。公子,這件事情在棲梧的心里永遠不會結束。」

「除非鄧衍死。」薛墨彥看著棲梧,抬起的手又悄然放回到自己的腿上。他不曾經歷那樣的生死悲痛,更沒有資格讓她放下。此番,不過是想要確定她的心思。

「是。」

薛墨彥點了點頭,鄭重的道︰「你親送那十萬兩銀子去江南花映楊家,我予你一封書信,日後你便跟著他們了。」

「什麼?」驟聞離開,棲梧驚了一驚,一雙眼楮死死的盯著薛墨彥。「公子此話何意?」

「楊家會安排你接近鄧衍。」薛墨彥起身緩步走下小台。「這酒台我留著,三個月後我在此等著你新釀的塵褪。」

(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