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朱項仁的話大多發自肺腑,但想來還是有一定的水份的。
「可你還是下手了,不是麼?」
「是的,這是那幾個被捆著的叔父說的,也是他們這麼要求的!」
「哦?這是要求你給他們一個痛快麼?」
「是的,如果我不殺他們,他們會死的更加慘,雖然馮涼山的人不騎馬,但要找個可以五馬分尸的刑具還是能夠辦到的!如果我真這麼做了,別說他們不服我,就連支持我的幾位叔父都會心生背叛!所以,為了自己,為了整個馮涼山的人有口飯吃,我不得不殺他們!」朱項仁咬了咬牙,將臉仰向天空,他這麼做,為的只是不讓眼里的淚水掉下來罷了。
「那你大可以放了他們,讓他們自謀生路啊!就算不在走廊上混飯吃,但這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豈會沒有一個容身之所?」雨公子皺著眉頭,心里有了一點疙瘩,一絲不快!
「公子你為人善良、仁厚,之前的那場混戰很容易就看出來了,或許公子背後勢力龐大,本身亦是天賦異稟,年紀輕輕就實力驚人,所以為人處事之時知書達禮、溫文爾雅,有一股大家之風,也屬正常。但公子未必就知曉我們這群生活在饑不裹月復、過著在刀口舌忝血的日子究竟是何種的模樣!亦或許是公子您不屑殺我們這些近乎于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罷了,總之,公子您從不曾殺過人,對麼?」朱項仁轉過頭很是真切的看著雨公子,想要從雨公子的眼里看到那怕一絲的回避。
「呃,也許吧,我不殺伯仁,但伯仁卻因我而死,那也算是殺過了吧!」雨公子笑著說道。
「呵呵,那就是沒殺過了,您肯定沒有體會過,一個從小的玩伴,被自己一刀砍下人頭,剎那間鮮血飛濺的那種心驚膽戰;您肯定沒有體會過,人頭就這樣咕咕的滾到自己腳下,而那張驚愕的臉卻死死的盯著你的那股毛骨悚然;您肯定沒有體會過,即便是已經死去,滿是血污的臉上卻依然對你流下兩行無辜淚水的那抹茫然和不甘。公子,這些您肯定沒體會過!••••••」朱項仁狠狠的吸了幾口氣,硬是是將眼角的淚水逼了回去。
「本公子說了,你大可以讓他們滾出馮涼山,讓他們自生自滅,也好過你被血污沾滿雙手,被愧疚悔恨一生!」當雨公子說道「本公子」的時候,心里已經是很不高興了,兩人的距離也拉開了不少!
「公子,您不懂••••••我若有心放了他們,那我身後的人呢?會怎麼想?他們會因為我的仁慈而夸獎我、支持我、擁戴我麼!?••••••不會,他們只會說我婦人之仁,不堪大用!而那些被我驅逐的出去的人呢,他們會因為我饒了他們一命而對我感恩戴德麼?••••••也不會!他們自知沒有活路,反而會破釜沉舟,將馮涼山最大的秘密泄露出去,到時候不僅整個馮涼山的人會遭到外人屠戮,那些告密的人也將不得善終!」朱項仁此時臉上洋溢的是一股堅毅,同時,還有一股不容推卸的責任!
雨公子一滯,隨即就釋然了,看向朱項仁的眼神也和煦了很多。
「什麼秘密?」
「公子您不是已經知道了麼?」朱項仁被這麼一問,顯然有些模不著頭腦。
「呃••••••你是指這個?」雨公子顯然也被朱項仁剛剛的話題扯懵掉了,到最後連初始都忘了。
看著雨公子指著他手里的刀,朱項仁也明白雨公子的意思,繼續說道︰「當然,不是,那時候,洞里是沒有任何一件兵器的,除了這把刀!」
「你老子跟馬雲飛遭遇的時候,就是用那些木頭疙瘩打拼的?」雨公子又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不是,我們除了馮涼山,自有另外的地方藏匿兵器。說來也怪,我老子自從幾十年前進入鸀色走廊後,也不知怎麼的,就選了這麼一個奇怪的地方。即便是亂石陣還沒出現的那個時候,馮涼山已經是個‘禁武區’,凡是有任何攜帶兵器入內者,都會被一股詭異而恐怖的力量繳械,持有者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手里的兵器是怎麼消失的,一不留神,手里就空空如也。」
「也就是說,是你老子在一次偶然的機會,發現了這個地方,其他人都會被繳械,而偏偏就是你老子,毫無反應?就像••••••」雨公子沒有說下去。
「就像是上蒼對我老子的一種眷顧,一種賞賜?不得不說,我老子當時也是這麼覺得的,因為進了山里,就尋到了一個天然的洞府,一個可以容納幾千人生存的安居之所!洞里面通道縱橫交錯,大大小小的洞穴猶如蜂窩一般,密密麻麻的羅列著,看的讓人眼花繚亂。具體數量和布局,小人一時也難以述說,公子一會進了洞,慢慢欣賞就是了!」朱項仁說到這里,也有了一絲窘迫,因為即便是馮涼山的大當家,對于自己住的這個窩,至今還沒弄明白呢。
「哦?還有這等怪事?難道連在洞里住了兩輩子的人,都沒搞清楚自己住的地方?」雨公子眉頭大皺,感覺奇怪地事情又來了。
「哎,公子您是不知道,那里面就像迷宮一樣,不管怎麼走,都會回到中間那個最大的洞窟之中,反正三十幾年過來了,也沒見過那怕是一只老鼠那樣的小東西,更別說出過什麼奇異的事情,總之,在里面絕對安全的就是了,這個小人還是可以保證的!」朱項仁呵呵一笑,示意雨公子不用糾結于以後住的地方了。
雨公子雖然听出了朱項仁話里的意思,但腦子里想顯然與朱項仁的意思南轅北轍。
「我在想的是,洞里真的沒有一把兵器麼?那怕是菜刀也總該有一把吧?」雨公子說出了他心里最疑惑的事情。
「有啊!只不過••••••」朱項仁又開始賣關子了。
「不過什麼!?」雨公子一臉的黑線。
「菜刀、剪刀這類東西都有,缽碗瓢盆什麼的也是一應俱全,但是這些東西,不是金的,就是銀的••••••」朱項仁說完這句話,還很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雨公子的表情!
雨公子也抬頭看著朱項仁,忽然之間,雨公子發現,自己的胸口就像是受了重創一般,差點就內出血了!
靠!眼前的這個胖子到底多麼富有?連缽碗瓢盆都是金銀打造的,這恐怕連中原古帝城內的帝宮也不至于如此奢華吧?!••••••真的是土豪到沒邊了••••••不會如傻大木一般連廁所都是瓖金的吧!雨公子想想洞里那金碧輝煌的樣子就讓人無語。
「這••••••你們是干搶銀行這行當的嗎•••••呃不,不,是干搶劫的麼?」雨公子半天憋出來了一句話。
「是啊,天天搶,年年搶,都搶了三十幾年了••••••公子您怎麼會這麼問?」朱項仁一顆肥大的腦袋很明顯無法領悟,此時的雨公子如蛋碎了一地的感覺到底是什麼樣的。
雨公子瞬間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唰」的一下打開了扇子,一邊搖著扇子,一邊看著周圍的風景,很直接的無視了朱項仁的話。
見雨公子突然站了起來,朱項仁也是不敢坐著了,畢竟尊卑有別不是,于是默不作聲的站在了雨公子旁邊等候差遣。
雨公子可真是被震驚了,接連兩次犯二,想來是給自己氣糊涂了,才說出了這等沒經過大腦的話。
過了好半響,忽然,雨公子轉過頭來,說道︰「然後呢,清除了異己之後,就過上了這等生活滋潤的土豪生活?」人比人,氣死人,自己現在才明白,之前梁管家舀出了幾千兩白花花的銀票,這幾位真土豪那是正眼都不帶瞧一下的原因了!
「公子說的哪里話,您這可是真冤枉小人我了!」雖然不知道雨公子嘴里的土豪是什麼意思,但想來一定是跟什麼財主老爺之類的有一定的關聯!
「我老子一走,洞內又重新進行了洗牌,實力大損。但為了過生活,我不得不帶人出來打秋風,但沒想到的是,自己難得第一次出來活動,而且是真正意義上的**帶隊,就遭到了馬雲飛的人跟蹤尾隨。隨即我們就被死死的咬住,人多也奈何不了他們,到後來只能丟盔棄甲,龜縮進了馮涼山!至此之後,馮涼山外圍的隱匿據點都被馬雲飛一一拔除,幾個藏匿的兵器庫也被席卷一空,如此一來,馮涼山就真的一蹶不振了,那時候,我剛上位,經歷過了血與淚的殘酷洗禮,練就了我從那時起鐵血般的行事風格!于是在我師父的幫助下,先後幾次設計埋伏了馬雲飛的幾個斥候,將他們的尸體掛在了走廊上的山崖石壁上,讓走廊上所有的人都知道這是我朱項仁的杰作,要讓所有經過我馮涼山的商隊們看清楚,我朱項仁的地頭,可不是那麼好過去的!如此一來,憑借我先期的殘酷手段,倒是在與馬雲飛的爭鋒中博得了一次頭彩!」朱項仁說到這里,到是對自己的成就感到挺自豪的。
「師父?什麼師父?就是那位所謂的高人?」雨公子有點詫異,不是因為此人修為高深,而是因為此人的謀略當真是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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