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中,似乎有人低聲哭泣,不知道你有沒有這種感覺,越是低沉的聲音越容易傳進心里,而大聲嚷嚷反而不影響你的睡眠。
緩緩睜開眼楮,稍微有點不適應明亮的光線,眨了眨眼楮,首先映入眼簾的,則是坐在一旁的中年女子,正拿著紙擦眼角的淚水。
「青姨!」我輕聲呼喚,剛想掙扎起來,就感覺大腿處和背部一陣疼痛。
「小城,你醒了?」青姨見我醒來,一陣高興,顧不得還沒擦完的淚水,連忙起身扶著我說道,「你別動,不要牽動了傷口
「什麼傷口,我怎麼感覺不到嘴上說著,身子卻不在掙扎,「青姨,你怎麼還哭了?我這不是還沒事麼
「什麼沒事!!」青姨一听之下,擔心的淚水又開始涌出,哭著埋怨道,「我來的時候,你躺在病床上有多嚇人!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我有什麼臉面對得起你爸媽!」
一時之間,我不知道如何去安慰青姨,事實上,如果能把害我父母的凶手找出來,即便我出事了又怎麼樣。
「好了,不說這個了青姨擦了擦眼楮,對我說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還覺的哪里痛麼?」
為了讓青姨不再擔心,我難得開了個玩笑回應道︰「感覺很好,應該可以跑個五百米
「盡貧嘴青姨見我精神還好,也是一陣高興。
「何叔呢,他沒陪你一起來嗎?」我出聲問道,臉上雖然沒什麼表情,但是心里還是涌出一股無言的感動。
「我跟你何叔輪流陪你,他昨天陪了你一晚上,我讓他回去睡了青姨慢慢向我說道。
「青姨,我昏迷多久了?」想了想,我再次向青姨問道。
「從昨天中午到今天中午,都整整一天了青姨說話間又是一陣心痛的樣子。
咚咚。病房內響起一陣敲門聲。
「我去開門青姨說道。
門被打開,出現的卻是穿著制服的兩個警察,其中一人赫然是羅警官。
「你們怎麼又來了?他才剛恢復意識!」青姨一副惱怒的樣子。
羅警官旁邊的年輕警察一臉無奈,看來面對青姨他是非常頭痛。
「阿姨你好!我們只是來了解下情況,畢竟你也知道,有兩個人死了,還有兩個在住院羅警官拍了拍旁邊的年輕警官,臉色有些沉重的對青姨說道。
「江南,身體感覺怎麼樣了?能堅持跟我們談話嗎?」羅警官接著又笑著看向我。
「你們認識?」青姨眼里閃著疑問看著我。
「嗯。青姨,這是羅警官,我們認識。我身體也差不多好了,沒問題的我向青姨保證著。
「好吧。反正你早晚都要跟他們做筆錄。你餓了吧,我去給你弄點吃的青姨見狀,只好答應。
「我警告你們,我當做警察,知道你們會怎麼做,注意你們的問話的語氣青姨起身,狠狠的警告了下便離開。
「這件案子應該不歸你管吧我看著他說道。
「是我主動要求的,當我看到你也牽涉其中
羅警官一臉沉重,神情嚴肅,慢慢的坐在凳子上,用不緊不慢的聲音說道。
我點點頭,表示知曉。
「又死了兩個人,江南,你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的聲音與以前相比,嘶啞了許多,看來這幾天他受了很大壓力。
「你還記得我們都懷疑黃聰的死是他殺嗎?」我輕輕的對他說道。
羅警官身子一震,盯著我道︰「這跟黃聰的死有關?」
我點了點頭。
「小郭,這次筆錄由我單獨跟他做,你先回去,告訴曾隊長,黃聰命案有重大發現!」羅警官反過頭嚴肅的吩咐那年輕警察說道。
等那年輕警察離開,羅警官重新盯著我說道。
「現在,你可以繼續說了,記住,別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事情經歷或許有點復雜,然而說起來也不過就是十幾分鐘的事情。
「之後,前面那人坐的車子便突然爆炸,之後我也慢慢失去意識」我舌忝了舌忝干澀的嘴唇,說了十幾分鐘,期間又回答了些羅警官提的問題,口也有些干了。
羅警官沒有說話,還在消化剛才所听到的大量信息。
「引起爆炸的,是遙控炸彈吧我忽然問他道。
「什麼?」羅警官楞了下,說道,「這個我不能告訴你
遭到拒絕,我面無表情,再次問道︰「那根據這次事件,黃聰的案子會被重新調查嗎?」
羅警官考慮了下,眉頭緊皺了起來說道︰「很難說,因為爆炸,所有的證物化為烏有,你說的那個黑色電腦包也成了灰土,而且你只是偶然踫上了那個人,至于黃聰死之前在找什麼,也沒有證據證明這與他的死有關,因此把這兩件案子扯到一起還是很難。但是我會努力向上級說明情況的
「這就是警察我忽然說道。
「什麼?」羅警官皺著眉頭問道。
「為了維護所謂的公平正義,不斷在尋找著證據,而諷刺的是,證據可以偽造也可以銷毀,到頭來,你們什麼都沒找到,卻又在受害人家屬面前說已經盡力了,為了維護公平正義,倒頭來卻因為為了公平正義而失去真正的公平正義,這就是作為警察的悲哀我冷冷的把這些話說出來,也不管他怎麼想。
「你」似乎如同一根針刺中了羅警官,他一下站起來,卻又一時無言,或許他也知道這時說什麼話都很無力。
「算了,我不是來和你爭的羅警官緩緩呼了口氣,慢慢的坐了下來。
我也懶得再說。
「你在說說你最後觀察到的那個人,他穿什麼衣服,戴什麼手表等細節羅警官調整了下,接著問起我所看見的那個戴套子的人。
「那邊公路上沒有攝像頭?」我反問道。
「因為地方較偏,還真沒有羅警官一臉無奈。
我想了想,試探性的說道︰「他小拇指好像戴著一個戒指
「什麼戒指?!」羅警官嚴肅的神情一下變得非常驚訝,「你再說一遍,他戴著什麼?」
我緊蹙著眉頭,內心想著什麼,對他說道︰「戒指
「那你再仔細想想,是什麼樣的戒指?具體是什麼顏色,有什麼圖案等等似乎意識到自己反應有些過度,羅警官降低聲音問道。
我搖搖頭,說道︰「當時行駛速度太快,看不太清
「是麼羅警官似乎有些失望,再次說道︰「你再努力想想
我再次搖了搖頭。
「想什麼,想什麼。他都說了記不清,你還想怎樣?」門突然被打開,傳來青姨的聲音。
羅警官對青姨直接闖入有些不滿,卻也不好說些什麼,他只好起身說道︰「江南,謝謝你的配合
他看了看手表,接著說道︰「那今天就談到這了,江南你繼續休息吧說完,他仍然看著我,似乎有些什麼想對我說,但還是沒有說出口。
「我很好奇你們是怎樣跟公眾解釋的在他離開之前,我向他問道。
羅警官臉色變的有些古怪,說道︰「你自己看報紙吧,局里還有事,我先走了
「青姨,我手機放到哪里了?」看到羅警官走出病房,我向青姨問道。
「你那手機在事故中壓壞了,等你出院在買一個新的吧青姨有些疑問,「你要打電話嗎?」
我點點頭道︰「嗯,想跟同學打個電話
「那你拿我的打吧,同學號碼還記得麼?」青姨從旁邊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機遞給我。
「應該記得。對了,青姨,你不是去跟我買飯的嗎?飯呢?」我接過手機,看著青姨問道。
青姨猛拍了下額頭,說道︰「光顧著擔心你被那些警察欺負,飯沒拿就過來了,我真是!」
我微笑起來,安慰青姨道︰「沒事,重新拿下就行了。還有,青姨,幫我拿瓶水
「那你呆在床上別動,我去把飯和水拿過來青姨說道。
青姨離開病房後,我撥通了羅山的電話。
電話嘟了十幾聲,羅山才接通電話。
「喂,你好,我是羅山
「羅山,我是江南
「江南,你怎麼了?一天都沒來上課,我問輔導員,她說你家里有點事請假了,家里沒什麼事吧?
「嗯,一切都還好。只是我現在有一件事要你幫忙
「好啊,你說
「你還記得上次去黃聰寢室,我和一個警察出來嗎?」
「記得,我當時還以為你被那警察抓住了
「現在我要你去行政樓,在那里呆兩個小時,如果他出現了,你就看他是不是去了副校長辦公室
「為什麼要這麼做?那警察有問題麼?」
「電話里說不清楚,這也不是我的電話,你先照我的做,明天我就回校,我們在詳細談談
「那好吧。最近市里可是非常熱鬧,你知道在郊區馬路上又出現了汽車爆炸案吧,可笑的是警察居然說是下水道沼氣爆炸,出租車剛好壓過那個井蓋。哈,這也虧警察想的出來,冬天會有那麼多沼氣?還能夠把兩輛車都給炸翻?」
果然有點可笑,怪不得羅警官一副那樣表情。心里想通這一點,也不禁嘴角上揚。
不過,如此看來,應該是他們事先把炸彈貼在了下水道井蓋上,當出租車壓上去時,便突然起爆,而且他們是故意選擇在郊區公路上動手,沒有監控方便他們動手。
跟羅山在聊下便把電話掛了,打完電話肚子忽然發出聲音,看來我是真的餓了。仿佛青姨听到內心想法似的,她剛好此時回來,把門打開,手里提著兩個大袋子。
「餓了吧,趕快吃吧青姨把袋子放到床上,把小床凳支好,對我笑著說道。
「青姨,我們一起吃吧,本來前天答應和你們吃的,結果又沒去成看著青姨為我忙碌著,我有些歉意的對青姨說道。
「傻孩子,等你出院我們就全家一起吃一頓好的,為你補補身子,現在你就給我好好吃,我都已經吃過了青姨伸出手模著我的頭說道。
「那也好對青姨微笑道,隨之拿起食物便往口塞,即便我胃口一般,可一天不吃飯我還是受不了的。
青姨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我一陣狂吃。
「青姨,我臉上有東西嗎?」被看的心里有些不好意思,我出口對她說道。
「啊不是青姨回過神來,說道︰「我已經很久很久沒看見你這樣吃東西了
是麼。
當汽車爆炸的那一刻,在那自十歲後最接近死亡的那一瞬間,我有些惶恐。我在想如果我就此死去,那麼世上只會多出一具尸體,而我父母死亡的真相將永埋地下。
所以,在找出真相之前,我要活的好好的,吃的好好的。沒有生命,我拿什麼去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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