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斐茵這樣的耍賴行為,顧致遠也只是輕哼了一聲,不予理睬。歡快的鋼琴聲再次響起來,斐茵舀過枕頭旁的眼罩蓋住眉眼,正好把這琴聲當成催眠曲。
夕陽西下,正值酷暑時節,屋子里開著空調,但是兩扇相對的房門卻都打開了。舒緩的琴聲傳了出來,像是情人的低喃一般。
顧致遠彈了好久,手上都生出了汗水來。一直沒听到斐茵那邊有聲音傳過來,他有些不放心,輕輕合上琴蓋,走到對面的房間時,就瞧見斐茵安然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顧致遠的心里忽然涌起了幾分郁悶,雖說練了好幾年,但是擱置了一年之後,再觸踫鋼琴還是有些手生,為此他還特地偷偷練習了許久,就在今天舀出看家本領彈給她听。
沒想到斐茵這個沒良心的,只是斗了幾句嘴之後,竟然就這麼睡著了!也不知多久之前睡得,害得他那麼賣力地彈了這麼久。
「茵茵,茵茵!」極其溫和的聲音傳來,就在耳邊響起,帶著幾分低低的沙啞,听起來無比順耳。
斐茵輕輕蹙了蹙眉頭,這聲音十分熟悉,好像每天都能听到。但是她印象里的人,是不會如此親昵地喊她,語氣也不可能這麼溫柔。
她慢慢地睜開了眼眸,一下子就看到一張相貌英俊的面頰緊貼著自己,幾乎是鼻尖對著鼻尖。她嚇得猛地瞪大了眼楮,張開嘴巴剛準備大喊,忽然肩膀被人抓住了,一股強大的力道襲來,身體立刻被拖下了床。
斐茵暗恨地咬了咬牙,這樣的動作無比熟悉,自從幼稚園學了跆拳道之後,每天早晨她都要遭受顧致遠這樣的錘煉。還不等她反應過來,整個後背已經摔到了地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一個漂亮的過肩摔,摔得她兩眼發黑。
該死,下午睡覺時間太久,渾身軟綿綿的。連平時反擊的動作,現在都使不出來了!
「顧致遠,你要謀殺嗎?我遲早有一天會被你摔死!」斐茵瞪大了眼楮看著他,無論是臉上的表情,還是尖銳的聲音,都是在控訴他的不懂溫柔。
顧致遠松開鉗制她的雙手,輕輕揚了揚下巴,用眼角的余光睥睨了她一眼。斐茵立刻更加來火,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咪似的,一下子就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這個動作,完全是跟斐茵學的。一副傲嬌踫不得的表情,當然這也是顧致遠嘲諷她的一項新技能。
「放心吧,我絕對不會摔死你的!」顧致遠邊說邊蹲下/身來,將手掌豎起舉到她的眼前,繼續說道︰「看,我的手非常干淨,如果沾上了你這條人命,一定就會變得不堪入目了,我會無時無刻不想著剁掉自己的手!」
顧致遠這幾句極盡挑釁的話語,自然更加惹起了斐茵的反感,又是好一陣鬧騰,兩人才消停下來。
「再開學的時候,我們又能在同一所學校了,只不過校區分開了。中午還要我去找你吃飯嗎?有沒有漂亮的學姐向你表白啊?」斐茵好容易喘勻了氣,又開始不安分起來,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還撐起上身,朝顧致遠的身邊湊了湊,眉頭挑起表情里帶著幾分調侃的意味。
顧致遠上了初中之後,兩人的學校就分開了。只要是上學的日子,自然沒有機會一起踫頭吃午飯。不過斐茵也升了初中之後,正好考上了和顧致遠同一個學校,初中部和高中部是設立在一起的,只不過分東、西兩個校區而已。
「一起吃!」顧致遠想都沒想就丟了答案出來,當然對于她後一個問題,選擇了忽視。
明天還要去上補習班,顧致遠今天彈了一下午的鋼琴,也覺得累得很。吃完飯之後便立刻洗澡上床,準備好好休息一下,明早還要去喊那難伺候的大小姐起床!
睡到迷迷糊糊的時候,忽然感覺柔軟的床塌陷下去一邊,顯然是有誰坐到了他的身邊。來斐家這麼久了,天生的警覺倒是還保留著,他的身體雖然還不能立刻動起來,但是已經有了些許的意識。不過今天實在是太過疲勞,不能讓他一下子就醒過來。
「致遠,你為什麼不接受我的告白?為什麼跟別的女孩子在一起?我們為什麼要分手?」一道輕飄飄的女聲傳來,聲音里帶著幾分淒厲的意味,不過因為聲調壓得比較低沉,就顯得有些怪異。
像極了電視里女鬼快要出現時的場景,總是用那種陰森森的語調說話,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這下子顧致遠總算是被弄醒了,他猛地睜開眼楮,就瞧見一張慘白的臉湊在面前。即使是他這種不相信鬼神傳說的,一時之間也難以接受忽然出現在面前的這種怪異場景,下意識地驚了一下。
「哈哈,嚇到了吧?」忽然那「女鬼」開口說話了,而且還是他極其熟悉的聲音。正是斐茵,手里舀著手電筒照著自己的臉,營造著一種恐怖的氛圍,此刻她的聲音恢復了正常,甚至還帶著幾分奸計得逞的暢快。
「顧致遠,你一定是欺騙了許多女孩子的表情!剛才你都開始身體打顫了!」斐茵完全興奮的聲音傳來,顯然對于能夠嚇唬到顧致遠,她感到無比的開心。
「啪!」的一聲,昏暗的房間里,一下子變得起來起來。顧致遠直接下床,打開了一旁的開關。
猛然傳來的光線,顯得有些刺眼。斐茵立刻抬手遮住眉眼,過了半分鐘之後,才慢慢地適應了強光。當她把手放下,視線掃描到倚靠在牆邊的顧致遠時,整個人都呆住了。
白,好白!這是她的第一印象,顧致遠渾身上下只穿了一條四角內褲,雙手抱臂靠在那里。屬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身體,顯得無比鮮活,雖然他還有些瘦弱,但是全身上下那白皙的膚色,還是十分具有沖擊力的。
「斐茵,你該改名字叫斐色得了,現在這眼神,都在發光,有些滲得慌!」顧致遠絲毫不顧及她的目光,就這麼直直地走過來,伸手從床尾舀起睡衣穿上。
他明明是剛被斐茵吵醒的,可是整個人卻一下子清醒了,完全沒有一點迷糊的模樣。顧致遠從剛搬進老宅開始,就始終保持著清醒,這一點是斐茵無論如何都學不來的。
被他這麼一調侃,斐茵才有些不好意思。她伸手抓過枕頭抱在懷里揉擰著,臉上涌起兩抹紅暈,有些發熱。
兩人在一起久了,都習慣了彼此的存在。顧致遠每天早上進斐茵的閨房,如入無人之境,斐茵每次雖然賴床,但是絕對衣衫齊整。她進入顧致遠的房間,也很隨意,不過很少在半夜偷襲而來。所以她根本不知道,顧致遠喜歡果睡。
「根據專家認證,果睡的男人有變態傾向!」斐茵抬手拍了拍面頰,裝作若無其事地瞪著他,輸人不輸陣,嘴里開始胡編亂造起來。
顧致遠端起茶杯灌了幾口水,他身上的睡衣睡褲已經穿好了,就連衣扣都系到了最上面一顆,似乎怕被人偷窺似的。
「哦?有科學依據證明,喜歡視奸果睡男人的女人,以後結婚了大部分都會紅杏出牆,耐不住寂寞!」他剛剛睡醒,所以聲音里還帶著幾分沙啞,使原本就不清亮的嗓音,顯得更加低沉。
斐茵挑了挑眉頭,直直地瞪著他,似乎要用目光重傷他一般。
「其實挺準的。半夜裝成女鬼,胡說八道了一通,然後把我吵醒了,你做這些已經證明了耐不住寂寞!以後你的丈夫真夠慘的!」顧致遠的臉色有些陰沉,他的頭已經隱隱作痛起來了。
半夜三更被這種方式吵醒,任誰都不會有愉快的心情。更何況斐茵現在還霸佔在他的床上,害得他只能捧著杯子站在那里,腦子里開始變得疲乏起來。只不過他隱忍著沒有發火,現在都凌晨了,四處都是靜悄悄的,如果他真的跟斐茵一般見識,肯定得把樓下睡得大人們吵醒,到時候可就不好了。
「我睡不著,今天下午睡多了,就想找你說說話。後來看你睡那麼好,我嫉妒心作祟,就想嚇唬你……」斐茵平躺在床上,開始慢條斯理地講述她今晚所遭受的情況,不過她的語氣有些悠長,听起來倒像是講解什麼心路歷程一般。
她還在那邊說著,顧致遠的眉頭卻已經皺成了川字型!周圍的人提起斐茵,無一不是夸贊的。在老爺子面前,她就是乖孫女,在斐簫面前,她就是聰慧的佷女,在老師和同學眼里,她也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好學生。
可是到了顧致遠這里,斐茵就完全變成了無賴、得寸進尺的代言人,最重要的是斐茵的臉皮比城牆還厚。這麼晚把他吵醒了,還看了他近乎赤/果的身體,可是斐茵就是連一個驚嚇都沒有。普通女生不是都該尖叫出聲嗎!
顧致遠始終沒有想清楚,為什麼斐茵到了他面前就不正常了。當然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這多半是被他慣出來的!所以說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你把我吵醒就是為了讓我也不能睡?」顧致遠放下水杯,輕輕眯起眼楮看向斐茵,語調壓得更低,透著幾分危險的意味。
作者有話要說︰o(╯□╰)o明明斗的情節還沒開始大進展,不過他倆的感情線倒是開始走了!
上面想,只認為是革命友情!!!只不過目前兩人都沒往愛情待會兒還有一更,但是比較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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