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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如此上藥

「呼呼——」風聲漸緊,即使是兩旁直聳入雲的高大樹木,也被這一陣奇怪的大風吹得搖頭擺尾。

這陣大風將囚車上的安虞刮醒,她緩緩睜開眼楮,頓時被眼前的景象所以驚愕住了。只見眼前一片塵土飛揚,濃濃的塵霾將這一切都蒙上一層又一層的紗,就算是站在對面,也看不清對方的表情。樹林中的方形陣早就亂作一團,士兵們皆是自顧不遐,而馬匹更是受了驚嚇,四處奔跑起來。呂一祥和李道淦的馬浮躁不安,連連想跑,硬生生地被他們控制住。

安虞困在囚車上,動不了,拉車的馬匹受驚,長嘶一聲,拉著她瘋狂奔跑了起來。馬車將她顛得魂飛魄散,身上原本閉合起來的傷口又開始裂開,鮮血溢出,沾在她的衣衫上,割著她的肉。

安虞見前方轉彎處的左側有一棵高大的樹,心頭靈光一閃。沉默著將全身的力氣凝聚,當馬匹跑到那一顆樹時,奮力將自己的身子一斜,馬車左側一角撞上那一棵大樹,木質的囚車頓時被撞飛,而安虞也不可幸免。只是不管怎樣,她還是出來了。她全身無一處完好,此時左肩又撞上大樹,更是雪上加霜,疼痛難忍。死咬著牙扶著那一棵大樹,才勉強站起,但還未站直,身子便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安虞從未感覺到自己會有這要脆弱的時候,只是一個懷抱罷了,她的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滑落,蹭在軟軟的錦衣上,浸濕了他胸前的那一塊衣衫,可兩人都不在意。恍如末世里,面對最後一擊的苦難。兩人相擁,不怕任何的艱難困苦,只是因為,有對方在。

那一顆跳動的心,微亂著,呼吸的平穩,並沒有讓心跳平穩下來。她听得仔細,猶如治痛的良藥,令她忘了所有。她缺了水的魚兒,在窒息時。拼了命地從他的身上汲取著力量,緩緩將自己從一無所有中,勉強清醒著。這一切,不是夢境。

「哪里傷著了?」輕輕地、顫抖地,生怕自己說重一句話都會給安虞帶去巨大的痛苦。可是他卻忽略了,自己剛才那一熊抱,早將她的傷口壓著按著了。

安虞抬起頭。看著謝微行下巴上,不知何時長起來的青青的胡渣子,心里又是一暖,鼻子一酸,眼淚又要滑落,她強自鎮定道︰「沒什麼大礙了。」

「怎麼會沒有什麼大礙!」謝微行大聲斥道。卻發覺自己的音量似乎太大了些,火氣也不該指著她,于是又生生地咽了下去。溫柔地將她抱起,低頭說,「你先忍忍,我帶你去包扎。」

說完,御風而行。樹影憧憧中,連個黑影也不見。只剩下摔碎一地的囚車見證剛才的危險之後的溫馨。

安虞再次睜開眼,他已經將自己帶到了楓弄山莊的暖閣中了。床邊站著的,正是上一次給她看守病的佛桑先生。他見她醒過來,臉上似乎浮現出一絲笑意,只是很淡,讓安虞有種錯覺。

「多謝佛桑先生……」安虞低低說道。

「嗯,你原本受的傷還未痊愈,這一回更是傷筋動骨的,可不要隨便亂動了。」佛桑板著臉,嘴巴一翕一合的,似機器人一般。令安虞感到一陣的好笑。

這時,門打開,安虞被門外的光線刺激,忍不住眯起了雙眼,一片白茫茫之中,謝微行緩步走進,恍如神抵,讓她微微有些失神。

「醒來了?」他見床上的人睫毛輕輕翕動,怔了一下,欣喜地坐在她的床邊,湊上前仔細地打量著她的臉色。沒有抱回來那般慘白了,臉上終于有了一些血色。

「先生,她怎麼樣?」

佛桑搖搖頭,說︰「她傷到筋骨了,需要靜養一個月。」

「一個月?!」安虞月兌口道,這一動,卻又牽扯到了身上的傷口,疼得呲牙咧嘴的。

謝微行見了,心疼萬分,但又無可奈何,嘆口氣將她亂動的身子定住,回頭對佛桑說︰「你把藥給我。還有什麼需要注意的?」

「這些天,不能吃太多油膩的東西,最好是喝些白米粥。」

安虞嘴巴動了動,最終什麼也沒說出。她也知道自己傷得很重,呂一祥的鞭子,不像普通的鞭子,打起來雖然不見痕跡,然而卻深入骨髓。幸好呂一祥並沒有打她多少,他便帶著她往楓弄山莊走來。他也許是見那天謝微行將自己護得這般緊,對自己極其重視,于是想用自己來要挾謝微行。若非如此,只怕自己就成了他刀下鬼了。

謝微行在外面和佛桑商量著上藥的事情,再一進來,床上的人已經睡了過去。他輕腳走到床前,伸手將那兩撇緊緊蹙起的眉撫平,心底暗暗發誓,以後定要護緊了!

安虞從一片溫暖的水中醒來,這時已經是夜里時分了。身子被剝個精光,她坐在浴桶中,霧氣大得連伸出手指也模糊不清。安虞一動,胸前的鞭傷牽扯著,令她只好含著胸彎著腰安安分分地坐著。正要低頭,身後一只手伸出,一片細膩的布巾幫她擦拭著。她一驚,月兌口道︰「什麼人?!」

「是我,別怕。」

聞言,安虞全身一僵,連身上的疼痛也忘了,愣愣地、直直地瞪視著前方。身後的人似乎在笑,因為她感覺自己的背一陣的顫動,她撇撇嘴說︰「你出去,叫個丫環來!」

「她們不及我溫柔細心。」身後的人大言不慚地說道,布巾沿著她的曲線,掃過挺起的豐滿,卻不帶一絲的輕浮,繞著那一道道傷口,輕輕拂拭著。他的另一只手則撫在好怕肩上,不再如之前那般帶著一絲的溫涼。

安虞被這一陣的擦拭擾得心煩意亂,閉了閉眼,臉色陰郁。

「我又不是沒有看過、沒有模過……」身後一聲輕笑,手上的動作卻更輕更柔了。他等了許久,沒有等到她的回答,手上一頓,湊到她的臉旁打量了眼,才發現她已經閉了雙眼,正懷疑她是不是睡過去時,他瞥見她的小巧玲瓏的耳朵,正血紅血紅的,頓時反應過來。

從悶悶的笑到最後的仰頭大笑,安虞終于忍不住睜開雙眼,腦羞成怒道︰「笑什麼笑,快點!」

「好、好好……」悶悶地回了一句,身後的人再次認真地為她擦拭著身子,好半天才愉快地說,「為是藥浴,洗完之後,你可要大半個月不能踫水了。所以要好好給你洗洗,不然到時候發臭了,可沒人敢靠近你了!」

「沒人靠近就算了,我還不稀罕!」安虞冷冷地回道。

身後又是一陣的悶笑聲,安虞有些郁悶地干脆閉起了眼,隨他去了。

安虞的衣服也是謝微行穿的,他的手拂過凝如脂白如玉的肌膚時,兩人都是一陣的詫異,謝微行卻沉著臉,十分嚴肅地幫她穿上衣服。安虞有時候很不明白他,難道上一次霸道的他,不是他?還是說,自己對他已經沒了有吸引?她的身上,只有一開始被呂一祥刺傷的傷口,其他的傷口都是暗藏在她的肌膚之下的,所以並不會影響美觀。然而他似乎並沒有因此而著迷……

安虞沉思之間,衣服便已經穿好了。雖然只有一件,寬松的白色絮衣。將她端端正正放在床上後,謝微行從一旁的櫃子中取出藥,可一看到她時,卻又怔忡起來了。安虞有些疑惑,輕聲喚道︰「怎麼了?」

謝微行回過神,看了看手中的藥,沉默地坐下,將剛給她穿好的衣服再次輕輕扯開,安虞大驚︰「你干什麼?」

「上藥。」謝微行干淨利落地說了一句,聲音悶悶的,仿佛在隱忍著什麼。

安虞無語地看著他,她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耳朵,乃至耳根都在發著燙。一絲涼意撫上她胸前的雪峰,那一道傷口,就在那一側,幸好,她穿男裝時,里面多包裹了一層,不至于刺得太深。

安靜的暖閣里,謝微行低咒一聲,手指間沾著藥,輕輕涂抹著。安虞撇過頭,極力忽視那一絲涼意。謝微行眯著眼,看到她胸前一直到肚臍下,紅紅的一條印痕觸目驚心的鞭痕,心中的怒火如燎原之勢,瞬間將他所有的理智沖毀。

也許是因為剛剛泡過熱湯的緣故,安虞很快便意識模糊著,輕輕睡了過去。謝微行給她敷的藥,是一種研制好的,可以直接用的藥糊糊,涂上去,不需要包扎,只需要拿干淨的衣衫掩住即可,這便省去了包扎時的負重。他涂完藥,一抬頭才發現她已經睡過去了,溫柔地將被子蓋好,他眼眸深深地望著她。

她的臉似乎長開了一些,原本極淡的朱砂痣,更明顯了一些,秀氣的眉毛下藏著一雙如夢似幻的眼楮,時而靈動地轉著,時而帶著透亮世事的深邃,時而倔強地望著天空某一處……他在她的身上,總是能夠找到新奇的地方。難道是因為她來自一個他完全不了解的時空的原因?不,世上人有千種,而她,始終都是她。他要的,也只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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