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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徹底絕望,燕皇駕崩

累!真的好累!金之南無力的倒在地上,眼楮漸漸的閉了起來。身上滿滿都是深淺不一的傷口,鮮血粘著破舊的衣裳粘在皮膚上,輕輕撕扯之間,傷口處一陣鑽心的疼。

金之南不停的去用力觸踫傷口,想要讓這種疼痛能使自己清醒起來。然而,那痛就算深入骨髓,她也只能默默忍受,毫無再次站起來的力量。

是要死了嗎?

「小姐……」冥虎不斷的搖晃著金之南,其余幾人也是一臉急色,「快起來,小姐,不能睡啊!」

金之南努力的睜開自己的眼楮,望向一張張滿含擔憂的臉龐,佯裝無恙的笑了一笑,「我沒事,別擔心。」

在冥虎的攙扶下,金之南緩緩的站起身來,「繼續趕路,我沒事!」

「我來背小姐!」冥衛之一的冥豹二話不說就將金之南背了起來,靜靜的靠在冥豹身上,金之南清晰的感受到了他的顫抖,虛弱,力竭!

當幾人再次準備出發之際,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陣聲響。

金之南等人聞言,臉色徒然一變,刻骨的絕望慢慢的染滿雙目。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大,憑著幾人的經驗來看,他們知道,那些禁衛軍追過來了。

不到最後一刻,沒有一個人願意放棄!哪怕絕望已經滿溢,但是他們仍然吃力的一步一步向前逃離,做著最後的垂死掙扎!

就在這時,冥虎突然停了下來,他望向金之南,眼中帶著絕不容拒絕的堅定,「小姐,你一個人走,我們不能陪你了。但是,請你活下去!因為,主子還在等著你!」

金之南示意冥豹將自己放下來,冷冷說道︰「我之前已經說過了,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話音剛落,冥虎幾人以及金桔竟然不約而同的將之前從禁衛軍手中奪來的刀刃放在脖子處,決然道︰「你若不走,我們立刻死!」

金之南一一望向這一張張熟悉的臉龐,他們虛弱,疲憊,狼狽,骯髒,但是金之南卻覺得此時的他們是那樣的高大!這是一種人性的高度,讓金之南不得不動容的仰望。

「你們說過的,要一起走!你們說過的!你們要丟下我嗎?」眼眸里漸漸濕潤起來,聲音里滿滿都是迷茫,口中喃喃自語︰「你們要丟下我?求你們,不要丟下我!」

「別死!活下去!」金之南急切的拉住他們,漸漸變得慌亂起來,「之前我們不是一樣逃出來了嗎?現在我們也可以的,我們行的,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啊?」

金桔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慟,眼淚如傾盆大雨般滂沱而下,卻又不敢放聲痛哭,隱忍的,壓抑的,抽泣起來︰「小姐!你走吧!不要管我們了!逃不了了!」金桔說完,手指顫抖的指向身後不遠處的方向,那里足足燃燒著上千支火把,火光大盛,照得漆黑的叢林一片猙獰,「他們追上來,那麼多人,逃不了了!你走啊,快走啊!」

「我不走!」金之南壓著聲音,厲聲喝道︰「我說過,要死一起死!」

就在這時,金桔將那把泛著陰寒冷光的刀對著自己的脖子處狠狠一拉,鮮血泊泊而出,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面上,瞬間被雨水沖洗不見,但是那血已經勢不可擋的流入了金之南的心底深處。

金桔的臉色霎時變得慘白至極,她的聲音顫抖不止,卻不是因為對死亡的恐懼,而且源于心底深處最大的期願,「小姐,你不走,我立刻死在你面前!」眼見金之南依然沒有任何動作,金桔忍不住悲憤怒吼一聲,「我叫你走,听見沒有?你若就這樣死去,那麼我瞧不起你!你對得起誓死護你逃出生天的三萬兄弟嗎?你對得起將軍夫人嗎?走,立刻走!」

眼淚像是漲潮的洪水,如此的洶涌澎湃,金之南幾番張口,想說些什麼,但是在面對一張張毅然決然的臉龐時,她只覺得胸口漲滿了鮮血,卻無法將其一口吐出。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就會發現金之南等人。當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金之南莫名的松了一口氣,她看向不遠處密密麻麻的人頭,道︰「現在不是我不想走,而是我也走不了了!」

就在這時,冥虎突然一把扛起金之南,將她向著一顆大樹上推去。隨著冥虎的動作,其余幾人向著樹上望了去。

這是一棵參天古樹,莫約要三個人手牽手才能將其環抱住。在樹桿的中間部分,有一個大大的空洞,夜里太黑,加上枝繁葉茂的樹枝遮擋,根本看不清楚洞里究竟有多寬。

金之南見狀心中一喜,急忙向著上方爬去。然而,當她怕到樹洞之際,心中登時一冷!

這個樹洞太小,僅僅只夠一個人藏身。當金之南依然到這一點時,她正欲向著樹下跳去。

「小姐不可!你若下來,我們幾人立刻自盡而死!」隨著她的動作,幾聲驚呼霎時響起。

還未等金之南反駁,那如同烈陽的火光已經向著這邊照耀過來。

「哈哈哈!總算找到這群逆賊了!」

「媽的!你們能從兩百人身邊逃月兌,就是不知道在一千多人面前還跑不跑得掉?」

「咦?之前不是兩個娘們麼?還有一個呢?難道那個金狗賊的女兒跑了?」

話音一落,冥虎等人頓時一驚,金桔急忙開口道︰「哼!我金之南就站在這里,你要送死就盡管來!」

這群禁衛軍的隊長細細的打量著金桔,由于金桔滿臉血跡和污泥,他並未看出任何異樣,冷冷道︰「喲!這可是身份尊重的士族千金,護國將軍的掌上明珠啊,怎麼落魄成這樣?哈哈哈哈!」

金桔冷哼一聲,輕蔑的看了禁衛軍隊長一眼,似乎連句話都不屑說。那隊長見狀頓時一怒,揚聲說道︰「兄弟們,別廢話,大家一起上,生死勿論!」隨即又婬邪的看了一眼金桔,「這可是千金小姐,咱們先別動她!哈哈,看等會老子怎麼收拾你!」

隊長命令一下,這群禁衛軍向著冥虎幾人一擁而上之際,就在這時,金之南收到了他們不約而同望來的目光。

那里面有懇求,有不舍,有訣別,卻獨獨沒有面對死亡的害怕與軟弱!

躲在樹洞里的金之南腳下蠢蠢欲動,每當她下定決心要跳下去之際,腦海里都會想起幾人看向自己的最後一道目光。那一道目光宛如一道堅硬的繩索,將她牢牢的捆綁在這一線生機里,讓人無力掙月兌,無力拒絕!

金之南依然保持著爬上來的姿勢,她匍匐在樹洞中,枝繁葉茂的樹枝隱蔽的擋住了她的視線。

透過樹枝之間的縫隙,樹下的一幕幕清晰的步入她的眼簾。

刀劍刺破皮肉的撕拉聲,臨近死亡邊緣的喘息聲,生命里最後發出的怒吼聲,夾雜著刺眼的鮮血就這樣一點一點,帶著刀鋒般的尖銳,劃破她脆弱到極點的心房。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冥衛們殘敗卻異常高大的身軀就這樣緩緩的倒了下去。

這群禁衛軍極盡侮辱的踐踏著他們已經毫無生命氣息的身體,像對待畜生一樣,不停的在他們身上踩踏。

殘忍的割下他們的頭顱,手臂,四肢,將這些部分如球一般拋來丟去,像是在戲耍蹴鞠。

這樣殘忍的一幕幕,那一聲聲狂妄的大笑聲,如同詛咒,緊緊的纏繞著金之南!

閉上眼楮吧!捂住耳朵吧!不要看,不要听,什麼都不要想!然而,金之南手中卻沒有一點舉動,她死死的看著樹下狂妄仰天大笑的禁衛軍們。

心中有兩個聲音在不停的叫囂著!她一面逃避著這一幕,似乎這樣這一切就沒有發生,他們雖然還在逃亡,可是仍然活著!一面又強迫自己看向這一幕,他們已經死了,死得這樣慘烈,這樣沒有尊嚴!記住吧,記住這一切!有朝一日,反擊,報復,然後殺戮!用死亡來澆滅心中的絕望之火!

眼淚早已經流盡,雙目干澀得令人疼痛。金之南沒有眨過一下眼楮,就這樣靜靜的看著,雙手死死的抓住樹洞里的古木,指甲深深的陷入里面,鮮血瞬間泊泊而出。但是,她沒有任何感覺,這樣的痛對于此刻的她而言,又算得了什麼?

十八冥衛在這一刻,終于全部死去,沒有留下一個人!這時,禁衛軍似乎已經玩膩了他們的尸體。

禁衛軍們緩緩的向著唯一的生存者金桔走了過去,滿臉的婬笑,雙眼泛著興奮的光,那里面透露著讓人惡心的婬欲。

一步又一步,每一步都狠狠的踏在金之南的心上。金桔雙腳受傷,根本沒有辦法走動。她癱坐在地上,絕望且無力的一步一步的向著前方爬行。

隨著她的每一步爬行,地上拉出一條長長的血痕。禁衛軍看見她的動作笑得越發狂妄起來,也停下了步子,站在原地,雙手環胸,玩味般的看著金桔用盡全力的做著垂死掙扎。

或許是看夠了,這些禁衛軍向著不斷用力爬行的金桔緩緩走去,越走越近,金桔似乎能夠聞到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惡臭氣息,那樣刺鼻。

面對死亡之際都不曾有半分異樣的金桔此時格外驚恐,她全身顫抖不止,雙手無助的在空中亂舞,聲音帶著濃濃的哽咽,「你,你們不要過來!滾開,滾開啊!」

禁衛軍們並未停下前行的步子,他們回答金桔的是一陣放蕩的婬笑。

就在這時,一名禁衛軍抓住金桔的雙腿,將她用力的拖拽過來。然後,一把撕開她胸前的衣襟。

「啊!」

金桔驚恐的大叫出聲來,她用力的將胸前破碎的衣襟拉攏,然而還未遮住春色之際,又被涌上來的禁衛軍撕裂一塊。不出片刻功夫,金桔全身的衣物被扒得一絲不剩,全身赤果的躺在地上。

雪白的肌膚上到處都是傷痕累累的口子,有些傷口還在泊泊的流著鮮血。

「不愧是千金小姐啊,你看這皮膚水女敕水女敕的,媽的,就是口子多了些,影響胃口。」一名禁衛軍雙眼婬邪的看著全身赤果的金桔,在看到那些傷口之際,不禁朝地上碎了一口。

禁衛軍隊長一把將他拉開,「你要不玩就一邊去,這可是豪門貴族的大家閨秀,平日你我連看一眼都沒資格呢!」

「嘿嘿!隊長說的是,兄弟我還沒嘗過這千金小姐的滋味呢!」

金桔已經叫喊不出聲來,她像一只驚恐的小鹿,雙手護住胸前,不斷的後退。然而,她才退幾步,便被這群禁衛軍殘忍的拖了回來。

那隊長像一頭惡狼,率先趴在金桔身上,如發情的野獸。

「啊!」當身體被狠狠的刺穿那一刻,屈辱,絕望的淚水緩緩流出,金桔雙眼死死的瞪著身上不斷抖動的那人,那眼神里透露出來的狠戾和殺意讓禁衛軍隊長情不自禁狠狠一顫。

啪的一聲!金桔臉上頓時涌現五個鮮紅的指印,她恍若未覺,仍然死死的瞪著出手的那人。

「媽的!賤人,你當你還是千金小姐嗎?哼,老子就讓你這千金小姐看看,你怎麼被我們這些爺們給玩死?」

一個又一個的禁衛軍覆上金桔傷痕累累的身體,然後,又一個一個的爬了下來,就這樣周而復始。

金桔最後貪戀的望了一眼樹洞的方向,嘴唇無聲的在蠕動著,但是金之南卻讀懂了她的意思。

不要看!不要看!活下去!活下去!你一定要活下去!

無聲蠕動的唇突然狠狠一咬,口中的鮮血順著唇角一滴一滴的留下,染紅了胸前白皙的肌膚。

正在金桔身上施以獸行的禁衛軍頓時一愣,一個響亮的耳光啪的一聲扇在金桔的臉上,雙手鉗住她的下巴,用力一扭,下巴頓時月兌臼。

「媽的!想死沒那麼容易,爺還沒玩夠呢!」

失去自盡能力的金桔輕輕的閉上了眼楮,在她閉眼的那一刻,金之南看到了充斥在她眼里的空洞,那里面已經什麼都沒有!沒有悲傷,沒有憤怒,沒有屈辱!

她死了!在被人侮辱的那一刻!金桔就死了!當意識到這一點時,金之南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眼淚順著臉頰滂沱而下。若是她不曾被困在這沉重的一線生機里,此時,躺在地上,被人肆意侮辱的人便是她!

十八冥衛與金桔不止用死亡來換取她的生機,甚至還遺失掉自己的尊嚴,他們任人踐踏,蹂躪,在這猙獰且骯髒的叢林里。而在這沉重的一線生機里,金之南只能無力的苟延殘喘著,身體里面沒有一絲力量,只因這個代價太重,太重……

惡心的喘息聲,無助的申吟聲,的撞擊聲,一下一下的傳進金之南的耳朵里。此時的她無力的趴在樹洞里,哪怕樹下的那一幕是如此的殘忍,如此的不堪,如此的讓她痛徹心扉。但是,她依然睜大眼楮,一眼不眨,死死的瞪著,記著每一秒里的每一分悲慟與絕望!

時間一分一秒的靜靜流淌,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個禁衛軍從金桔的身上又上又下。在這樣非人的折磨之下,金桔慢慢的沒有了動靜,沒有了顫抖,在生命消逝之際,一直閉著眼楮的金桔緩緩睜開了眼眸,望向金之南的方向。如花的年輕生命在金之南的注視之下,徹底的沒有了聲息,唯獨一雙眼楮睜得大大的,她——死不瞑目!

「哎!這娘們給玩死了!」

話音一落,一直睜眼死死的看著這一幕的金之南終于沒有了繼續下去的勇氣,她深深的閉上了眼楮,如個死尸一般,一動不動的躺在樹洞里。

那一刻,或許她也已經死了!

雨,下了整整一夜!

淚,流了整整一夜!

多年後,金之南已經記不得那一夜究竟發生了什麼。人的記憶有著自我保護功能,她忘記了那一個晚上,忘記了那些鮮血,那些斷肢,那些死亡,那些屈辱,那些悲憤,那些絕望!但是她卻記得那一夜的雨如同她的眼淚,在黎明破曉時分也未能停止。還有,那種痛,那種深入骨髓的痛,她永遠無法忘記!

燕皇宮,乾坤殿。

燕皇今日依然如往常一般,靜坐在大殿前,幾扇大門全部都打開,他靜靜的看著腳下的宮殿,那是他腳下的江山,是他執政多年的王朝,是他手中緊握的權利與高位!

濃烈刺鼻的藥味充斥在這個大殿中,清晨的風徐徐吹過,卻揮不散這股藥味。常公公端著藥碗畢恭畢敬的走了過來,「皇上,該喝藥了。」

燕皇揮了揮手,像個任性的孩子一般,「朕說了,不喝,苦得很!」

常公公稍稍彎了彎身子,試著將藥呈上前,勸慰道︰「皇上,喝了藥病才會好啊!」

原本還像個孩子一般的燕皇聞言,蒼老的眸子里寒芒一閃而過,不咸不淡的說道︰「你可知,你這是在欺君?」

話音剛落,常公公嚇得一驚,急忙伏地而跪,卻不敢灑了那碗湯藥,驚恐道︰「老奴不敢啊,皇上明鑒!」

「哈哈哈哈!」燕皇再次像個孩童般笑出來了,帶著惡作劇成功的得意,「被嚇到了吧,朕逗你玩呢!」

一滴冷汗順著額頭落下,常公公連伸手拂去都不敢,身子彎得低低的,恭敬的端著藥碗,卻不敢再次開口。

燕皇嘴角依然掛著那抹惡作劇的笑意,漸漸地,漸漸的,化成一個詭異的弧度,時間一分一秒靜靜流淌,大廳內死一般的靜謐無聲!

就在這時,一名小太監小心翼翼的踏進乾坤殿,神色慌張,他先是對著燕皇恭敬行禮,然後將收到的密報遞給常公公,便退了下去。

常公公在看見密報的那一刻,急忙將手中的藥盅放在一旁。打開密報之後,瞬間大驚失色,驚呼道︰「皇上,太子殿下已經到帝都了,隨行大批親衛軍,這會正準備進宮!」

燕皇聞言登時抬起頭來,蒼老的眸子里滿滿都是掩蓋不住的震驚與訝異,一句話下意識月兌口而出︰「為何這麼快?」

喉結驚惶滾動,常公公暗暗壓下心中的震驚,回道︰「據暗探來報,殿下徹夜趕路,快馬加鞭,跑死戰馬無數!所以……」

「呵呵!」燕皇突然輕笑出聲來,若是細看,便能發現他眼中除了瘋狂的狠戾之外並無一絲笑意,「朕還真是低估了那個女人的分量啊!」

話音剛落,整個大殿又陷入了一片死寂!莫約一炷香已過,乾坤殿外突然傳來一陣陣整齊的腳步聲,在這傍晚時分,伴隨著暗沉的夜色如鬼魅突然而至。

「太子殿下,你不能進入啊!」

「太子殿下,讓奴才先行通報……啊……」

話還未說完,一聲刀劍刺破皮肉的聲音徒然響起,還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

燕皇雙眼微微眯起,靜靜靠坐,沉默不語,像是未曾發現殿外發生何事一般。但是,透過殿外陰寒的冷風,他清晰的聞到了鮮血的味道,以及那個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狠戾與冷冽,讓生死沉浮多年的帝王的心也忍不住輕輕顫抖起來。

這並不是面對鮮血和死亡的恐懼,而且面對不同于人類的強大氣場時本能的反應,哪怕此時的燕皇仍然是雄踞北方的泱泱大國之主。

透過乾坤殿外吹拂進來的風,伴隨著鮮血的腥味和雨水的濕冷,燕皇緩緩的睜開眼眸。

賀蘭玥一身戎裝,金刀鐵甲,身上滿是風塵的味道,雨水順著他稜角分明的臉龐一滴一滴落在名貴的白玉石板上,鮮紅的血液順著明亮刺眼的劍鋒在地面上拉出一條長長的血痕,舉目望去,觸目驚心。

刷刷一聲!那把染滿王者之怒的利劍登時落在燕皇的脖子處,冰冷的刀刃靠著已經快要失去溫度與氣息的殘敗身體,似乎下一刻,蒼老的血液就要泊泊而出,染紅這金碧輝煌的大殿。

幾聲驚呼頓時響起!

「殿下……」

「殿下不可!」

「啊!」

常公公登時站起身來,以身體為盾牌,雙手伸開,緊緊的護住身後的燕皇,看著宛如地獄惡魔的賀蘭玥,惶恐的開口道︰「殿下,不可啊!」

在賀蘭玥進入乾坤殿之際,整個乾坤殿的所有侍衛全被他的親衛軍制住,外面根本不知道乾坤殿內此刻究竟在發生怎樣的驚變!

賀蘭玥雙眸平靜,如同波瀾不驚的一潭死水!那里面仿佛看不見悲傷,看不見憤怒,看不見絕望,看不見狠辣……什麼都沒有,沒有情緒,沒有氣息!

握住生死之劍的手徒然一收,手腕宛如靈蛇,一個扭轉的弧度向著一旁的常公公猛揮而去。

 當一聲!

一顆泛著滾燙鮮血的頭顱登時落在地上,   的滾向一旁。如同一聲聲驚雷,穩穩的落在眾人的心間。無頭的身軀還僵硬的站在燕皇身前,保持著忠心護主的架勢。

不過,眨眼之間,無頭身軀轟然倒下。隨著常公公的突然死亡,大殿里的太監宮女頓時嚇得驚叫出聲來。然而,在他們剛剛開口之際,賀蘭玥身後的親衛軍倏然向前,神色冷冽,如同來自地獄的死神,手起刀落之間,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就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消失不見,唯獨那雙死不瞑目的雙眼里遺留下在人世間的最後一絲驚恐!

片刻之間,整個大殿之內血流成河,橫尸無數,濃烈的血腥之氣終于壓下了懸吊著燕皇最後一絲命脈的藥味。

賀蘭玥神色淡然,無一絲波瀾起伏,他輕微抬了抬手,一名親衛軍搬來一張大椅,賀蘭玥緩緩坐下,與燕皇四目相對。

良久之後,燕皇終于開口說道︰「你要殺我?」

賀蘭玥聞言突然笑出聲來,聲色並不洪亮,而是低沉暗啞,卻讓人無法忽視。

「不!」賀蘭玥輕輕搖頭,「死對于你而言是解月兌,是救贖!我不會讓你死,我會讓你活得好好的!」

賀蘭玥用力的抓起燕皇胸前的衣襟,動作粗魯至極,然而聲音卻很輕很輕,輕到不仔細听根本無法听見,「你知道嗎?你讓我痛了!」

「哈哈哈哈哈!」燕皇突然大笑出聲來,然而,才不過狂笑兩聲便咳嗽不止,氣息微弱帶著即將死去的殘敗。過了好久才稍稍平緩過來,燕皇死死的盯著賀蘭玥的雙眸,道︰「那又怎麼樣呢?朕不會給你報復的機會!朕要讓你徹底絕望,徹底瘋狂!連最後一絲復仇的念想都不會給你!」

燕皇越說氣息越發微弱,臉色呈現成出異樣的蒼白。突然,腥紅的血液順著嘴角一滴一滴的落了下來,滴在賀蘭玥抓住他胸前衣襟的手上。

在這一刻,賀蘭玥只覺得本該滾燙沸騰的血液是如此的冰冷,如同置身在漫天雪地的冰雕里,不僅陰寒刺骨,而且還帶著尖銳的疼痛,那種感覺叫做絕望!

燕皇死了!在這個雨夜的傍晚時分,伴隨著潮濕腐朽的雨水咬舌自盡!

賀蘭玥漸漸松開雙手,燕皇蒼老而殘敗的軀體登時倒在身後的大椅之上。失去生命的身體像是沒有脊梁的軟體動物,軟綿綿的,以一個詭異的姿勢癱坐著。

賀蘭玥望著那張蒼老的容顏,突然覺得心里涌起一種莫名的悲哀與苦澀!不知是為眼前這位叱詫風雲多年的皇帝,還是為自己。

「你真的好狠!」賀蘭玥輕聲說。

是啊!好狠!燕皇畢生所願的便是大燕一統天下,永垂不朽!然而,當他發現在自己有限的生命里無法實現這個無限的宏願之際,他開始了瘋狂的謀劃,他將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步一步推上棄情絕愛,無心無魂的孤家寡人之境!

只為讓賀蘭玥能夠成為一個真正的千古一帝,建立永垂不朽萬世功勛的一代王者!實現大燕王朝自建朝以來幾代人的野心與!

但是現在,燕皇用自己的死亡來斷絕了賀蘭玥的復仇之路!因為一個女人而產生的仇恨,怨氣,都已經沒有了宣泄的渠道!

現在,你不僅失去了摯愛,連為摯愛復仇的目標都沒有了!

那麼,瘋狂吧!絕望吧!將這種瘋狂與絕望化成所向披靡的王者利劍,以此橫掃天下,震懾蒼穹!

隨著燕皇的死去,整個大殿之上了無生息,連呼吸都恍若沒有了聲響!

賀蘭玥獨自坐在大殿里,面前是燕皇癱坐在大椅上的尸體。隨行的親衛軍形成一個圓形保護圈,將賀蘭玥與燕皇牢牢的護在其中,遮住了賀蘭玥的神色,也蓋住了皇帝駕崩的驚天事實!

不知道坐了多久,或許很久很久,或許只是片刻!直到冷蕭的身影走進乾坤殿,賀蘭玥才回過神來。

「參見殿下。」在冷蕭看見燕皇尸體之際,心中早已如驚濤拍岸,洶涌澎湃,他暗暗壓下心中的震驚,說道︰「金小姐有消息了!」

賀蘭玥聞言登時站起身來,因為起身太猛,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他一把抓住冷蕭,眼眸里滿滿都是新生的希望,急切的問道︰「在哪里?」

冷蕭幾乎不敢看賀蘭玥那雙璀璨如星辰的眼眸,想起剛剛收到的噩耗,他下意識的低下頭來,聲音低沉悶小,「在阿摩叢林里發現了金小姐,現在可能已經快到帝都城了!」

一直以來,心中仿佛壓著一塊巨石,賀蘭玥用盡全力也無法將這塊巨石推開。然而,在這一刻,因為冷蕭短短的一句話,賀蘭玥只覺得心中徒然一松,身體和心一起變得綿軟起來。

「傳信李旭,讓他處理乾坤殿的事宜,其余人隨本宮出宮接人!」

此時賀蘭玥的心里猶如注入一道溫暖的熱流,清澈不已,他看見了自己的心猶如春季到來,漸漸復蘇醒轉。他在心里對自己說︰這一次,他再也不會放手!去他媽的驕傲,讓那些通通見鬼去,他要定了金之南!

他在心中勾勒著他們美好的未來,勾勒著那個自己一直求而不得的洞房花燭夜,勾勒著海枯石爛,勾勒著至死不渝……

在賀蘭玥即將踏出乾坤殿那一刻,冷蕭這才反應過來,他急忙叫住欣喜難耐的賀蘭玥,「殿下!」

賀蘭玥轉過身來,神色不耐的看著冷蕭,眼眸里還帶著一絲冷意。

冷蕭急忙踏步上前,不敢與賀蘭玥對視,他硬著頭皮,撞著膽子,艱難的開口說道︰「殿下,不管待會看到什麼,請您保重啊!」

眼眸中的冷意突然變成迷茫,然後是震驚,最終顯得越來越復雜,復雜到所有人根本看不懂!

那顆一直壓著賀蘭玥心髒的巨石又突然回來了,分量重到他無力負荷!那些勾勒美好未來時的欣喜也漸漸變得傷感起來,還帶著痛徹心扉的絕望與無助!

賀蘭玥極其失態的跑出乾坤殿,像個驚慌失措的孩子,在茫茫黑夜里,四處逃離,卻尋找不到一個溫暖的避風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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