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女人和小孩的錢最好賺,這話說得一點不假。喜洋洋玩具店是這個時代的第一家玩具店,生意好得出奇是毋庸置疑的,僅一個月成本賺回來不說,利潤還翻了十倍不止。
霍大公子是看著店開起來的,玩具的制造過程也有所參與,待哪些些零零碎碎的配件制成形形式式的成品擺在店里出賣時,內心不由得嘆為觀止,世間怎麼有如此心靈手巧蕙質蘭心的女子?
再看看標價,不由得咂舌,每樣都新奇不已,可每樣都是天價。
就拿那個小木馬來說,不過是比小虎的小木馬大了一點,成本還不到二十文錢,居然賣到三百多兩。難怪逐日不肯賣給他,原來是他出價出得太低了。
霍大公子苦笑起來,朝丁雪尋道︰「你可真夠狠的!」他是徹底服了她,這樣的天價她也敢開,可偏偏就有人來買,還供不應求。
丁雪尋笑眯眯地道︰「不狠些哪能賺得盤滿缽滿,我可是靠這間店養老的,還要幫染阿大存錢娶媳婦呢
霍大公子的食指輕按了下鼻子,清咳一聲道︰「丁姑娘有沒有想過自己?」
染阿大一直用余光來監視兩人的一舉一動,豎著耳朵偷听兩人談話,把霍大公子的話听得清清楚楚,忙大聲道︰「小姐,這個大富翁貨不對版
丁雪尋跑過去核對一下,沒有發現錯誤,又回到霍大公子身邊。笑問︰「對不起,你剛才說什麼?我沒听清
霍大公子剛才鼓起很大的勇氣才把話問出來,被染阿大這一攪,反而沒有多大勇氣了。可又不甘心錯失這個良好的機會,深吸一口氣,豁了出去,溫文爾雅地笑道︰「我是說,若有一個男子上門向丁姑娘求……」
染阿大又猛叫︰「小姐,積木放在哪里了?」
霍大公子的話卡在喉嚨里,唉,就差一個「娶」字就說完了。
丁雪尋又過去找到積木,卻沒有把霍大公子的話听得分明,回來問霍大公子。「有一個男子要上門干什麼?」
霍大公子這回是真的沒有勇氣再說下去了。微笑道︰「沒什麼。隨意說說罷了
這邊染阿大又喊他家小姐了,霍大公子再好的脾氣也有火氣了。
這一個月來就連逐日對他也有所改觀,眼前這個笑里藏刀綿里藏針的家伙卻是油鹽不進軟硬不吃。只要他一與丁姑娘在一起,他就用一雙防賊的眼楮骨碌碌看著他,仿佛他天生就是那種專門欺負良家婦女的登徒子,隨時會非禮他家小姐一樣,打擊他作為一個正人君子的男人尊嚴不說,害得他對自己越來越沒有自信心了。
霍大公子心中雖惱,卻也知道這個染阿大得罪不得,便朝染阿大走過去,笑著「染兄,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染阿大咧嘴笑笑。老實不客氣道︰「當然有,這個,那個,還有這里十個大箱子,全部搬上這個貨架來
霍大公子目測了一下比他還要高出半個頭的貨架,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笑容卻依舊,忙收起袖子去搬東西。
霍大公子出身書香門第,力氣只有正常男子一般大,搬完十幾個大箱子俊臉已憋得紅成一團,額上的汗珠如水一樣滴下來。
丁雪尋心中過意不去,忙拿了手中的秀帕為他擦汗,白了染阿大一眼︰「盡欺負老實人
柔軟潔淨的秀帕在額上輕輕拭過,鼻尖立即傳來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幽香,靜若幽蘭,霍大公子身心陶醉,覺得這股力氣出得實在太值了。
染阿大恨得直咬牙切齒,看向霍大公子的目光陰沉起來,看下次不整死你。
霍大公子似乎感到染阿大的敵意,回頭向他展露出淡淡的笑意。
喜洋洋玩具店的生意如日中天,京城的孩子幾乎人手一個,都以擁有喜洋洋玩具店的玩具為傲。
追雲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手里正拿著一塊魔方把玩,可擰過來擰過去,怎麼擰不到一種顏色去,小嘴撇得老高。
面無表情的植擎天從追雲面前走過,追雲忙從大石頭上跳下去,朝植擎天跑過去,「植叔叔,你快幫我把這些紅色方塊全部轉到一個面上
這個冷血門上,不,是這個世上,也只有追雲敢指使植擎天干活了。
植擎天停下腳步將魔方接在手中,見是一個顏色各異的方形木塊,不曾見過。他轉了半天,五顏六色的小方塊直把自己也繞暈了,依然沒有出現象追雲說的那樣,將紅色小方塊轉到一面去。
要是她在,一定會繞過來。她最喜歡折騰這些小孩子的玩意兒了。
「你去找別人試試植擎天把魔方還給追雲。
追雲伸手接過,自言自語嘟著嘴道︰「怪不得丁阿姨叫它魔方,原來植叔叔都不會
听到她的名字,植擎天已走的腳一頓,轉過身來俯子雙手扶著追雲的肩頭,問道︰「丁阿姨什麼時候給你做了這個?」
追雲道︰「我娘從丁阿姨開的喜洋洋玩具店買了很多玩具,這個魔方是丁阿姨特意送我的
植擎天呼吸頓時一滯,雙手不由得握緊了追雲的肩頭︰「你娘……有沒有……」見過她?
她過得是否還好?
問題就壓在舌根,植擎天卻如何也問不出口。
追雲卻嘟著小嘴不高興地道︰「我娘跟我爹說,丁阿姨過得很不好,人又瘦又憔悴
植擎天心里頓時一痛,追雲卻歪著頭問。「植叔叔,憔悴是什麼意思?」
植擎天滿心苦澀,舌頭打結,如何也吐不出字來。
原來她過得不好。也是,心愛的男子死了,她如何能過得好?她的憔悴,是為他,還是為他?
答案卻是肯定的。他們已經兩清了,如此涼薄絕情的一個女子,又怎麼思念他,為他而憔悴呢?
植擎天答不出來,追雲幽怨地看著他道︰「植叔叔為何不要丁阿姨了?」
「不是植叔叔不要她,而是她不要植叔叔在追雲幽怨憤怒的目光下,植擎天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追雲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
因為,她深愛的人不是我。
有兩滴晶瑩的淚珠,順著眼角無聲地滑落。
追雲慌了,忙伸出胖乎乎的小用擦干植擎天的眼淚,又從衣兜里掏出糖來,「植叔叔乖,不哭不哭,追雲給你糖吃
植擎天皺眉道︰「植叔叔沒有哭,只是沙子吹入眼楮了
這就沒有辦法了。追雲低頭剝了一個糖,正要遞給植擎天,卻已經不見植叔叔的人影了。
「追堂主,有客來訪追風正在打盹,就听見有兄弟來報。自從山下立了警告牌,來議親的人都絕跡了,追風夜魅的日子總算清淨不少。
「什麼客?可有名貼?」追風睜開眼懶洋洋地問。
「楊家三小姐,楊宛之
追風撇嘴道︰「我們冷血門男子居多,她一個女子跑來這里干什麼?」
「她說找掌門,要向掌門請教經商之事
追風冷笑道︰「掌門說了,扔下山
那個兄弟領命而去,不一會兒又折回來報告︰「那楊家三小姐不請自進,已經坐到花廳上施施然喝著茶了
追風拍笑道︰「呵,這楊三小姐,還真是個人物。你去報告冷阿二,讓他處理
冷阿二心里自然萬分高興,可到處都找不到掌門。冷阿二心里一震,目光頓時望向攬月閣。
這時的植擎天,正在攬月閣內,和追雲分別後,他情不能自己,直奔這里來。
攬月閣雖然被冷阿二封了,可卻封不住他的心。
這里如同她走時一模一樣,縴塵不染,窗明幾淨,似乎她剛剛離去一樣。又似乎,明淨的窗幾,在時刻等待著她的主人回來。
只有他清楚知道,她永遠不會回來了。
植擎天心里抽痛,郁結難舒,伸手一撈,卻發現撈個了空。
牆上空空如也,原來掛在那里的長簫不見了。
罷了,不見就不見了。千金易得,知音難求!听簫的人已不在,還要簫做什麼?
植擎天將頭深深埋在雙掌中,滿腦中都是追雲的話,她過得不好!她過得不好!
她過得不好……
冷阿二靜靜守在門口,直到三個時辰後,才見植擎天閃身出來。
冷阿二小心察看植擎天的神情,除了面無表情還是面無表情,絲毫看不出端倪。
「稟報掌門,楊三小姐求見冷阿二輕聲道。
「什麼楊三小姐?」植擎天心不在焉道,顯然對楊三小姐沒有絲毫印象。
「就是那個揚言此生非掌門不嫁的楊三小姐冷阿二說完,馬上屏住氣息。
果然,植擎天眸光一沉,冷聲道︰「扔下山
「掌門,楊三小姐姿色傾城,蕙質蘭心,是世間少有的痴情女子。掌門不妨一見,若不喜歡也好讓她死心冷阿二大著膽子勸道。
「扔下山植擎天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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