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哼笑一聲，忽然放下手槍，一本正經的看他︰「莊先生，你現在是在試圖解釋一些事嗎？」
「你認為呢？」他的臉上沒有任何意外的神情，行雲流水般的對答。
蕭笑覺得這件事與其一直埋在心底成為心結，不如說出來︰「我認為這是態度上的問題，陳德勝固然可惡，但人總有選擇的權力，他不站在我這邊也並非我的仇敵，我寧願用更光明磊落的手段，而非給他下個圈套，鬧得兩敗俱傷。」
「如果一個人沒有弱點，很難被人下圈套。」他不以為然的回答。
「難道你在做這件事前沒有想過它的影響會有多大嗎？對公司的信譽，對股東之間的信任，更不要說陳德勝有孩子、有太太，這件事會對無辜的人造成傷害的。」蕭笑覺得必須要將自己的立場同他解釋清楚。
莊正楠不易覺察的皺皺眉，示意蕭笑讓開，自己拿起手槍對正標靶︰「那就把他當做一個物而非人，標靶只是標靶，你要做就是瞄準紅心，開槍射擊，就是這麼簡單。」
他說著「砰砰」開了兩槍，十分精準的槍法，蕭笑也沒想到他會這麼厲害。
「所以你根本不把他人當人看。」他射擊時的眼神冷靜到殘酷，讓她不寒而立。
「是敵人，」他摘下眼鏡，幫她戴上，再次拉過她站在他的身前舉起手槍，他的唇貼住她的耳邊，每說出一個字她都能清楚的感覺到他口型的變化︰「通常情況下，對敵人的心慈手軟，就是對自己的殘酷不仁。這個世界有它自己的運作方式，它有時很危險、殘酷。在他人傷害你之前，你必須要先有所動作。不要心軟，不要害怕，舉起你手中的武器，手指單獨用力，拳頭和手臂不要使勁，然後緩緩的、冷漠的扣動扳機……」
「砰——」開槍的瞬間，蕭笑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後坐力，但因為莊正楠幫她壓著，所以她還能夠穩穩的站住。
「八環，不錯。」他微笑的稱贊，示意她自己來一次。
蕭笑鎮定心神，又按照他剛才的教學步驟站好，舉槍，射擊。沒了他的壓制，開槍同時的那種震感超乎想象。
這一次她只打到了很低的環數。然而奇異的是，這件代表著暴力的武器拿在手里竟然會有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有什麼感覺？」他從她的手中拿回那把手槍低聲問。
「強大、安全、如同這個世界上，再也沒人能夠威脅到我。」她沉思許久，慢慢的回答。
「你看，就是這樣，」他像個惡魔般的誘huo，「光明磊落是對君子，但這個世界大多數都是偽君子，或者真小人。遇到想要傷害你的人，以暴制暴，才能盡在掌握。」
「……」
事後，她跟著他走出槍會的大門，夜色深沉，風卷起地上的落葉，有一片打在不遠處的車身上，「啪」的一聲，她微微一呆，看向他的側臉，他還是那樣的平靜，平靜到要和這濃濃的夜色融為一體似的。而她呢？他的司機為她拉開車門的一瞬間車窗的玻璃上反射出她的容顏，那張臉明明是很熟悉的，但是今夜卻看起來是那麼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