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茶這麼高雅的東西,原月一向秉持著敬而遠之的態度,當然需要臨場發揮的時候她不會怯場。
「好茶。」她對蔣欣蓮含笑點頭,然後道︰「親郴州正是我家鄉,我在蘭亭書院讀書的時候,一個關系甚好的師兄家里做的就是茶生意。家里人逼著他繼承家業,現在也不知怎樣了。」她惆悵地目視遠方,好似很為那個關系好卻不得志的師兄擔心。
蔣欣蓮安慰她,「人各有命,相信你這位師兄會找到他自己的價值所在。」
「希望吧。」她微微含笑,「不如我們四處走走,不好打擾蘭公子在這里遺世獨立。」
蘭亦寧極輕地冷哼一聲,原月當做沒听到,拉了不大情願的蔣欣蓮離開。
溫傾走到一棟無人的房屋前,神態自若地走進去,完全沒有非法侵入的心虛。
這屋子似乎是堆雜物的,積了厚厚的灰塵,陽光透過破損的窗子照進去,皆是飛舞的白塵。
他用寬袖掩面,將櫃子一一打開,隨意翻找了一番就棄之一邊。出乎他意料的是這些像垃圾一樣置之不理的雜物中包含了不少孤本的高仿品,除了因存放不善導致墨跡些許暈散,其他都很完美。
他若有所思,把書原封不動地放回去,隨後在低處的櫃子里找到了許多卷宗,其中有幾份不同年代的科舉試卷。
權貴人家都有暗地收集科舉試卷的習慣,為了讓自家子孫對科舉更加得心應手,這就是即使在政治廉明的時代官吏也多是代代相傳的緣故。
東西在哪里?
他突然注意到櫃子角落有一個一寸長的木盒,上面落了鎖,晃動一下有聲響,說明裝了東西。
蔣銘津沒找著蘭亦寧,回頭去找溫傾的時候發現溫傾也不見了,而下人都說沒見到過溫大人。
他頭疼不已,來到蘭亦寧喜歡的那片花園,果然見到蘭亦寧坐在其中悠然品茶。
「蘭兄。」他笑著走上前。蘭亦寧聞言回頭,特別注意了一下他的身後,開口問道︰「溫傾走了?」
「沒有,去了趟茅房就不見了,我叫下人注意了,找到人立刻來稟告我。」蔣銘津聳聳肩在他身旁坐下。茶水還冒著熱氣,看來剛送來不久。蔣銘津了解這位摯友,雖然好茶,卻不願意親手去泡。
咦?這茶不是剛到的花露茶嗎?他記得都還放在他的房里,有膽子把茶從他屋里拿來的只有欣蓮了。
真是女大不中留。
他搖搖頭,放眼望去整片花海,雖然這里的景色早已看膩,但每次和蘭亦寧一起靜坐,心緒總會非常平靜。
「我去年送給你的紙扇還在嗎?」蘭亦寧突然開口。
他一愣,這還是蘭兄第一次問起送他的東西,莫非很重要?東西被他放哪了?他悄悄瞄了一眼蘭亦寧,發現他正注視著自己,絲毫沒有放棄追問的意思,只好無奈地笑道︰「蘭兄,你任性起來比我兩個妹妹還難纏,怕了你了,我馬上去找出來。」
蔣銘津作為大世家的公子,下任家主繼承人,存放東西這種瑣碎的事本來不需要他操心,但他習慣把喜歡的東西堆在一塊兒,蘭兄送他的東西他一向看重,所以應該也在那里吧。
他沒有注意到,在他身後不遠綴著兩條小尾巴。
「原妹妹,我們為什麼要跟著大哥?」蔣欣蓮不解地問。她的行動卻很敏捷,神色帶著興奮,想來對這種事並不排斥。
「只是有點好奇。不過仔細想想好像不大好,畢竟他不是我哥,這里也不是我家。」原月說著停下腳步轉身往回走。
「別啊。」蔣欣蓮連忙拉住她,「這里是我家,他是我哥,所以我說了算。我隱隱听到亦寧哥哥叫他去拿什麼,我想知道是什麼,拜托你陪我去好不好?」
切,不就是一把破紙扇。
陪蔣欣蓮偷听蔣銘津兩人交談,蔣欣蓮听得模糊的對話,她可是一清二楚。溫傾不見了很有可能是去找東西,而蔣銘津對蘭亦寧的話表現得很意外讓她不得不上心,所以拉了蔣欣蓮跟著他。
蔣銘津朝一棟偏僻的屋子走去。
溫傾听到外面的腳步色,神色微變,迅速藏到空置的櫃子中。
蔣銘津進屋找扇子。
原月和蔣欣蓮趴在窗外看著。
一切都很順利,蔣銘津找到了扇子準備離開。溫傾松了口氣,手中的木盒不小心撞到櫃子,發出輕微的撞擊聲。
小屋格外安靜。
反射神經強大的原月幾乎在蔣銘津轉頭之前就注意到發出聲音的櫃子,以及不小心露出櫃子的一角衣料。
那是溫傾的衣服。
該死,真在這里!
她倒退一步,直挺挺從台階上栽下去。「啊,痛死了!」她發出超分貝的慘叫。不僅把蔣欣蓮和蔣銘津嚇了一跳,藏在櫃子中的溫傾也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