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沒爹的娃兒情況相同,而導致這種結果的過程各不一樣。
從羅莉記事起,她就和媽媽兩個人生活。在這十六年的成長經歷中,如果說什麼給她印象最深的,她覺得一定是搬家。模糊記憶時起,她們的家就在不時的變動,從裝飾簡單的二居室,到三居室,後來又搬進一套裝飾精致的三居二廳。直到搬進現在住的這棟小別墅里,家才似乎是安定了下來。據羅莉的經驗來看,一時半會還沒有要再次搬動的跡像。
羅莉從沒听起媽媽提起過她的年齡,但她知道媽媽已過了三十五歲的生日。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年輕很多,她身高將近一米七零,身材保持得很好。她性情溫和,經常在家穿一雙拖鞋,所以平常看上去也不是很高。她有著白皙的脖子,燙了一頭大波浪卷。一雙大眼楮蓄滿了倦意,經常半閉半合,隱藏了那雙黑白分明的眼仁中的靈氣。給人以優雅,安靜而又平和的印象。
羅莉媽媽沒有正式工作,平時在家炒炒股票,偶爾興致起來約上一桌牌友打打麻將。雖然股票有升有跌,但羅莉媽媽似乎永遠都有賺不完的錢,從來沒有為經濟上的事發過愁。房子不斷地變大變豪華,代步工具也由摩托變為普桑,再由普桑變為豐田,最近又由豐田變為奧迪小跑。每次一搬家,家里就會一下子冷清很多。但要不了多久,羅莉家里一下子就會門庭若市起來。一幫新老朋友很快又圍繞在羅莉媽媽身邊。在這幫新老朋友中,有一個人的身份極其特殊,仿佛是這個家的靈魂和影子一樣,羅莉習慣叫他羅伯伯。羅伯伯五十多歲,相貌端莊嚴肅,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可以看出他總在考慮一些重要的事情,並隨時準備指示一樣。他的臉上掛著習慣性的微笑,鼻兩側的法令很深,嘴角向下拉,眼楮里有一種睥蔑一切的光芒。
事實上,這個家的每個微小的變化都和這個人息息相關。在羅莉沒有什麼記憶的時候,這個羅伯伯就在這個家出現。小時候,在小朋友們提起自己的爸爸時,小羅莉會自豪的說羅伯伯如何如何,在她的印象中羅伯伯和爸爸是可以相提關論的。雖然長大了,她還是覺得沒有理由改變這個觀點。
家中無論大事小事,羅伯伯都有權干涉,大到房屋的搬遷,小到日常生活中的穿衣吃飯。羅伯伯說,「這房子似乎小了點,離孩子學校又遠。過段時間換一套吧!」過了一段時間就換了套離學校很近的房子。房子新修好,羅伯伯說我不喜歡那窗簾,太艷了點,第二天媽媽就張羅著換了一套素雅點的。羅伯伯說,「孩子太小穿那不合適。」媽媽就連哄帶勸地讓羅莉換了那身已經穿好的衣服。
小時候,羅莉很喜歡賴在羅伯伯膝頭問這問那,羅伯伯也很慈祥,很認真回答她的問題,仿佛很幸福的樣子。年齡大了一些以後,遇到什麼問題,她也喜歡向羅伯伯訴說,她所說的問題也很快會得到解決。等她到能題解三個人關系的年齡時,她覺得和羅伯伯的關系疏遠了很多,見了他開始沉默起來。她知道羅伯伯另外有個家,家中有妻有子。而羅伯伯偶爾會在這家住幾天,和羅莉媽媽住那間大臥室。
羅莉知道,媽媽大概就是時下叫得很熱的那名稱——小三。
如果羅莉有爸不能認算不幸的話,那李贏就更加不幸了。用李贏媽的話說,她們母女被拋棄了,李贏父母離異,她跟媽媽一起生活。
安迪也是父母離異,情況和李贏截然相反,據安迪說是她媽媽蹬了她老爸。
到了林燕兒這里,就不是簡單的情感戲了。完完全全是一人間慘劇,她父母駕車出游時,出了車禍,雙雙遇難。一天之間她成了孤兒,好在爺爺女乃女乃還健在,否則她真就孤苦無依了。
不管是有爸不能認,還是被爸爸拋棄,或是拋棄了爸爸,亦是爸爸離世了,都有個故事。提起佳琪的爸爸,連一段故事都沒有。關于這一點,不只她的同伴好奇,連她自己都好奇。從小到大,媽媽和外婆從不提起爸爸只言片語。有一次,她和鄰居的小孩吵架,那小孩罵她是沒爸爸的野丫頭。這讓她十分難過,就跑回家問媽媽自己的爸爸是誰,為什麼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而她沒有;多年以後,她依然記得媽媽當時的反應和表情。媽媽就像是很不及防間被人在心窩里捅了一刀一樣,痛苦得扭曲了臉龐。臉色蒼白,眼神空洞。媽媽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愣了片刻,起身進了臥室把自己反鎖在房間。外婆就在門口勸,勸到後來,媽媽在房間失聲痛哭起來。外婆在門口陪著哭。兩個大人一哭,佳琪嚇壞了,也扯著嗓子哭起來。她已不記得那天是如何收場的,但媽媽痛苦的表情留在了她的記憶。從那之後,她再也沒有提起過爸爸,為的就是不讓媽媽傷心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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