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亦雯,你挾持先帝長子,威逼當今皇上,並且當眾傷人性命,實屬公然造反謀權篡位。野心勃勃,不可原諒。」
多亦被後趕來的侍衛制住,目光呆滯,無心听判。
「依照律條,本該將你處死,但這樣就太沒意義了。」
媛籹看著大臣們,繼續說道,「各位大人,奉亦雯雖犯下滔天大罪,但就這麼輕易的處死她,就無法令她認識到自己的罪行。世上最大的痛苦便是生不如死,哀家覺得,處死她也不能平息一切,倒不如將她終生j□j,令她嘗遍所有孤獨,或許她還能從中反思出東西來。各位意下如何?」
「奉亦雯膽敢謀反,必是死罪。臣覺得應當處死!」
「太後娘娘宅心仁厚,不忍殺生。但這女人確實罪不可贖,還請娘娘賜死。」
「臣也以為,奉亦雯罪大惡極,該殺!」
「臣等都以為奉亦雯該死,懇請娘娘明斷。」
大臣們團結上奏,都盼著奉亦雯一死。
媛籹與炎菲雅相視一眼,炎菲雅沒說話,雖然她心里也渴望奉亦雯得到應有的懲罰,但……
無奈,媛籹又說道︰「各位大人,關于奉萬書與奉亦雯父女的事,哀家認為還需要時間調查更多證據,所以此事以後再議。今日各位都受了不小的驚嚇,就早些回去休息吧。有本要奏的大人將本子呈上,哀家會盡快處理。」
大臣們見太後有意回避話題,也沒敢多提什麼,只好屈身行禮告退。
眼見大臣們退去,媛籹才徹底松了口氣,人在其位真是好難。
「媛籹,奉亦雯要怎麼辦?」炎菲雅在一旁問道。
癱坐在地的多亦,此刻對任何可能的懲罰都不在意。一切化為烏有的感覺是輕飄飄的,整個人都失去了重心,也沒了魂魄。輕松,有時是種悲哀。
「關起來吧,終生j□j,不讓她死。」
听到這話的多亦,忽然抬起頭來看著媛籹。更莫名的是,她竟然咧開嘴笑了。
多亦的笑,還是那麼令人厭惡。
「多亦,我們輸了。」
「哼,輸了……」
「明明是那樣的嚴密,就連預防的措施都有。沒想到和媛籹居然會武功……」
「是,她居然會武功,完全沒料到。」
「現在呢?我們有機會逃出去麼?」
「哼,逃?我多亦絕不做逃走的事。要殺要剮隨便,但若要我苟延殘喘的活下去,想都別想。」
「如今的你不也很苟延殘喘麼?我才剛誕生一年罷了,不想一輩子都呆在這里!」
「現在我不是苟延殘喘,而是敗者……我敗了,可我不明白為什麼……」
「我也不明白。」
多亦就這樣在封閉的地宮中自說自話。
周身陰暗,冰涼。四面石牆,唯有一道厚重的鐵門通向外界。多亦知道,門外重兵把守,自己根本逃不走。
這時,多亦听到門鎖被打開的聲響。
「嘎嘎……」
沉重的鐵門打開時,轟隆作響。
多亦忍不住將臉轉向一旁,盡量躲開這聲音。過了一會兒,她感到有人接近自己,不用猜也知道對方是誰了。
「太後娘娘這麼有空來看我麼?」
多亦笑著扭回腦袋。但很快,多亦臉上的笑容就消失殆盡。
「見到我很意外吧?」熟悉的音調。
「怎麼是你?!」
「是我怎麼了?」
多亦猛的起身,不可思議的指著來人,嘴里顫抖著︰「你,你……你沒死?」
「對啊,我沒死。」
「隆蘊……你……」
隆蘊走近多亦,笑道︰「你很詫異我為什麼沒死對麼?」
「不,不可能!暗器明明射中了你!我明明親眼看到你死的!」
多亦無法接受的狂叫著。
「可是我沒死!」
「……」
隨隆蘊一起前來的媛籹在一旁默不作聲。
「這一切都是我跟媛籹、炎菲雅三人設的局。現在你已經沒機會再反抗了,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你吧。」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多亦萬分糾結的縮到角落,嘴里嘀嘀咕咕。
「多亦你應該認識心音吧?」
听到這個名字,多亦這才冷靜了一些。
「你肯定認識。她是你心里殘缺不齊的‘人’組成的新生兒,關于這件事我想你比誰都清楚。剛剛我在門外也听到了你們的對話,所以其實你們早就聯手了,對吧?」
「……你怎麼知道的?」
「還記得你將冷清抓起來的事嗎?」
多亦斜眼望向隆蘊,帶著驚訝的問︰「你都知道?!」
「啊,起初我是不知道的。只是放冷清的那天,媛籹比我多了個心眼。她認為還是跟蹤一下冷清比較好,以確定她是否真的離開了皇宮,我是否能真的能不再受到來自于冷清的威脅。很可惜,冷清沒走成,因為你將她抓了起來。而媛籹,便尾隨你的人暗中調查著。」
多亦又看向媛籹,嘴角輕提,道︰「我完全沒料到你會武功……」
媛籹一臉輕松回道︰「我自小習武,但都很機密。除了我和我爹,沒人知道。」
「呵呵……」多亦自嘲的笑著。
「就因為那次之後,我也才知道媛籹會武功。你跟冷清的對話,她在屋頂上听得一清二楚。當媛籹告訴我這件事的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起了心音。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所表現出的勇敢與智慧,令我感到敬佩。但奇怪的是,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對付你才誕生的人,卻突然沒了音訊。對此我很好奇,便派人時時刻刻的監視你。沒想到,心音居然與你聯手了。」
「我還以為沒人盯著我……」
「潔敏在成為心音的一部分之前,就被你吞噬過半,所以心音的正義感其實沒那麼強,而且很容易被你的邪氣所感染。對麼?」
「你說的一點不錯。」
「從那天起,你所有的行動都掌握在我們手中。但可惜的是,我們處于被動狀態,因為對你真正的實力我們知道得太少。」
「所以那天你是裝死……」
「你確實射中了我的胸口,不過只是皮外傷,而你暗器上的毒被換成了麻藥。為的是讓這出戲看起來更真實。炎菲雅絕望回翔雲的事也都是假的,我知道,你怕她礙你的事,所以想出了這個法子讓你自投羅網。但……你提到岳依塵死的事時,我很心痛……我當時痛苦完全是因為這個……」
「僅僅為了騙我上鉤,你就獻出皇位假死?呵呵,也未免太大代價了吧?」
隆蘊笑道︰「皇位于我如浮雲,早就不想當這個皇帝了。好在有媛籹這個賢內助,她願意與我一同承擔所有。」
拉過媛籹的手,倆人相視一笑。
「你知道我跟心音聯手布置的事?」
「心音比你多個心眼,知道將高手全都安排在梁柱上以備不時之需。這招確實厲害……可惜媛籹的武功遠超出你的想象,一般的高手三兩個對于她來說,輕而易舉。」
「這就是我最大的失敗。」
媛籹突然插話道︰「對付你的法子都是隆蘊想的,是你小看了她。」
多亦無奈,自己竟然敗在了最看不起的人手上,而且還不是頭一回。
「我以為龍允是王者,無人能敵。卻沒想到,你也不容小覷。徹底令我崩敗的居然是你……」
「多亦,覺得無聊就跟心音說話吧。我可不能經常來看你。」
「你說什麼?」
隆蘊拉過媛籹,看樣子是要離開了。
「多亦,假如你是奉亦雯,我會同情你。是潔敏,我會敬佩你。是唐蘇或者西樂,我會欣賞你。是心音,就要警惕。是多亦,便絕不能手軟。不殺你不是因為饒恕,而是希望你能明白,反思自己有時候比死更痛苦。何況你的心被分割成這麼多塊,想要統一在一起恐怕沒希望了。我也不是大夫,不懂這些。」
「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你就一輩子留在這思考吧。」
「……」
最後,隆蘊與媛籹只留下了背影。
多亦頭一次覺得腦袋空白,隆蘊的那番話讓她不禁在日後開始沉思。
逸帝元年初,丞相奉萬書被執死刑,和政耀順利坐上丞相一職。王龍殤因牽連在奉亦雯造反事件內,也被誅殺。先帝長子龍顯被太後和氏收養,封正王。
隆蘊一直悄悄呆在自己的妻兒身邊,雖不能太張揚,但一家人仍是其樂融融。
替炎蘊過完一歲的生辰,隆蘊與炎菲雅一起將炎蘊送回了翔雲。得到很多自由的隆蘊,在想自己女兒的時候便可以隨時帶著炎菲雅一同回翔雲探望。
而媛籹比較繁忙,在龍逸與龍顯還未能**之前,她都得不到自由。隆蘊也相伴一旁,與媛籹一同處理國家大事。
龍旭與奉多雯被葬在他們的竹林里,而岳依塵的骨灰也被遷到了那里。每當隆蘊想起他們時,便帶著妻兒們一同來探望。
沒有他們的犧牲,就無法成就這些。
隆蘊也常常獨自一人來到竹林,坐在岳依塵的墓碑旁跟她說話。隆蘊將自己的前世今生告訴岳依塵,面對一個已經亡故的人,自己還有什麼可隱瞞的呢?
……
逸帝七年初,奉亦雯暴斃。死後經人驗尸,發現其是腦水外溢而亡。
隆蘊相信是人格分裂太過嚴重。
據地宮守衛來報,被關押這些年,奉亦雯不停自言自語。雖說地宮中只關了她一人,但在外人听起來,這里面似乎關了好幾十個人。吵吵嚷嚷,不得安寧。
龍逸與龍顯在媛籹以及隆蘊的呵護教育下茁壯成長,龍逸成為了一代明君,而龍顯也在龍逸稱帝期間發揮了重要輔佐作用。
隆蘊沒想到自己的穿越人生會以這樣帶些瑕疵的結局落幕。
不完美卻也完美,她不知道未來自己老去之後,是否還會回去。
她想念未來,想念所有不在身邊的親人朋友,也想念自己在未來老去後是否能像現在一樣,有愛的人陪伴一旁,攜手一生。即使沒有任何結晶也能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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