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這名字著實可怕了些。」
隆蘊回到天養殿,與媛籹提前多亦今天跟自己所說的話。媛籹對多亦給自己兒子起的名號感到不寒而栗,她真的是龍殤的生母嗎?
「這‘’字有什麼不妥嗎?」隆蘊好奇問。
媛籹怎麼說也是泰安城出了名的才女,知識遠比自己豐富。就算自己不如她,也沒啥可丟臉的。
「回皇上的話,這‘’字的解釋是被剔去肉的骨頭。」
隆蘊驚呼著:「剔去肉的骨頭?!」
媛籹點點頭。
「怎麼會有當媽的給自己兒子取這樣的稱號,簡直太惡心了。」
剔去肉的骨頭,怎麼听都覺得殺戮氣重。多亦究竟想要做什麼?這樣的名字,分明就是故意的。
「臣妾認為,其實奉亦雯心里是很恨龍殤的吧。」
「啊?」
恨自己的兒子?
「取名為‘殤’,本身就不是一個吉利的名字。殤者,未到成年便亡故。奉亦雯似乎是希望龍殤在成人前便夭折掉。」
媛籹細細想來,奉亦雯真的很可怕。如今她仍舊堅持呆在宮中,意圖不明,但危險的氣息卻很濃重。
她向皇上索要爵位,難不成是想讓龍殤……
不敢往下多想。
「這樣的人,看來我們得萬分小心了。」隆蘊凝重道。
媛籹拍了拍對方的手背,安慰著:「臣妾會一直呆在皇上身邊。」
「嗯。」
「等等!炎菲雅!住手!你別扔了!我求你別扔了!」
自多亦來索要爵位之後,隆蘊當天就帶著媛籹去探望許久不見的炎菲雅。
就算出了冷宮,炎菲雅心里的怨氣也難以全部消除,見到隆蘊就來火。抓起桌上的東西就朝隆蘊丟去,隆蘊起初沒反應上來,被茶杯之類的瓷器物扔中幾次,疼的哇哇大叫。
再舉起茶壺蓋時,炎菲雅突然停了手中的動作。見隆蘊齜牙咧嘴的叫痛,和媛籹在一旁慌張的表情,頓時沒了勁兒。
隆蘊一見對方不再扔東西,便試探的朝炎菲雅靠近。
這女人,始終那麼愛施暴……
未免動了胎氣,炎菲雅也不打算再跟隆蘊鬧。除去打自己那回以外,隆蘊還是那樣狗頭狗腦的德性。炎菲雅心里清楚,隆蘊這副樣子,只對自己才有。
直到炎菲雅近在咫尺時,也未見她再動手,隆蘊總算松了口氣。
一坐到炎菲雅身邊,不知死活的抓起對方的手就委屈道:「我的寶貝公主,你總算是息怒了。」
炎菲雅白了隆蘊一眼,心想自己若不是為了肚子里的孩子,還想請你吃鞭子呢!
媛籹也不好站在一旁冷場,急忙接隆蘊的話道:「公主在這里住的可好?吃的用的都還夠嗎?那些宮人伺候的如何?別大意了,畢竟身懷有孕呢。」
炎菲雅倒也不反感媛籹,這個皇後人還是不錯的,至少不會令自己討厭。
「我在這過的挺好的,勞皇後你費心了。」
「嗯嗯,過的好就行。我還怕自己安排岔了,委屈了公主。畢竟皇上是那樣的重視和喜歡公主。」
隆蘊一听這話,在心底大呼感激。
炎菲雅眉一挑,望著隆蘊道:「是嗎?」
「是是是!非常非常重視和喜歡!你可是我千辛萬苦才娶到手的,怎麼會不在乎呢。」
炎菲雅輕嘆著:「唉,過去的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親愛的,你太寬宏大量了。我……」
「你先別急著高興,我可是有條件的。」
「誒?」
隆蘊傻了。
用指頭戳著隆蘊的肩,炎菲雅嚴肅道:「我肚子里的小東西可是你的!」
「是是是!這個我絕對不會賴賬!你放心!」
「可是……」炎菲雅眼神忽然黯淡下來。
「怎麼了?」隆蘊頓時緊張起來。
「無論任何條件,你都會答應麼?」
隆蘊忍不住猶豫了片刻,最近怎麼那麼多人跟自己提條件啊?
「當然。」
只好先應下。
「那我就直說了。你也知道,父王只有我這麼一個女兒,他也曾想傳位于我。但為了翔雲的安定,又毅然決然的將我遠嫁于此。如今我非常想念他,可我清楚,進了這深宮大概一輩子都出不去了……隆蘊,我想……不論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希望你能將他送去翔雲,好麼?我不想看見父王孤獨終老,起碼有一個最親的人陪伴身旁,對他對我都是一種莫大的安慰。」
隆蘊沉吟著,自己確實不喜歡小孩。但炎菲雅懷的畢竟是自己的骨肉,多少還是會因為血脈相連而感到不舍。可炎菲雅都那麼說了,自己也沒有理由拒絕她。況且,孩子還可以再有。
「你舍得麼?」隆蘊問。
炎菲雅搖搖頭,她的答案必然是舍不得。
「他是你父王,也就是我的父王,雖然沒什麼機會孝敬他。但……假如你真是這樣打算的,我會支持你,並答應你。」
炎菲雅緊緊的抿住雙唇,眼眶濕潤。
「你確定要這樣做麼?」
「我確定……」模著自己的肚子,炎菲雅嘀咕道:「翔雲是個好地方,我相信孩子在那里可以非常健康的成長,我也相信父王可以將他培養成一個絕佳的繼承人。」
「好,朕答應你。」
炎菲雅的微笑,久違了。
望向隆蘊身邊的媛籹,炎菲雅心想既然皇後如此照顧自己,而自己也不能再獨佔隆蘊。
朝媛籹一笑,道:「皇後娘娘。」
「公主直接喚我的名字就好,皇後皇後的叫著太生分。」
「你不也叫我公主麼?這難道不生分?」
媛籹笑了笑,解釋著:「公主的名諱還是皇上叫著好听,我呀,還是稱你為公主比較好。」
「其實誰叫都一樣。」
隆蘊想插話,可惜沒人理會。
炎菲雅點頭,無趣道:「好吧,說不過你。」
「我說,那個……」隆蘊再次插話。
「對了,公主可想過孩子的名字?」
隆蘊又一次被無視。
炎菲雅思索了一會兒,回道:「當然想過,幾乎天天都會想。只不過還沒確定,因為不知是男是女。」
媛籹打心底的有些羨慕炎菲雅,而自己何時能與隆蘊有一個孩子呢?
「給孩子取名字這事,應該跟我商量商量再說吧?」隆蘊發起第三次插話。
「不過我倒是想給孩子取一個男女都可以用的名字,這樣就能提前決定了。」
這麼說著,炎菲雅臉上浮起一陣興奮勁兒。
「這可真是個好主意,男女都能用的名字。」媛籹接話道。
「喂?」
隆蘊錯覺的以為,自己是不是突然隱身了,為什麼這倆人仿佛看不見自己似的。
「可得跟公主好好學習借鑒一番,以免將來輪到自己手忙腳亂的。」
「嗨,這事兒包我身上了。媛籹你就經常來景寧宮,我倆好好研討研討,畢竟這也是門大學問的事。」
「嗯嗯。」
「你們……」
隆蘊見這倆人一說起小孩的事就不顧自己的感受,心眼瞬間就收縮了。
什麼小孩?破小孩!靠!最討厭小孩了!
深夜。
兩名侍衛將一個女子押進奉亦雯的房間里。
女子被布遮住了眼,手腳也被繩索所束縛。不清楚自己現在身在何處,只知道今天自己被皇帝釋放出獄。本打算離開皇宮這牢籠後再從長計議,卻沒想到剛出了牢門便被人給擒住,接著就被帶到了這兒。
屋里沒有點燈,漆黑一片,借著月光才勉強看清周遭。
「你是誰?為何要行刺皇上?」奉亦霆口問。
女子一听,居然是問這個問題,難道是那個昏君出爾反爾,後悔放自己出去?
「哼,你是昏君派來的人麼?呵呵,我就知道那個狗皇帝是不會那麼輕易放我出去的。」
女子一口一個昏君、狗皇帝,奉亦雯倒也沒什麼反應。
「噢,對了,你說過你是刈州楊軾閿的女兒。是為父親報仇來了。」
「這些那個昏君不是早已知道了麼?!」
女子感到憤怒,仿佛自己在被人耍弄一般。
「是啊,皇上還為此還下了罪己詔。昭告天下自己的錯誤,以及為你爹昭雪。」
「哼,這些我都已經知道了,你也不必再多此一舉的提起。」
「噢。」奉亦雯在黑暗中笑著。
奉亦雯仔細打量起眼前的女子,心想那日還是自己從這人手上救出了隆蘊。早知現在,當初便不救那人了。
二人之間沉默了一陣。
女子受不了這樣的沉默,怒喊道:「你們究竟還要怎樣?一面說放我出去,一面又將我給抓起來。要殺要刮給個痛快,休要這般羞辱人!」
「小聲點,你現在還在宮中,若把皇上的人招來,你可就必死無疑了。」
「什麼?」
听對方的言下之意,這人不是狗皇帝的爪牙?
奉亦雯繞到女子身後,卻沒有摘去女子眼楮上的遮布。
彎下腰,將嘴貼近女子的耳邊,奉亦雯輕聲道:「一張小小的罪己詔還不至于收買你的心吧?」
嚇?!
女子詫異的動了動脖子。
直起身子,奉亦雯又再次說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這樣的昏君,四年前能殺掉你爹這樣的好官,將來也會重蹈覆轍。讒言這種東西是永無止盡的,一凳帝哪天又听信于他人,豈不是又要搭上許多無辜的性命?你覺得呢?」
想起自己父親的慘死,女子惡狠狠的在嘴里念道:「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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