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詢問奉亦雯,岳依塵仍舊一無所獲。
根據奉亦雯的口供來看,她確實是受害者之一。關于枕頭下的血跡,奉亦雯也聲稱自己毫不知情。岳依塵沒有實質的證據去證明血跡是奉亦雯所致,只能照例詢問一番便算了。
一籌莫展之時,岳依塵無奈,只好又放了奉亦雯。
也不知現在的奉亦雯是潔敏還是奉亦雯本人,出刑部之前,她回頭看了岳依塵一眼。岳依塵恰好與其對視,但她看不明白奉亦雯眼里的意思。岳依塵只知道,這個眼神並不單純。
「王妃還有事?」岳依塵開口問道。
「不,沒有。」
奉亦雯眼一眯,嘴角隱隱作笑。
岳依塵忽然感到一陣寒意,四處打量,卻沒發現有風。
再看奉亦雯,那人已經走出好幾步遠。
忙了一天,付貞正準備回家。
因為父親在外地為官,而付貞在都城當差。她在都城的住所僅是一間不大的宅子,雇了兩三個丫鬟打理家務。
夜色之中,付貞獨自在房中沐浴。
到底是官宦家的小姐,就連洗澡用的也是香料加花瓣。身為一個女子,即使當差,心里也期盼著自己何時能嫁一個好人家。
付貞的眼光極高,在她的思緒里,一般人根本配不上自己。在既有身份又有地位的基礎上,她才會考慮那人適合與否。
這樣的人,莫非王公貴族。只是都城里的那些個貴族公子,除了家境身份與平常人不同之外,剩下的與地痞流氓也沒什麼差別。恐怕自己要尋找的理想對象還很遠。
思索之中,付貞竟然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
也不知過了多久,付貞才睜開疲憊的雙眼。
這是哪兒?!
付貞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竟然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
不,與其說這是房間,倒不如說是間石室!
付貞記得,自己明明在房內沐浴,可是現在怎麼會在這個地方?
低頭一看,自己的衣物完好。是什麼時候穿上的?!誰替自己穿上的?!
慌忙尋找石室的出口,沒幾步,付貞便看到了石室的門。剛想打開,卻有人先她一步,從門外將門給推開了。
付貞警惕的後退了一步,緊緊的盯著來人。
進來的人發現付貞已經醒來,但並沒有任何詫異,只是小心的回身將門給關上了。
「你是誰?」付貞問。
那人頓了頓,只听他嘴里笑了聲。
付貞看不清對方的長相,因為石室里的燈光實在太過昏暗。她唯一能確定的是,對方是一個男子。
付貞想找東西防身,卻發現空蕩的石室里除了一張桌子,就再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拿來防身。《》
總不可能扛桌子砸吧?
緊攥住拳頭,付貞心想,若這人要對自己不利,恐怕自己也只能赤手空拳的應付了。
但令付貞感到奇怪的是,那人不但沒有逼近自己,反倒是站在原地淡淡的說了句︰「別怕,我不是壞人。」
「哼,好人會把我帶到這種地方來嗎?」
把自己當三歲小孩麼?
「我知道,你一時之間是不會相信的。不過,我確實不是壞人。」
暗淡的光線中,付貞能看到那人對自己笑了笑。
「那你把我帶到這來干什麼?」
那人又是一笑,走近了些。
「別過來!」付貞大喊。
那人果真停下了腳步,不再靠近。
「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何要把我關在這里?有什麼目的?」
「我是什麼人?呵呵……」
「笑什麼?」
那人並不急于回答付貞的話,只是走到石室的桌前,從袖中掏出一只蠟燭。
慢悠悠的點燃了蠟燭,石室瞬間被照亮了許多。
付貞借由唯一的燭光,很快的打量起那人的臉。
這是……
付貞愣住了,這是一張多麼俊美的臉龐!
那人抬眼望去,見付貞正呆呆的看著自己。于是他勾起一邊嘴角,笑的很是邪魅。
付貞不是花痴,對于那人這般滿是邪魅的笑容,她心里更是警惕萬分。只不過,她還是有些動彈不得。
那人趁這個機會更靠近付貞,近的幾乎快貼在一起。
等付貞反應過來,提手便要給對方一拳,卻不想自己的手被那人猛的握住。
敵不過對方的力氣,付貞有些驚恐。
側臉到付貞耳邊,只听那人輕聲對她說︰「之所以把你帶到這里,是因為……喜歡你。」
付貞感到驚訝,只是她頭稍稍一動,臉頰便與那人踫在了一起。
「唔?!」
不等付貞思考,她的唇就被那人給堵上了。
只是很快,付貞猛的把那人推開,又羞又氣的用雙手掐住對方的脖子。
很奇怪,那人沒有躲閃,沒有制止。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誰麼?」對方淡定的說。
「我不管你是誰,敢這樣侮辱我,我就要你死!」
「就算是刑部的捕快,若是殺了人也會受到相應的懲罰吧?」那人還是很淡定。
「……你知道我是捕快?」
原來這人知道自己是誰!
「當然。我還知道你叫付貞,你爹在外做官。你已經在刑部當差三年了。家住何處,家中幾口人,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查我的底細?」
那人挪開付貞早已松懈的手,探過頭,小聲的將自己的身份說了出來。
「你是?!」
付貞瞪大雙眼,不敢相信的盯著眼前的人。
「你若不信,我還有東西可以證明。」
那人從袖中掏出一樣東西,在付貞的眼前晃了晃。
付貞不敢肯定那東西的真假,只是事情為何會變這樣?
「還不信麼?」那人歪著腦袋問。
「我……」
「還是不信的話,我只好帶你去宮里轉轉了。我想,這些總不可能造假了吧?」
「好,那你帶我去。」
炎菲雅與隆蘊成親已經快兩個月了。
奉多雯是在倆人婚後沒幾天納的良娣,但炎菲雅也確實相信隆蘊對這個良娣沒任何念頭。她只知道整天的黏著自己,要不就是忙于政事。原以為很快,隆蘊又會再將那個叫和媛籹的女子納入宮內。可事情過去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卻沒有任何動靜。
炎菲雅知道皇上已經準了這門婚事,只是不清楚,到底是在什麼時候罷了。
隆蘊最近特別忙,不到晚上幾乎不回太子宮。
不過隆蘊倒是個好丈夫,一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找炎菲雅,各種黏膩的話哄著炎菲雅。對于自己的太子妃,隆蘊算是寵愛有加。炎菲雅若不高興,隆蘊一定受著忍著。
隆蘊跟炎菲雅倆人都不喜歡小孩子。隆蘊是單純的不喜歡小孩這種生物,炎菲雅是覺得若立刻有了小孩,豈不是很破壞倆人現在的氣氛?
于是倆人商議著,過個一年半載的再說。
……
奉多雯自打進了太子宮,就一直獨守空房。太子對自己不理不睬,倒也不是態度惡劣,只能說是不冷不熱。
見面的機會只有偶爾在院子里踫到。
奉多雯也曾試著去找過隆蘊,可隆蘊只會將她拒之門外,不見。
嫁也嫁過來了,豈有反悔之理。奉多雯越來越相信,自己會這麼孤獨悲哀一輩子。
好在現在妹妹亦雯也在宮里,有的時候,多雯還可以去找亦雯聊聊天。雖說亦雯脾氣怪了點,但陪姐姐說說話,排解一下心中寂寞,倒還過的去。
更多時候,奉多雯提前過起了老年生活。種種花,養養小貓小狗。
麝王府的案子整個月都沒有太多進展,順天府府尹因為此事而被革職。刑部尚書卓延也被罰奉三年,頭上的烏紗也只是暫時保住。
岳依塵不是沒查出東西,她一直都在懷疑奉亦雯,只是苦于沒有證據,也始終找不到其動機是什麼。可她相信,迷藥就是奉亦雯所下,人也是她所殺。
雖說死無對證,案發當天奉亦雯有沒有下迷藥只有她自己清楚。但依枕下的血跡干涸程度來看,與殺人的時間非常吻合。如果說奉亦雯不知道自己枕下有血跡,幾乎不可能。那麼大一塊血跡,在還沒干的時候,腥味會很濃。奉亦雯不可能睡在上面還聞不到。
依照奉亦雯的口供,她是不知道枕頭下有血跡的,甚至沒有提曾經聞到過血腥味。
……
卓延因為在朝上受到了壓力,回到刑部轉而把壓力全數推給了辦案的捕快們。
為了保護自己的女兒,卓延讓卓晴去調查另外一些容易辦的案子。
于是,所有的壓力都到了岳依塵跟付貞的頭上。
岳依塵發現,最近付貞總是心不在焉的。辦起事來也老是出錯,一點也不認真。
她沒有問付貞發生了什麼事,只當是壓力所致。
岳依塵覺得,要找出奉亦雯殺人的證據,還得再去一次麝王府。
只不過這次不同,岳依塵不打算進府去查。里面已經沒有東西可查,她只好選在周圍查看情況。
麝王府周圍都是些空置的民宿,雖說也有人去查看過,但岳依塵猜想,那些人應該沒有仔細的去調查。
和付貞去了好幾個廢棄空置的屋子,除了破舊與厚厚的塵土就再沒什麼了。可岳依塵不肯放棄,即使已經夜幕降臨,她仍舊仔細的一間間查看。
說不定可以從中找到什麼東西……岳依塵有這樣的預感。
當還剩幾間屋子的時候,付貞突然說自己不舒服。
「怎麼?哪兒不舒服?」
岳依塵問身後的付貞。
付貞扶著額頭,很沒精神的說︰「頭有些暈。」
「是不是累了?」
「或者吧。找了這麼久,不如休息一下吧?」
岳依塵沒多想,點點頭答應了。
倆人在空屋里找了個可以坐的地休息。
付貞一直在偷偷的觀察岳依塵,其實她並沒有不舒服……
岳依塵走出空屋,到馬上拿了些干糧回來。
「來,吃點東西。」岳依塵說。
「謝謝。」
付貞接過對方手上的干糧,點點頭。
岳依塵沒有進食,因為她沒有食欲。只是喝了口水對付著。
她不愛閑聊,所以也就一直沒有說話。
付貞突然在一旁說道︰「看來還是不會有進展。」
岳依塵對付貞氣餒的話感到不在意。
付貞一看,自己的話並沒有引起岳依塵的注意。
于是她換了句︰「我們這樣查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都一個月了,什麼也沒查到。上頭給我們的壓力又很大,倒不如……小事化了比較好。」
岳依塵這回反應很突然︰「什麼意思?」
付貞輕哼一聲,說︰「我想……干脆就在死掉的下人當中找個替死鬼。反正死無對證,到時候把證據口供串聯好,再跟皇上一稟報。什麼事都解決了,而且對活著的人都好。」
岳依塵很奇怪付貞為什麼突然這樣想,她問︰「你們都是這樣辦案的麼?」
「當然不是。這是非常時期,自然得用非常手段了。」
岳依塵在心中感到不屑,難道就因為艱難而放棄?
「這樣的事,我辦不到。」
付貞笑了笑,說︰「你這種小地方來的捕快,死心眼兒。你要知道都城有多大。都城里還有皇城,每天不知道發生多少事,如果都一一弄清楚,我們這些捕快早累死了。死個把無名小卒這種事,每天都在發生。他們死了,影響並不大,何必要為這些人難為自己呢?而且,若是牽扯太多,到時候恐怕自身難保。」
「這是都城的生存之道麼?」岳依塵問。
「呵呵,你就當是吧。」
岳依塵突然起身,眼神銳利的盯著付貞說︰「看來你知道的比我多。」
付貞一愣,問道︰「你指的是什麼?」
「我想我也不必費神去剩下的屋子查看了。」
「哦?」
「你一定知道什麼,所以才在這里跟我說這些吧?」
「呵呵,我怎麼會知道。我那只不過是善意的提醒你罷了。」
「不要再裝了,你根本沒有不舒服。從你說話的語氣跟精神看來,你好的很。」
付貞一笑,起身說道︰「听聞你觀察力強,真是耳聞不如一見。我確實騙你的,那又如何?這不能證明我知道什麼,你這是在污蔑我。」
「你的態度說了真話。起初調查這個案子的時候,你可不是這個樣子。起碼我能看出你有心去辦這件事。只是這兩天,你心不在焉的樣子,外加剛剛那番話,很是蹊蹺。」
「少在那自作聰明。岳依塵,這件事你是查不出來的。只要有我付貞在這里!」
「你……」
岳依塵突然晃了晃身,覺得頭十分暈。
這是……迷藥……
「哼。」付貞笑了笑,說︰「剛剛在下馬的時候,我偷偷把我們的水袋對調了。我那水里有足夠的蒙汗藥,夠你睡上一天一夜的。好心勸你別多管閑事,你還真是執迷不悟。也好,就讓你休息一會兒吧。」
岳依塵感覺自己在漸漸的失去力氣。
「我很不高興你那副自以為是的樣子!」
「你……」
岳依塵很想說些什麼,但眼前一黑,整個人暈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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