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教堂,粉碎的天花板,人類的殘肢,信仰的崩塌。站在陰影中的老人,疲憊的望著天空,他的眼神太過晦澀,太過灰暗,目睹他那空洞目光的人們,也會被感染那份沉重。他痛苦的閉上眼楮,回過頭來,並不意外門口站著一位同樣老態龍鐘的布衣老人。
「你……」神父嘆了口氣,「你終于來了……」他低著頭,等著對方的靠近。
布衣老人拄著拐杖,踉蹌著走過來,他的每一個都顫顫巍巍的,他已經是年歲已長,歷盡風霜的臉上布滿了滄桑。
他走了過來,站定在神父面前。
「神父,我有錯。」
「神明會寬恕每一位虔誠的教徒。」
「神父,這個世界還有救嗎?」
「這個問題,或許很快就會有了答案……」
教堂陷入了一片寂靜。最後,布衣老人先動了,他撩起自己的上衣,肚臍上一枚黑色的臍釘閃閃發亮。
神父伸出手,很容易就取下來,那枚小小的物品轉眼消失在他的手掌,不知去向。
「這是補缺城牆的最重要的基石。」神父說道,「誰也不會想到,竟然城牆里的巨人也會被人取代,他的出現打破了平衡……不過有了這個,我可以讓那巨人徹底的失去意志,一切都又會恢復原狀……」
沉默在繼續,他又說道︰「你很聰明。我發出了近百條的求助,過來了六個人,他們都沒能完成任務,就已經負荷過重強制離開…我能夠問一下,為什麼你就能那麼篤定,是我。」
布衣老人慢吞吞的說道︰「並沒有那麼確定。但是作為能夠維護這個世界平衡的人,一定是有足夠特權的人。所以,法庭里面一定有一個你。」
「我已經發現你的存在了…為什麼不願意再等等呢?」神父好奇的問道。
「我沒有違反法則,對吧?」老人避開了這個問題,而是問出了另一個問題。
神父閉上眼楮,說道︰「我說了,你很聰明……」
「會使用那些超越這個世界的人的智慧的謀術,是為了引出你,但是後來我反悔了,任由著這個世界繼續落後下去,人類即使不會滅亡,但是無辜的死亡依舊會增加……在法庭故意鬧那麼大的動靜,逼得你殺死我…真的很對不起。」
神父似乎這個時候才找回了情緒,他氣哼哼的說道︰「這是當然的,你帶來了非常大的麻煩。所幸的是雖然如此,那三只潛伏的巨人提前將艾倫帶走,他們在法庭里現身,提前帶走了艾倫…要是沒有這樣的話!該怎麼辦……」
「我在這個世界待了多少年了…出生,到現在,就算看著那些人死去,還是無能為力…為了不破壞平衡…心驚膽戰的走到了現在……你倒好,直接就破壞了,還掐準了規則……你做得對,你救下了很多人…是很多人……已經不一樣了……這個世界,大事件過去後,會迎來新生……」
「已經有人在研究將人類變成巨人的辦法,和巨人對抗…這樣死傷更少……我很感激你,護世者。」神父說道。他看上去精神萎靡,他小心翼翼的維護著劇情,維護著平衡,但是到前天才發現……在那個法庭上,那個癲狂的孩子,做出了他一直想做的事情,說出了他一直想說的,他瞄準了最好的時機,勾起了人們捍衛領土性命的決心,這座城牆已經有了不一樣的風貌……
老人沒有再說話。應該說,這具身體已經到達了極限,他軟體,倒在了骯髒的地表。他的任務,已經完成,那張老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
神父看著他死去,在短暫的沉默後,坐在了地上,撫模著那張面龐。
「我還沒來得及告訴您我的名字…記住,我叫陳子楊,我們會再見面的……願神明保佑你,讓您的靈魂能夠得到救贖……」
「我、至高無上的……主啊……」
阿天斯凱爾,享年13歲。他所在的104期的士兵,絕大部分成為了未來各個領域的佼佼者,在他們的堅持下,他的名字永遠載入了史冊。
「那個時候,你是故意的……」在很久以後,阿明來到了阿天的墓碑,靠著人們對他的印象,制作出來的銅像已經安置在了第一所公立學校。♀
這是一座山的山頂,絕美的風景,絕妙的空氣…埋葬在這里的,是一位偉人。
「對不起,阿天…我那個時候懷疑了你……我終于積攢了勇氣,來見一見你……」淚水沿著面龐滴落在墓碑上,但是想見的人早已經不再。
他的尸骸還在,但是靈魂已經回歸了天堂。
「你會上天堂的……」阿明說道。「你拯救了我們所有的人。」
才十三的孩子,他最後的生命里,他的猜測和論證,在未來的種種中都印證了。他死得太可惜了…人們都在惋惜。
如果活著的話…該會有多麼大的作為。如果活著的話,應該會更快、在更少的犧牲中奪得勝利。
「阿明,你果然在這里啊。」遠遠的傳來了朝氣蓬勃的聲音,艾倫和讓他們大包小包的扛著東西上來,已經是非常有名的各位戰場上的軍官們,他們成熟的面龐有著燦爛的笑容。
艾倫走在最前面,卻因為走得太急,趴的一聲往前摔去。臉朝地的他得到了同僚們不客氣的嘲笑,但是還沒來得及爬起來,一只腳踩在他的頭上。
利威爾頭冒青筋的看著這個依舊笨手笨腳的得意下屬。「你就不能不拆老子的台麼?」誰都知道艾倫耶格爾是他重要的下屬,但是每一次都會來一點意外讓他丟臉。
「我都懷疑這是被阿天詛咒了。」讓嘲笑道。
「阿天才不會這麼做呢!」艾倫反駁。
「艾倫沒事吧?」只有米卡莎最有同情心,焦急的扶他起來,後面的讓咬牙啟齒中。米卡莎不善的目光對上了自己的長官,利威爾嘲諷的瞪回去。塵土飛揚,又一次因為艾倫,第一代最強士兵和第二代最強士兵的大戰開始了。
「真是的,阿明你來也不通知一下。我就能少抗一點東西了。」每半年都會來一次的威廉抱怨道,讓他們也是在一邊大聲嚷嚷。
「墓碑已經擦過了啊?少了我麻煩。」萊納燦爛的笑道,開了一瓶酒就要往墓碑上倒,但是被讓給阻止了。
「你這混蛋…$小說
「什麼啊…這麼多年過去了,早就到能喝酒的年齡了。威廉說了,阿天可是隨身帶著烈酒的,他鐵定是愛喝的。」
「才不是呢!」雪米氣呼呼的反駁。「班長是為了戰術才帶的!」
曾經被阿天收納的班的所有人都力挺雪米,不允許萊納給阿天抹黑。
夜幕降臨,這些人圍著墓碑吃吃喝喝,說說笑笑,氣氛極為融洽。很多人已經開始微醺,現在能夠睡在野外,不用擔心巨人隨時來襲,就跟做夢一樣。
一雙有著厚繭的手抹上了墓碑上的字,阿尼沒有醉,她溫柔的模著墓碑,就像以往每一次一樣,她親吻墓碑上的照片,照片里的孩子擁有著燦爛的笑臉,她記得這個孩子非常容易滿足。聰明,但是容易滿足。有人對他好,他就回報十倍,有人對他不好,他就全數還回去,是個不願意吃虧,卻不會失去分寸的孩子。
是個渴望溫暖的,半夜會哭泣的孩子。
是個惹人疼的,他們所有人的弟弟。
死在了他第二次人生的起點。
但是敲醒了所有麻痹自己的人的心靈。
還是沒有找到是誰殺害了他,那個法庭里所有人都有嫌疑。但是找到了現在,依舊不知道是誰。
不過或許已經有了答案。昨天晚上,德高望重的神父在教堂自殺,並說‘我已經完成了使命,現在,終于能夠責無旁貸的去見你,接受你的怒火。’。
這句話預兆著什麼,可是神父已經死了。
「謝謝你,阿天。」她親吻墓碑。她做完後,其他人也跟著親吻照片上的孩子。
「謝謝你,阿天。」
「謝謝你,我的弟弟。」
「謝謝你,我的救贖。」
「謝謝你,聰明的小鬼。」
「謝謝你,我們的班長。」
「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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