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熄了火,兩個人在黑暗中不知沉寂了多久,肖錦倫先打破了僵局。他打開了車門,「下車吧,難道還在車里面坐了一夜。」
隔閡一旦產生就再難消除,身邊的人,對于肖錦倫來說和陌生人無二,也許,比陌生人還有尷尬,曾經那麼親密過。
明明是記憶中的人,卻不再是記憶中熟悉的模樣。
兩個人從車里出來,一路無言。
肖錦倫打開門,從玄關處的鞋櫃上層幫莫耀取了一雙鞋子,「你先坐一會兒,我去做飯,你可以去客廳里去看電視。」
莫耀站在玄關打量整個房間,還好,沒有出現什麼讓他心情不快的東西,就表面看,像是一個人獨居的樣子,連著準備的室內拖鞋也不過兩雙。
一雙主人,一雙客人。
莫耀心情好了些,又問,「要我幫你打下手嗎?」
肖錦倫一愣,「不用,就收拾幾個菜,你坐著等就好。」
以前兩個人住在筒子樓的時候,肖錦倫經常菜炒到一般,就大聲的呼喚莫耀。
「你幫我去洗幾個辣椒。」
「過來,幫我嘗嘗這菜有沒有鹽味。」
「你幫我去拿一個大的盤子。」
房子是標準的單身公寓,黑白灰三色的簡裝修,東西都擺放的整齊,一絲不苟,不像是男人獨居的房子,一板一眼的透著清冷,反倒是有些不接地氣。
倒可以看出來,房子的主人不常在家,這只是個夜間休息的地方。
廚房是開放式的,肖錦倫一年也沒用上幾次,不過倒沒有多少灰塵,李珍一個月過來幫肖錦倫大掃除一次。
她覺得畢竟是一個單身的男人有些事情總是做的不熨帖,自那件事情後,李珍就把肖錦倫當半個兒子看。
肖錦倫把從超市買來的東西一一的拿了出來,他把襯衫的袖扣解開,攏到了手肘的部位。
往鍋里倒了油,不到一分鐘鍋就熱了,吸油煙機發揮了功效,就算是開放式的廚房室內也沒有什麼油煙味,不像是在曾經的那個小廚房,每次炒菜就算是窗戶全部打開,兩個人還是被煙嗆得不行。
肖錦倫和莫耀都喜歡吃口味辣一些的,所以有時候出來的味道就更沖了。
肖錦倫回過神,把鍋里的糖醋排骨裝了盤,回過身卻撞到了一堵牆。
莫耀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不聲不響的站在他的後面,他剛剛突然轉了過來,莫耀低著頭,也許是不小心,莫耀的嘴唇剛好擦過他的耳朵。
肖錦倫的臉上一熱,退後一步,抱怨道,「你怎麼聲音也不吭。」
莫耀從肖錦倫的手中接過了盤子,把放在了餐桌上折了回來,又說,「要我幫忙嗎?」他拿起一邊的西紅柿,「我幫你洗菜好了。」
「好……好吧。」
莫耀已經把頭頂上的帽子取了下來,這麼近距離,更加的凌人,黑的仿佛有些透著墨綠的眼楮,直挺的鼻子,薄薄的唇,小麥色的皮膚,不得不說,是極其完美的相貌。卻因為接近了一米九的身高,而絲毫不顯得女氣。
見鬼,一個男人張的這麼好看,而且是一個武力值爆棚的家伙,明明不符合,剛剛莫耀在酒店大廳伸手去牽他的時候,他明顯感受到了地方手掌有一層繭子。
肖錦倫假裝不留意的去看莫耀右手的虎口和食指第一關節,心里往下一沉,他愣了兩秒,回過頭若無其事的接著做手里的活兒。
虎口和食指的第一關節上面也有一層的繭,肉眼可見,肖錦倫知道,那是經常……拿槍的人才會有。
三菜一湯,等著菜端上了桌,都已經是晚上九點了,說是晚餐,不如說宵夜更合適。
肖錦倫在心里把莫耀現在可能會從事的職業都猜想了一遍,會和槍打交道,大多數都是在刀口上舌忝血。他心里萬般涌動,臉上的表情波瀾不驚。
肖錦倫盛了一碗飯遞給莫耀,「你試試菜合不合胃口,我也有許久未曾下廚了。」
莫耀看著肖錦倫,「你不吃嗎?」
「我在外面吃過了,現在不餓。」他兩個小時剛剛吃過飯,現在還覺得有些胃脹。
莫耀沒有在回答,低下頭吃飯。
他許久沒吃肖錦倫做的飯,仿佛忘了味道,其實之後他嘗過各種美食,總覺得不及當初當年的那個小廚房,那個人做給自己的飯菜。
莫耀對食物的欲|望不大,只要能填飽肚子,好像是什麼物質都沒差。
以前他在垃圾堆翻到什麼吃什麼,腐爛變質的東西,只要能填飽肚子就好,因為胃里面空空的實在是太難受了,這麼亂吃下來自己竟然也沒有得病的活了下來。
他不知流浪了多久,一直到有天被肖錦倫帶了回去,肖錦倫做什麼他吃什麼,那時候他才知道,原來世界上竟然有那麼好吃的東西。他小心翼翼的,不動聲色的順從那個人,甚至是討好那個人,壓制自己嗜血的沖動,還去上學,但是盡管這樣,他還是覺得有些不真確。
直到他後來去了那個地方,條件艱苦的時候,他連著生的老鼠肉的食過,但是他那時候才感覺到腳踏實地,已經失去的東西就不用在每天再擔心會失去。仿佛這才是自己的生活,他偶爾會想起以前每日幫自己做飯的那個人,想念那些飯菜,更想那個人。
深入骨髓的想念變成了深入骨髓的恨,直到在一次見到那個人,他才知道那些恨,在這個人面前簡直是潰不成軍。
他現在只恨自己舍不得去傷害那個人半分,還想著能和那個人好好的過下去,就像以前那樣,不,是比以前還要親密的那種。
肖錦倫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對面的人,除了眉梢間的熟悉感,他再找不到一點兒以前那個跟在自己身後小鬼的影子。
眼前的人,現在會讓他覺得有莫名的壓迫感。
「對了,我有東西要給你。」
肖錦倫去了臥室,把臥室衣櫃里的那個沉甸甸的黑色紙袋拿了出來,「你的錢,我一直想找機會還給你。」
那是當年莫耀走的時候留下的二十萬,他沒有動分毫,現在算是物歸原主。
莫耀看著那個黑色的紙袋,「你是什麼意思?」
「這本來就是你的錢,我幫你保管了這麼久也是時候還給你了。」頓了頓,肖錦倫又笑了笑,「如果你要給我撫養費,養你一年也花不了這麼多錢,而且也沒必要。」
莫耀笑了笑,聲音卻冷了三分,「你以為我今天是來找你要錢的?」
「這是你的錢,我本來就應該還給你。」有的事情還是弄明白的好。
莫耀看著放在桌子上紙袋里的錢,「所以,你現是想和我劃清界限?」
突然,他看到紙袋子里側的一團暗紅色的紅漬。他知道,那團紅漬其實是他的血,這麼多年,已經變成了晦暗的一塊,看不清原來的顏色。
那是他第一次把刀子捅進了人的身體里,刀刃太長,拔出來的時候傷了自己的手,他急急忙忙去接錢的時候,不小心蹭到了上面。
其實袋子的外面也有他的血,不過是外面是黑色的看不出。
這也就是說,里面的錢,眼前這個人很可能沒有動分毫。
莫耀壓住心里的火,「既然這錢給我給你的,自然不必你還,而且,我現在不缺錢,你若是想還……」
你若是想還……不如以身償還。莫耀生生的忍住了後面的這一句。
莫耀不再理會肖錦倫,自顧的開始收拾桌子,把碗放進洗碗池里,開始洗碗。
肖錦倫回過神,「還是我來吧。」
「你做飯我洗碗,不是一直這樣嗎?」
莫耀洗完碗,把碗擺放整齊,「你這房子倒是不錯,你一直一個人住?」
「嗯。」頓了頓又說,「既然你來了,錢還是拿走吧。」
「既然你堅持,那好吧。」這一次,莫耀沒有再拒絕。
莫耀把餐具都收拾好,已經臨近十點,他把手擦干淨,心里琢磨著得想個法子留在這兒才好,不能是今天,得長期的留下來。
「都十點了,我抱著這麼大筆現金出去,會不會太不安全了,要麼我明天早上再走,今天就在這里休息一夜。」莫耀看著肖錦倫的眼楮提議道。
「也好。」答應話一說出來,肖錦倫也頗為意外,感情自己被繞了進去,听著莫耀肯收錢,怕對方反悔,就一時候答應了對方今天睡在這里。
他心里清楚,以莫耀的本事,就算是遇到心懷不軌的人,也是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倒霉,算是踢到鐵板了,得月兌一層皮。
今天讓莫耀睡在這里,關鍵的是沒有多的床,這個房間的格局是兩室兩廳一廚一衛,加上一個大陽台。
一間臥室一間書房,肖錦倫這兒一般沒其他的人,所以也沒有客房,更沒有多的床上用品。
莫耀今天睡在哪兒?總不能讓他睡在客廳的沙發上吧。
作者有話要說︰同居
一個屋檐下
會發生什麼呢比如洗澡圍著浴巾被偷偷的看pp還是【打住!!!節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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