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麻煩你把上衣月兌了.」
醫生無奈的看著眼前這個穿著厚重的男人.哪有人來看傷卻不月兌衣服的.
林溪也眉頭緊皺地回望醫生.他怎麼能忘了自己身上還有鞭傷的痕跡.這要是大大方方的月兌下來給醫生看.他肯定以為自己有什麼特殊癖好.
「先生.你不月兌我怎麼知道你傷的輕重.月兌吧.都是男人.不用害羞.」
醫生常年不見陽光的俊臉上分明是一副‘快月兌吧.我也不想看’的表情.
林溪咬咬牙.終于將上身的衣物一件件月兌下來.
映入眼簾的是一副不強壯卻也不懦弱的身軀.薄薄的肌肉附在修長的骨架上.看起來柔韌而有力量.唯一不妥的就是還未痊愈的鞭傷和方才打斗中留下的淤青.不過這幅景色在此時看來卻有一種奇妙的美感.
醫生看得入迷.林溪不自在地咳了下.方才喚回醫生的神智.
醫生的手從那些受傷的地方一一掠過.「恩.那個……你們玩歸玩.但是弄出傷來就不好了……」
「你說什麼.」他就知道會被誤會.果真.
「咳……我是說.有些項目還是存在危險性的.你們可以玩.但是要掌握尺度.像現在這樣就不好了……」
在林溪陰森森的眸光下.醫生越說越小聲.
等到醫生沒了聲音.林溪才道.「我的傷沒事吧.」
醫生收回他的手.道「表面上看起來都是皮外傷.我剛才模了下.骨頭都沒事.應該也沒傷到內髒.你的情人也真是的.能下得去手怎麼不陪你來看醫生.不過他倒是行家.你身上的傷看著挺嚴重.其實都是些面積較大的淤青……」
「夠了.」實在听不下去了.林溪不知道.如果自己不阻止的話.這個醫生還會說出什麼來.
「我是警察.這些傷是行動的時候留下的.」突兀的解釋.果然醫生听了之後很驚訝.
「是.是嗎.原來是這樣.那個……這是藥單.在藥房拿藥.一日二次.抹在淤青上.三四天的功夫就沒事了.」
林溪接過藥單一看.上面都是些活血化瘀外加止痛的藥膏.數量不多.但價錢不小.
將自己的衣服又一件件穿上.模到衣兜里的藥瓶.林溪想了想問道「我前段時間買了一瓶藥.但是我把說明說弄丟了.藥瓶上面的文字我又不認識.如果我想檢驗一下藥品的用途應該上哪兒.」
醫生愣了下隨後道.「一般藥品檢驗都去檢驗局.你不是警察嗎.你們那兒的鑒證科就有這個功能.」
林溪皺眉.他不是沒想過這兩個地方.從肖樺那里得來的信息太過驚人.再加上之前的懷疑.此時他心里很亂.
那個男人來之前.他听到肖樺說的最後一個字是長.也許並不是長.而是昌.昌平街.因為市里根本沒有長字開頭的街名.但昌字開頭的街市卻有一條.唯一一條.而那座令自己備受侮辱的酒店就在那條街上.
心里不願相信肖樺所說的一切.可是理智告訴他.世上沒有那麼多巧合.也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葉子.更沒有長相一致的人.
「先生.」
「恩.怎麼了.」原來自己又走神了.
「我說.如果你不想去這些地方的話.我可以幫你拿到我們醫院的檢驗科看看.他們雖然不是專門檢驗藥品的.但是看看這種藥的成分是什麼還是可以的.」
林溪來醫院的另一個目的正是這個.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此時醫生主動提出來總比他自己說要好.
「那就麻煩你了.這個需要多長時間.」
「我去跟檢驗科的人說說.爭取今天下午就知道結果.」
林溪松了口氣.要是明天的話他真不知道該找什麼借口來醫院.
「那你下班前我再來.這是那瓶藥.你收好.」
林溪將藥瓶遞給醫生.醫生趕緊從辦公桌上拿了張干淨的紙過來.然後從瓶子里取出一顆包在里面.
「用不了那麼多.我拿一顆.剩下的你帶回去.」
想了想也是.況且自己要是把藥瓶留在這里.萬一艾文卓中午來找他的時候看不見藥瓶他該怎麼回答.不知不覺中.也許林溪自己都沒發現.他已經把艾文卓當成真正的弟弟.
要不然他怎麼不願意去藥品檢驗局查這瓶藥的成分.或是拿回警局的鑒證科.
因為一個代表他舍棄兄弟情分.一個是懲戒犯罪的地方.不管哪種.他自己都不願意所有的猜測成為現實.在感情與理智中.林溪第一次覺得難以抉擇.
「喂.張掖.我在警局附近的醫院.可以來接我一下嗎.……我沒事……好.我等你.」
外科在住院部的另一側.要走出醫院.勢必要經過住院部的樓下.林溪從外科所在的那棟樓里出來便裹緊身上的羽絨衣.冬日的陽光照在身上沒有一絲溫度.地面上的雪被陽光一照.亮的晃眼楮.
舉起的手剛想揉揉困頓的雙眼便愣在那里.他全身像被定住一般.整個僵在那里.
從顧之天嘴里听到那個消息的時候.林溪只是沒來由的心慌.但今天.他親眼看到那個‘心心念念’的人時.他才知道.父母的仇他從來不曾忘記.
那張臉雖然染上了風霜.但依稀可以看出年輕時候的風采.蒼白的臉上滿是病容.原本高大的身軀也變得佝僂.林溪克制著心里的憤恨.那張臉他怎麼可能忘記.曾經多少個午夜夢回都出現在夢里.
不管他如今變得如何.重病纏身也好.命不久矣也罷.總歸他還活著.可自己的父母.就因為他的貪婪和欲|望.自己的父母就得付出生命的代價.自己就過了這麼多年沒有家的生活.
那種生不如死的日子他曾想讓李子木也嘗嘗.卻不曾想……呵.真是諷刺.自己由始至終都在做什麼.
恨.不徹底.愛.更是一敗涂地.如今他要怎麼辦.一邊是真心愛戀的情人.一邊是家破人亡之仇的凶手.不管怎麼選擇.都注定自己這輩子不能得償所願.
張掖到醫院之後在門口等了好久依然不見林溪的蹤影.便下車進來尋找.豈知剛走到住院部樓側便看到林溪呆呆的站在那里.滿臉淚水.眼神絕望.
順著林溪的目光看過去.張掖只看到一個老人和一個女人的背影.不過.那個女人似乎有些眼熟.畢竟是背影.張掖也不可能和李子木父親的私人醫生聯系起來.只當那是林溪發呆的時候眼楮隨意放在他們身上.
「林溪.你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麼哭了.」張掖很聰明的沒有問林溪為什麼哭.只是給林溪找了一個合適的、搪塞他的借口.
听到張掖的聲音.林溪才發覺自己在這里站了很久.一模臉上.果然都是冰涼的液體.
趕緊收拾一片狼藉的表情.林溪道.「你怎麼進來了.我們走吧.」
張掖識相地沒有問什麼.只應道.「我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沒看到你.于是進來看看.你不舒服嗎.怎麼一大早就來醫院了.」
林溪也不隱瞞.邊走邊道.「去警局的路上踫到些麻煩.現在沒事了.只是麻煩你了.」
張掖見林溪身上似乎沒什麼不妥.想必真的只是麻煩.「你沒事就好.跟我客氣什麼.我們趕快回去吧.來接你的時候剛好踫到王小樂.他說緝毒組那邊有新消息.讓我過去.我急著來接你.就讓他先去了.等下到了之後你和我一起過去就行.」
林溪有些猶豫.「我請了這麼多天假.有關案子的情況更不清楚.我還是先回去熟悉一下情況吧.」
張掖倒不以為然.「沒事的.這件案子自從移交給緝毒組以後.我們原先的設定和情報幾乎被‘槍斃’.他們有自己的辦案手法和情報來源.更有埋藏在毒販身邊的線人.所以就算你熟悉以往的情況也沒有多大幫助.可能你不知道.他們組的人挺排外的.我和小樂在那邊也是打打下手.前幾次的行動都是後援.我說這些不是抱怨什麼.我是怕你不習慣.畢竟之前我們也是重案組的一把手.可現在卻淪落到給緝毒組打下手.」
林溪也有點驚訝.他本以為張掖是真的心里不痛快.沒想到他竟是怕自己因為這種差異而心里不舒服.
淡然笑著.林溪道.「不用擔心.我知道該怎麼做.再怎麼說我也是重案一組的隊長.他總不能讓我端茶倒水吧.」
張掖也是一笑應對.沒了交談的車內突然變得尷尬起來.林溪揉揉發痛的額角.一手支著頭靠在窗戶上.
片刻之後.張掖突然說道.「對了.還有件事.李子木的父親托人來警局找他.」
林溪身體一僵.又想到剛才在醫院看到的那幕.心里冷冷一笑.真是陰魂不散啊.
「你告訴他了嗎.」
淡淡的語氣里有種徹骨的寒意.張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難道林溪一點也不驚訝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李子木藏著不現身自有他的理由.這種情況下我都不知道該不該輕易聯系他.況且.就算要說也是你告訴他.」
林溪一愣.張掖的話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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