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容以為她是真的要死了,昨夜沒死成,還以為能白撿半個月來繼續活著,卻不料好不容易睜了睜眼的老天爺竟這麼快又睡著了,她還是得死。
蕭容艱難地伸出手,想要撕破公子勝那張令她憎惡至極的臉。可無論她怎麼努力,終究都觸不到。
她全身無力地疲軟了下來,再也沒有力氣掙扎了。可就在她完全放棄反抗的時候,這樣的窒息感卻消失了。
蕭容無力地倒在地上,她強行撐開雙眼,看到了一白一黑的兩個身影,白的,是公子勝,那黑的……
是穆卿!
蕭容似乎被某種力量牽引著,竟很快便清醒了過來。穆卿還受著重傷,他怎會是公子勝的對手?
「大帥……咳咳……」蕭容叫喊著起身來,眼前卻晃得厲害,她穩了穩腳步,才真正看清眼前的狀況。
穆卿和公子勝奮力地撕斗著,穆卿招招致命地攻向公子勝,又猛又狠。而公子勝卻大多數是在巧妙地閃躲,然後化守為攻,以退為進。
這樣下去,穆卿一定很快就會敗下陣來。蕭容跌跌撞撞地上前去,想要阻止他們繼續纏斗下去。
這次穆卿竟沒有再逞強,與公子勝過了幾招便收了手。公子勝也故作儒雅地退後兩步,然後甩袖而去。
蕭容正暗喜著,頭頂卻傳來穆卿慍怒的低吼,「誰讓你到這兒來和他糾纏的?」
蕭容模了模被掐疼的脖子,委屈地低下頭不敢看他。
「在回大帥府之前。你一刻都不得離開本帥的視線!」
穆卿的語氣雖然很重,可蕭容卻從里面察覺出了寵溺的意味,她撫著脖子,輕聲道︰「可是軍令……」
「本帥的話就是軍令!」他沉聲打斷蕭容。然後拽住她的手就往回走。
「回到帳中等了半天都沒見你跟過來,卻沒想到你是跑到這兒來了。」穆卿憤憤地念叨著,臉上卻並沒有憤怒的神情。
蕭容嘴角洋溢出一個溫暖的笑,她知道,方才被穆卿撞見公子勝要殺她的情景,之前的一切誤會就全都迎刃而解了。原來其實一切都不需要解釋,事實終究就是事實。
蕭容反手握住穆卿,然後微微頷首甜笑著跟在他後面。
無論前方是什麼呢,也無論她還有多久可以活,只要能擁有這一刻。那她這一生就已經足矣。
回到主軍帳中。穆卿便立刻取出藥膏來。
「抬頭!」他故作不耐煩地輕吼著。
蕭容抿嘴笑著。然後乖巧地仰起頭。可穆卿那冰冰涼涼的藥膏一觸到她的脖子,她就忍不住想要往回縮。
「別鬧,上藥呢!」穆卿佯裝發怒地吼著。然後又一本正經地為她上藥。
可最終還是宣告失敗,因為他只要一踫到蕭容,蕭容就會縮脖子然後止不住地嗤笑。
「哪兒有像你這樣上藥的?更何況這又不算什麼傷。」望著一臉不耐的穆卿,蕭容這樣說著。
可穆卿卻還是不罷休,他索性伸手將蕭容的下巴向上抵住,然後趁機一股腦兒將藥膏全都抹在了蕭容的脖子上。
這樣的結果,就是藥膏沾了一身。
霸王硬上藥之後,穆卿便端端地坐在了蕭容身側。蕭容微低著頭,瞥眼偷覷了他一下,不言語。
「以後不準再去見公子勝。也不準再和他說話。」穆卿冷冷地說著。
「奴婢還扇了他一巴掌呢,算是替大帥報了仇。」蕭容得意地說著。
「仇?」穆卿蹙眉。
「他處處針對大帥,這樣的小人就該打。」
「他的確該打,但本帥也不準你再和他有任何牽扯!」穆卿的語氣很強硬。
蕭容抿嘴笑著,然後故作乖巧地點點頭。
「那也不準再想著竇天情,心中只準有本帥一人!」
蕭容驚訝地抬眼來瞪著他,似乎在說,不要得寸進尺。
穆卿見她這個表情,伸出手一把將她摟過來,低斥道︰「听到沒?」
蕭容抿了抿嘴,還是笑而不語,最終將頭埋進穆卿的懷里,算是打住了這個話題。
「大帥,如果我們能一直這樣在一起該多好?」蕭容突然低低地念道。
她知道,這樣的幸福是短暫的,過一天,就少一天。
這時,頭頂傳來充滿磁性的聲音,「我們當然會一直在一起。我不會再讓你離開了。」
從未想過,穆卿的聲音竟也是如此動听的。以前她似乎一听到穆卿的聲音就會覺得是地獄的惡鬼又在吼叫了,她甚至開始疑惑,究竟是穆卿變了,還是她的听覺變了。
蕭容抿抿唇,不再去思索這些,她彎了彎眉,親昵地將臉貼在穆卿的胸膛上。一聲聲穩健有力的心跳聲傳入蕭容的耳中,她忍不住側耳過去細細地聆听。
「容兒?」
蕭容仰起頭,凝凝地望著穆卿,「大帥昨夜是如何找到奴婢的?」記得當時軒轅惜夢說過,她就不信穆卿還真能找到這兒來。當時蕭容也深有同感,那深夜密林的,誰又會知道她被綁在那里呢?
穆卿半分寵溺半分得意地笑起來,「本帥說過,這方圓百里的地勢地形本帥都已經爛熟于心,哪里容易有伏兵,哪里是沒有退路的,哪里的地勢最為有利……本帥自然能立刻推想出哪里容易藏人。而那里只有那麼一片密林,以軒轅惜夢那頭腦,就是那兒沒錯了。」
蕭容干笑了一下,心想這兒又來了一個瞎貓踫上死耗子的成功案例。
不過這也不是全憑運氣,穆卿如若不熟悉地形就絕對行不通。看來他之前日日夜夜對著羊皮地圖還是有效用的呢,想著她之前還將他這樣的行為歸為是紙上談兵,如今一看,的確是她的錯,當時穆卿會生氣也是情理之中。
當夜,穆卿沒有讓蕭容離去。在這麼久之後的再一次同床共枕,這回,蕭容的心境卻有了很大的變化。
以前在大帥府的時候,她恨不得穆卿離她遠遠地,想著每夜要被他強抱著入睡心里就惡心不已。而偏偏在那時她又總是很快就昏昏欲睡,稍不留意就會一覺睡到天大亮。不知是由于大帥府的床榻的確溫暖舒適,還是由于穆卿的懷抱能在無形中給她安全感。
可這一夜,她卻難以入眠。
夜深了,她依然沒有太多睡意,但是這一次她卻是高興的。
生前何須久睡?死後自當長眠。對于時日不多的她來說,這句話儼然成了真理中的真理。
她就這樣乖巧地依偎在穆卿的懷里,淺笑看著他安適的睡顏。穆卿有著刀削般的臉龐,高挺的鼻梁,明顯的唇形,還有精致的下頜,這樣的容顏雖的確是比不過竇天情的風華絕世,但也不輸氣概,至少能給敵人無形的震懾感。
這就是一國之帥應該具備的吧。
蕭容正細細地凝望著,突然發現穆卿動了一動,蕭容連忙緊閉上雙眼假寐,然後盡量然自己的呼吸均勻下來。
可是她這均勻的呼吸卻不知為何出現了阻隔,總覺得氣流不順暢。蕭容卻始終不敢動一下,生害怕被穆卿發覺她是在裝睡。
突然間,一股股溫熱的氣流打在她的臉上,癢癢地,麻麻的。這樣的感覺,似乎以前也有過。
她記得自從入了大帥府之後,就老是夢到自己到了一個溫暖舒適的地方,溫暖的風打在她的臉上和唇上,癢癢地,很舒服。
正想著,溫熱的唇片覆了上來,蕭容全身不由得一個激靈。這種感覺,不就是她在夢里的感覺嗎?
她突然的顫栗使得那個溫暖的唇離開了。大抵是發現了她還醒著,穆卿停住了。
「大帥?」蕭容輕喚一聲然後睜開眼來,如願地看到了穆卿那張放大的臉。
穆卿有些驚詫地看著她,良久才開口道︰「你還醒著?」
蕭容頓了頓,才道︰「剛……醒。」
穆卿這才低低一笑,然後俯下臉來,繼續著剛才的動作。
這個吻很輕柔,輕柔得就像是清風拂柳一般。蕭容伸出雙手捧住穆卿的臉,也溫柔地回應著。她不明白穆卿為何也沒睡,或者說,為何會在半夜醒來偷偷做這樣的事。
又或者,這是一種暗示。
穆卿說了,他的話就是軍令。莫非,他這次是真的想要打破他自己的軍令了?
是呢,她都快死了,還理會什麼軍令?蕭容這樣想著,緩緩地攀上穆卿的脖子,緊緊摟著他,唇舌交融,痴迷地纏綿著。她等待著,等待著與穆卿坦誠相對,等待著穆卿來攻破她最後一道防線。
這是夜里,穆卿應該是看不到她後肩的牙印的。
蕭容覺得這應該是個不錯的機會,她的吻開始漸漸急迫起來。
穆卿自然能感覺到蕭容這樣的迎合和邀請,他盡情地品嘗著屬于她獨特的芳香,直到她開始發出一聲難耐的低吟。
然後他退了出來,凝凝地望著蕭容。
蕭容有些困惑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停下來。莫非還在糾葛于軍令的事?
「為什麼沒睡?」黑暗中響起低沉而溫柔的聲音。
蕭容抿了抿唇,柔聲應道︰「大帥不也沒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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