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眾人都離開了,白鴻禮這才帶著幾分疲倦的看了眼內室的方向,之後略微沉思了一會,才緩步離開。
「都走了?」听著腳步聲一點一點在耳邊消失,白玉瑄這才側了側頭,冷聲問了銀杏一句。
因為剛才一番折騰,再加上老郎中為白玉瑄診病,銀杏手腳麻利的點了兩盞燈。所以此時屋子里透著柔和的光線,不帶一絲昏暗。
而白玉瑄的身影緩慢的拉長在了自己淺色的紗賬之上,伴隨著燭火的跳動,一晃一晃的。
銀杏緩緩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這才輕聲應道︰「嗯,奴婢听著是都離開了。想著一會便會有婢女送藥過來,小姐便再忍一忍,喝了藥再睡吧。」銀杏說完還別有深意的看了白玉瑄一眼。
白玉瑄自然是明白銀杏那一眼是什麼意思,做戲要做全套嘛。想到這里,白玉瑄淡淡一笑,在跳動的燭火下帶著幾分詭異,之後才淺聲說道︰「好在我賭對了方向,不知道她要如何感激我呢?」
「她是聰明人,奴婢想她會用自己的辦法來回報小姐的。不過奴婢不太明白,為何讓綠兮跟著過去,這樣怕是不太安全吧……」銀杏的話里帶著幾分遲疑,剛才自白玉瑄將那些話說了出來之後,銀杏便在暗暗琢磨著,白玉瑄為何會突然將綠兮送到那邊去呢,這萬一暴躁了,她們可是也月兌不了干系的。
听了銀杏的話,白玉瑄只是帶著幾分疲倦的斂了斂眸,銀杏所顧慮的問題,她不是沒想過。可是就這樣放任著綠兮留在自己身邊也是個棘手的問題,不過她還是相信白玉琬與劉姨娘的能力,一個綠兮她們想來是不放在眼里的。
最重要的是,白玉瑄考慮到綠兮現在被馬夢竹所制。而馬夢竹怕是都恨死自己了,對自己可不會下輕手。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綠兮必須得離開自己這里。
而且白玉瑄很好奇,馬夢竹單單是挾制住了綠兮的家人嗎?綠兮也不是個不謹慎的人,怎麼會輕易讓馬夢竹抓到了她的弱點呢?
綠兮身上有太多白玉瑄暫時看不明白的問題,所以綠兮不能留在自己身邊,這是一定的。與其跟她撕破臉還不如就這樣順水推舟的將她送到劉姨娘那里。那個女人想來還是有手段對付這樣一個小丫頭的吧。
「你覺得綠兮是她們的對手?你真是太抬舉她的。」許久之後。白玉瑄這才穩了穩心神,帶著幾分淡笑的輕聲說道。
白玉瑄的笑帶著幾分淡淡的嘲諷,銀杏離的近些,所以勉強看出來一些。本來還想開口說些什麼,秀芝身邊的小婢女蓮蓉卻是在這個時候在外面高高的喊了一句︰「五小姐,奴婢蓮蓉過來給五小姐送藥。」
聲音落下的同時,銀杏帶著幾分探詢的看了看白玉瑄,見白玉瑄點頭,她這才緩緩的走了出去。
因為中間還隔著一個小廳,所以遠遠的白玉瑄也听不清銀杏與蓮蓉說了些什麼。但是銀杏回來的時間晚了一點,白玉瑄可以肯定,兩個人定是在外面說了些什麼。所以才拖了會時間。
只是這個時候。白玉瑄卻不想多問什麼,綠兮的事情讓白玉瑄在心里烙上了深深的陰影。雖然一開始就知道綠兮不過就是秀芝派過來的探子,可是長時間的相處下來,白玉瑄也差不多可以判斷,綠兮就是個單純的探子。並沒有害自己的意思。正因為如此,白玉瑄才想暗暗的拉攏她。
可是綠兮明明已經隱隱的向著自己這面靠近了,為什麼突然就倒戈了呢?白玉瑄並不想去深究,更不想自己去問綠兮。每個人都有各自的選擇,白玉瑄也不想勉強綠兮。
不過既然已經背叛了,白玉瑄也不會再給她機會,這樣各自散去也好。不過當她再面對銀杏的時候,心底竟涌起陣陣涼意。
面前的這個銀杏到底已經不是那個幾乎是陪著自己長大的銀杏了,能信與否還要看自己的觀察與長時間的相處。她不想綠兮的事情再來一次,可是有些事情她也沒辦法去左右,便也只能順其自然,看著命運如何安排吧。
所以,心里明明知道銀杏回來的晚了一些,可是白玉瑄卻半個字都沒多問。只是端過藥,帶著幾分冷淡的喝了幾口便又放到了床頭的案幾上。
如今的銀杏心思通透,看著這樣的白玉瑄,再稍一聯想也能猜出來個大概,忙帶著幾分隨意的邊幫白玉瑄整理著被子,邊小聲的說︰「剛才蓮蓉過來的時候,多囑咐了幾句,說了老爺這樣吩咐的,定要五小姐喝了藥好好休息,他才放心。想著蓮蓉也是想在老爺面前爭爭臉,所以才跟奴婢多嘮叨了幾句。」
銀杏點到為止,也不多說。白玉瑄心下一頓,之後便也釋然了,雖然現在的這個銀杏並不是那個陪著自己多年的銀杏,可是那又怎麼樣呢,只要她們有著共同的敵人,她們就暫時還是朋友,還是盟友!
想到這里,白玉瑄輕輕的自銀杏手中拉過被子,淡淡問了一句︰「今天的事情怎麼處理的,你可探到了?」
听白玉這樣問,再看看她的動作,銀杏暗暗松了一口氣。之後緩緩直起了腰,緩了緩後說道︰「這事情知道的人並不算太多,至少府里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不多,所以奴婢也不敢過多去問些什麼。不過下午那會倒是有事沒事多關注了柴房那邊的動靜。好像是那個男人的家里來人將他接走了,而且還將桔梗也帶走了,奴婢猜了半天也不太敢確定是什麼原因。」
听銀杏這樣說,白玉瑄心下順了順思緒,大概猜到了幾分。轉過頭看銀杏還帶著幾分疑惑的看向自己,白玉瑄斂了斂眸子,輕聲說道︰「桔梗想來是沒供出白玉瑾,至于怎麼將她也帶走了,想來是爹爹的主意吧。一個不知道檢點的婢女留在府上終還是個禍害,送走了也好。誰讓他家的兒子招惹了桔梗,如今接回去是做奴還是做婢,那就不關咱們的事了。」
「小姐為何這樣肯定,桔梗未供出白玉瑾?這個男人難道不是衛承宇那邊派來的嗎?」銀杏被白玉瑄這麼一解釋,更迷茫了,一時沒控制住,帶著幾分強勢的逼問著白玉瑄。
當銀杏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多惡劣的時候,忙急急的沖著白玉瑄擺手,同時急急的說道︰「奴婢也是一時好奇,小姐饒命。」
「你好奇原本也正常,若不是我有了這一次新生,其實我也是想不明白的。綠兮之所以會被那個人所控制,你也應該能隱約猜出來,這一次及笄之禮,想害我的人根本就不止一波。」說到這里的時候,白玉瑄的唇角扯起一抹淡淡的嘲諷,似是在笑自己,又似是在笑別人。
被白玉瑄這麼一說,銀杏總算是反應了過來,再一次看向白玉瑄的目光帶著明顯的同情,開口的證據也酸酸的︰「奴婢原本以為自己的命就夠苦的了,原來小姐你也沒好到哪里去。府里有身份有地位的女人就那麼幾個,偏偏那麼幾個都是你的仇人。」
「也不知道這是我的幸運還是不幸呢?」白玉瑄像是問自己,又像是在問銀杏,小聲說了一句之後,這才接著說道︰「桔梗跟在白玉瑾身邊這麼多年,想來也是知道白玉瑾脾氣的。若是今天她在柴房里把一切都招了,爹爹為了保住白府的面子,鐵定了不會留著她。而桔梗也明白就算是鬧到白玉瑾那里她也絕不會撈到好處的。所以還不如什麼也不說,就這麼任由爹爹順水推舟。安國公府再不濟,這婢女也不是一個外人隨便就可以輕薄了去的。」
像是知道銀杏的疑問一般,白玉瑄淡淡的解釋著,許久之後這才又補了一句︰「至于那個女人,想來這個陌生的男人便是那個女人安排出來的。」
「她也會沖著你來的?」銀杏幾乎是本能的問了一句,問出口後這才意識到自己多嘴了。帶著幾分惶恐的看了看白玉瑄,見她神色無異,這才緩緩的將頭低下。
而白玉瑄卻沒有與銀杏生氣,反而轉過頭看了看桌子上的燭火,許久之後對著窗稜上倒映出來晃動的剪影笑了笑說道︰「女人能變得如此瘋狂,也不外乎就一個情字。前世是我疏忽了。」
听了白玉瑄的話,銀杏猛的抬起頭,眼楮睜的大大的,半晌之後這才結結巴巴的說道︰「你是說……你是說……」
銀杏心里猜的差不多了,可是嘴上卻沒敢說出來。畢竟馬夢竹的身份也不簡單,身後還有著皇家的支持,銀杏就算是猜到了什麼,也不能輕易說出來。
看著這樣的銀杏,白玉瑄卻只是淺淺的笑了笑,同時點頭說道︰「這個事你我心里有數就好,不必太過聲張。我這里其實還有一件更重要,想來你也會有興趣的事情要你去查一下。」
「什麼事?」好不容易從剛才的震驚中反應了過來,銀杏幾乎是本能的反問道,能讓她感興趣的事情?親手宰了衛承宇?想想就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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