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被白玉瑄突如其來的一眼,看的心下一緊,也不曉的自己哪里出了錯,便只能微微低著頭,老實听著。
而白玉瑄只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之後,又將目光收了回去,片刻後才繼續說︰「桃花姐應該是知道你不會放心,定會跟著她去店里看一看。她才會如此做的,不僅僅是為了讓伙計服管,也是讓你放了心。所以說這個桃花姐,我們是用對了。」
听白玉瑄如此說,銀杏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偷偷的松了一口氣後說道︰「奴婢現在要不要先去準備著?」
「這個不用,我有點累了,先躺一躺,你在外面守著,若是能出去探探消息最好。若是不能也不強求,綠兮若是回來了,別讓她隨意進來了就行,她于我來說,以後都信不過了。」白玉瑄說完也不再與銀杏多交待什麼,而是快走幾步來到床前,輕輕的斜靠在床頭。
白玉瑄倒不是真的累了,她只是想支開銀杏,來看看這些種子小玄箏能不能種而已。
銀杏並不清楚白玉瑄心里的打算,只當她折騰了一天累了,再想想自己這會不也是強打著精神在應付著嘛。所以也不再多耽誤白玉瑄的時間,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直到門口的腳步聲消失不見,白玉瑄這才放下心來,輕輕的將發簪自發髻上拔了下來。好在這枚簪子雖然破舊,倒也不算是扎眼,用其它的步搖發簪一擋。這枚發簪便沒什麼可看的了。
將發簪取下來之後,平放于左手,這才將右手的食指輕輕的平放于發簪之上。
似乎隱隱的能感覺到自己身上的血液在一點一點的流逝。
而小玄箏便是在這種感覺緩緩消失的時候,突然出現在發簪之上……
「什麼事快說,老娘困的很,正醞釀著要睡覺呢。」小玄箏剛一出現,語氣就不算太好。今天她本來在發簪中,可是一股異香突然飄了出來。狐狸的鼻子本身就靈敏異常。不過就是片刻之後,小玄箏身上的異常反應,便讓她明白了,自己這是被誤傷了!
最後沒辦法,她又打不到身形差不多的狐狸,便只能吸取衛承宇這個成年男子的血,來緩解一上的不適感。
衛承宇之所以會暈倒,全是小玄箏吸血過度的原因。白玉瑄心下有了自己的猜測,也許並不一定對。但是想來也差不多。
想著小玄箏出手,衛承宇鐵定是跑不了的。
「我尋了點種子,你拿回去看看。能不能種。如何?」白玉瑄帶著幾分獻寶似的將那一小包裝種子的紙包也放在了左手的掌心。
而小玄箏在听到種子的時候,眉眼一亮,雖然白玉瑄看不到,可是卻還是能感覺到小玄箏的心情似乎還算是不錯。
「嗯,有進步嘛,我帶回去看一看。」小玄箏說著就準備化成一道微弱的紅光離開。只是卻又像是想起什麼一般,轉過頭帶著幾分幽怨的看向了白玉瑄,半晌之後這才說道︰「將來斗倒了那個男人,記得血留給我來喝,味道還不錯。」
小玄箏說完。化成一道微弱的紅光,不過一須臾之間便消失不見。
只是想起她消失前的一句話。白玉瑄在心底暗笑了一番。這個小狐狸不過就是喝了一次,居然就惦記上人家的血了,也不曉的這是衛承宇的幸運還是不幸呢?
但是不管怎麼說,總算是將種子交給了小玄箏,就等著看這種子種下去的結果如何了。自己的前程可還押在這上面呢。
想到這里,白玉瑄微微嘆了口氣,剛才因為心里裝著事情,不覺得有多累。如今精神一松懈下來,反倒覺得眼皮沉了沉。
看了看外面的時辰想來還早著點,白玉瑄便和著衣在床頭閉著眼,想稍稍養會神。
只是剛閉上眼楮沒多在一會,均勻的呼吸聲便細細的傳了出來。
而另一邊,回畫坊的路上,子書長離一臉愜意的倚在馬車里,落松在外面暗著一張臉在趕著馬車。
本來這趕車的活計就是歸落松的,不然總不能讓自家公子親自去趕馬車吧。可是想想自家公子剛才說的那些欠揍的話,落松就覺得,自己怎麼就這般命苦,遇到這樣一個主子!
剛才出了白府,子書長離便一直沒開口說話,看著這樣的子書長離,落松一直覺得自己的眼皮在跳。
落松根據自己以往的經驗來判斷,自己怕是又要被坑了。可是即便如此,落松還是在心里小聲的告訴自己,沒事的,今天公子見到了喜歡的姑娘,心情一定是極好極好的,不會坑自己的。
在這樣一種近乎自我催眼的情緒中,落松的思維果斷跟不上了。
因為子書長離在長久的沉默之後,輕聲的問向落松︰「你說我的畫畫的好嗎?」
落松到現在還記得,剛才自家公子問自己這句話的時候,眸底是帶著幾分黯淡的。看著這樣的子書長離,落松心下陣陣酸澀,本來還想惡毒的說幾句風涼話的心思也沒有了。最後開口的話,變成了淡淡的安慰︰「公子的畫在錦城如此受歡迎,當然是畫的頂好了。」
听了落松如此說,子書長離面上似乎又亮了一瞬,只是極快的又變成了更深的黯淡。在落松探詢的目光中,子書長離這才顫抖的輕聲問落松︰「那為什麼,我在她的眼楮里看不到欣賞的光亮呢?」
落松陪了子書長離多年,子書長離之前的人生,他大部分時候都是陪著一起經歷過的。所以听自家公子說的如此小心翼翼,心下不免又是陣陣酸澀,開口的語氣也多了更多的關切在里面︰「總會欣賞的,許是隔的遠,她沒看到。公子也不必傷心,公子豐姿俊朗,她總有一天會看到公子的好的。」
听到落松如此說,子書長離抬眼了他一眼,之後抿了下唇,帶著幾分小心的又問了一句︰「我當真是豐姿俊朗嗎?」
看著這樣的子書長離,落松心里是難過的。多少年了,自家公子都沒有如此不自信過,如今卻是為了一個傳說中命定的女子,竟是變得如此。落松心下陣陣難過,最後才正了正神色,認真的說道︰「這世上能將一身白衣穿的如此有仙人風姿的,便只有公子一人。」
听落松如此說,子書長離的眸子似乎亮了亮,之後又帶著幾分不自信的補充了一句︰「可是我看她的眼神,里面有很多的同情之色,若是知道我比她過的好,她會不會再也不理我了?」
「那便不讓她知道唄。」落松幾乎是不加考慮的說了一句。
「可是,我這白衣太容易髒掉了,若每天都換著不同的款式,那樣很容易就被她看出來,我過的比她好。她不會喜歡的。」子書長離說完這一句,便轉身上了馬車,只是微微顫抖的身形讓落松心下陣陣撕掉的疼痛。
幾乎是沖動之下,落松急切的說道︰「那屬下便每天都為公子洗這一件白色長衫,如果每天都穿著這一件長衫,不但能看出來公子過的不好,而且還顯得公子勤快。當然前提是你不能跟她說這衣服是屬下洗的。」
已經端坐回馬車里的子書長離輕輕的撫了下衣擺之後,這才緩緩的說了一句︰「如此便好。」
那氣魄,那神態,哪有一點剛才可憐兮兮的模樣了?
等落松反應過來自己又被黑了的時候,子書長離已經將車簾放了下來。隔著一層薄薄的車簾,落松恨恨的盯了車簾許久。
直到離開白府有一段距離了,落松一想起來剛才的事情,還是覺得牙根癢癢。子書長離明知道,若是直接跟落松說這件事情,依著落松的性格,定是要討價還價的。
向來黑人黑成習慣的子書長離,直接就給直腸子的落松來了一圈彎彎繞。
子書長離的這一圈彎彎繞,可是繞了好大一個圈子。這麼多年下來,他已經將身邊的三個隨從黑的心里都有了陰影了。
所以幾乎每次他一開口,三個人在心里都是強打著精神,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又被坑了。而這件事情,落松的心里一開始也是警惕的,可是也架不住子書長離一直在繞。
最後果然還是將自己繞了進去。落松坐在馬車外面,無語的抬頭看了看頭上明媚的天空,心里還是有些不太服氣,自己怎麼就又被坑了呢?
每天都要洗這件白色長衫?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馬上就是錦城的雨季了,這衣服洗了,一晚上要如何才能干呢?落松覺得不然還是讓落雪來跟自己交接了工作,自己回去守著吧?
想到這里,落松本能的就想到了落雪,只是剛一想到落雪的那一張臉,落松就覺得,其實洗衣服真的也沒什麼不好的。
至于能不能晾干,也總會有辦法的。想到這里,落松長長舒了一口氣,其實被自家公子黑這種事情吧,習慣了其實也就沒什麼了。
只是落松這口氣剛緩過來,便听到車里的子書長離低低的喚了一聲︰「落松,我有個事情要問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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