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玄快步過去將藥箱放下,到本窩在司馬徵懷里的王瑯聞聲看過來,卻還朝他扯出一個虛弱至極的笑容來,艱難道︰「你來啦。」
傅玄一愣,轉眼對上司馬徵的目光,心中猛地一顫。
司馬徵這一眼望來極其凌厲,甚至帶了幾分凜凜的殺氣。
傅玄駭然,低頭卻見王瑯此時正一手按在皇帝青筋暴起的手背上,而身子則倚在他的另一條胳膊上,若非如此,只怕皇帝早已發怒了。
「有勞傅太醫了。」王瑯輕聲說了一句,又拍了拍司馬徵的手,道︰「我疼得很,哥哥扶我去榻上趴著好不好?」
司馬徵低頭對上王瑯可憐兮兮的目光,心中頓時一軟,也不說話,只小心翼翼的避開王瑯的傷處,將她抱到軟榻上仔細地安置好。
王瑯傷在後背,傅玄站在榻前遲疑了一下,見司馬徵只坐在榻沿給王瑯拭去額上的汗水,沒有要另請醫女的意思,這才拿了剪子剪開王瑯背部的衣物,查看她的傷處。
王瑯背部的肌膚光潔如玉,受傷的那處卻是血肉模糊,隱隱還能從傷口的形狀辨出榻幾的稜角,這讓司馬徵和傅玄皆看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發怵。
嫣紅的血水還在往外溢出,傅玄立刻給王瑯清洗傷口,敷上藥膏止血。
青碧色的藥膏敷上,王瑯的傷口果真不再流血,只淺淺的泛出幾縷血絲,司馬徵將王瑯背後的衣服斂了斂,向傅玄問道︰「這傷何時能好?」
傅玄頷首道︰「傷口不出四五日便會結痂,不過日後只怕會落下疤痕。」
司馬徵眉峰一動,沉聲道︰「難道就沒法子去了這疤?」阿瑯一個女兒家,落下疤痕到底是不好的。
傅玄看了王瑯一眼,一掀衣擺跪倒在地,「臣無能,請皇上降罪。」
「你……」司馬徵心中惱恨,正欲斥責,卻被王瑯一把按住。
王瑯轉過臉看向傅玄,平靜道︰「既然傅太醫這樣說了,那就去殿外跪著吧,建章王何時醒了,你再何時起來。」
傅玄和司馬徵皆錯愕地看向王瑯,沒想到她會這樣說。
王瑯仍看著傅玄,自然也在他眸中看到了錯愕。她抿唇一笑,徐徐道︰「怎麼,傅太醫不願?還是本宮罰得太輕了?你身為太醫院院正,應該早便知曉建章王身有隱疾,忌食蔥蒜,為何建章王似乎毫無所知?醫者,仁術。本宮不過皮肉之傷,不足提耳,但于建章王,卻有性命之虞,此事上你實乃有瀆職之嫌,難道不該罰麼?」
「當罰。」傅玄再次俯首,一字一頓道︰「臣願領罰。」言罷,他霍然起身,大步邁出清暉殿,在殿門外屈膝跪下。
看著傅玄在殿外跪著,脊背筆挺,仍不掩傲然的身影,王瑯眸光微閃,彎了彎嘴角道︰「傅太醫氣度斐然,能屈能伸,在太醫院也太過屈才,此等心中有經緯之人,哥哥當重用才是。」
司馬徵有些悵然地嘆了一聲,道︰「阿玄他志不在此,強扭的瓜不甜。」
王瑯動了動身子,將頭倚在司馬徵腿上,接道︰「也對,看他性子冷傲,巴結逢迎之事必定不屑為之,入仕不一定能撈得到好處,如今做個太醫院院正倒也算合適。」
司馬徵模了模她的額頂,失笑道︰「听你這話,朝中好像都是些巴結逢迎之輩,那朕不就成昏君了?」
王瑯吐了吐舌頭,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那意思。」
司馬徵望著她瑩潤光潔的耳垂,映著光線那耳廓上細小的絨毛泛著淡淡的光暈,不由伸手過去夾在指尖揉了揉,有些涼,卻異常。
他聲音有些沙啞,低聲道︰「怎沒穿耳洞?」依他所見,宮中女子沒有一個不穿耳洞,戴珠飾的,獨獨她,卻是個例外。
「這個……」王瑯遲疑了一會,道︰「說出來你不許笑我。」
司馬徵見她一副不甘願的模樣已然無聲的笑了起來,卻點點頭,強忍笑意,只道︰「好,朕不笑你。」
王瑯抬頭飛快地瞄了他一眼,見司馬徵確實沒有笑,才吶吶道︰「我怕疼。」
司馬徵絕沒想到是這個緣由,終于忍不住笑道︰「那你背上都傷成這樣了,剛才給阿衍治病的時候怎麼連吭都沒吭一聲?」
王瑯惱恨地瞪了他一眼,氣道︰「君無戲言,你說過不笑的。」
司馬徵莞爾道︰「那朕食言了,你能怎樣?」
王瑯哼了一聲,將頭一歪,撅著嘴不再理會他。
她對面的榻上,司馬衍已經被宮人安置好蓋上薄毯,仍舊安靜地沉睡著。
「他的病,治愈頗難,但只要下功夫,便不會如今日這般。」看著司馬衍安詳而俊逸的臉龐,王瑯還是忍不住出聲。
司馬徵道︰「你這話倒是和阿玄說的一樣。若朕將阿衍交托于你,你有幾分把握治愈他。」
王瑯笑了笑,誠實道︰「毫無把握,不過我願意一試。不過我只怕,建康王不願。」
司馬衍這樣的人,清高自傲,絕不會願意在人前顯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更何況這樣的脆弱足以招來他人異樣的眼光。
司馬徵嘆了口氣,「阿衍他性子極倔。」
王瑯微微眯起眼楮,又在司馬衍臉上轉了一圈,道︰「我有一個辦法讓他答應。哥哥且附耳過來。」
司馬徵不疑有他,乖乖附上耳朵。
王瑯看著就在眼前的那只耳朵,在司馬徵看不見的角度露齒一笑,趁他不防備,瞬間咬了上去。
司馬徵只覺耳尖一疼,正欲推開王瑯,卻又怕踫到她的傷處,只得將頭往上抬了抬,試著從王瑯嘴里將耳朵j□j。
王瑯逮著報復的機會哪能這麼容易放過他,立刻將舌頭往司馬徵耳珠上一卷,含住他耳朵上最脆弱的地方,然後用小虎牙死死咬住。
在王瑯那的舌頭卷上來的那一瞬,司馬徵就已經忘了反應。他的身子極輕地著,心中更似被貓撓過一般地難受,耳朵似是耐不住王瑯口中的亦或者是那刺癢難耐帝痛,漸漸紅了起來,最後更如火灼般帝痛著。
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開始發熱,這讓司馬徵難耐地悶哼了一聲,啞著嗓子毫無意識地低喚道︰「阿瑯……」
司馬徵的耳珠冰涼,含在嘴里異常舒服,王瑯應了一聲,繼續咬著,舌頭更是故意在那耳珠上打著卷,終于再一次滿意地听見司馬徵類似于痛苦又似歡快的輕哼。
久久之後,王瑯張嘴漸漸放開了司馬徵,因為她感覺到司馬徵的腿窩處有什麼正在拱起,恰恰打在她靠在他腿上的另一邊臉上。
堅硬,滾燙。
立刻意識到那是什麼,王瑯的臉也不由紅了起來。
司馬徵宿在容華殿的時候從過她,而且他至今還子嗣,這些都讓王瑯猜測他那方面不行。如今王瑯可以肯定,司馬徵的身體絕對沒問題,而且異常彪悍。那他對她有反應,卻不踫她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王瑯眸色一黯,心中心思百轉,迎上司馬徵略顯迷蒙的雙眼,卻轉瞬便笑了起來,歡快道︰「哥哥剛才笑我,現在一報還一報。」
司馬徵臉頰漲得通紅,看見王瑯笑顏如花,更是難以平復自己心中此刻翻涌而起的情、潮。他想自己是不是長久沒有紓解了,只是這般輕易掉、逗便引得他此刻欲、火、焚、身?
王瑯見司馬徵沉默著沒有說話,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緒,可他的手卻死死攥著他自己的衣擺,手背上的經脈猙獰。王瑯心疑他可能是生氣了,立刻過去抓了他的手,可憐巴巴道︰「哥哥,我知道錯了,你不要生氣。」
司馬徵似乎被她手上的溫度一燙,迅速抽出手,微微起身便要毫不猶豫地推開她。
王瑯心中一緊,立刻死死的抱住司馬徵的手,卻因為動作幅度太大扯到了傷口疼得嘶嘶抽氣,她卻仍不放手,死死攀住司馬徵的手道︰「哥哥,我疼。」
司馬徵見她一雙眉頭都快蹙到一起了,哪里狠得下心甩開她,只得再次坐下。
王瑯臉上一喜,立刻討好一般地往他身上蹭了蹭。
唇角不由自主地往上翹了翹,司馬徵心中很是喜歡王瑯膩著他,這般討好他,生怕他生氣的模樣。
只有這樣,他才會覺得她在乎他。
拿捏人就該拿捏得恰到好處,顯然這一招美人計王瑯在司馬徵身上一貫用得十分得心應手。要善于找到別人的弱點,這才是真正的御人之術,這不就是司馬徵告訴過她的話麼。
王瑯淺淺一笑,一轉眼卻對上對面深邃沉靜的一雙黑眸,那人似乎還朝她嘲弄般地扯了扯嘴角。
原來司馬衍不知什麼時候早已經醒了。
那剛才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現在,他這是在嘲諷她嗎?
王瑯這樣一想,再次凝眸看向司馬衍,他卻已經輕輕地閉上了眼,似乎仍舊安靜地睡著,從來沒有醒來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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