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妃卻只默默哭泣半晌,突然竟暈厥了過去。宓姌心下狐疑,以彤妃同日好佔口舌的性子,與在瑄禎心里的份量,何以一句也不為自己辯白。
麗心慌忙扶住了彤妃,手忙腳亂地去掐人中捏虎口。瑄禎又是氣惱又是失望,一時也不發話叫身邊的衛臨去照看彤妃。
橫斜里驟然沖出一個人來,搶過紫檀木盤子里的香囊,雙手高舉膝行到玄凌面前,大哭一聲道︰「皇上明鑒!」卻是彤妃的心月復麗蕊,她伏在瑄禎腳下,高聲道︰「皇上明鑒,這香囊雖然是我們家娘娘貼身所用的,卻不是我們娘娘自己做的!」
瑄禎一時有些愕然,道︰「那是哪里來的?」
麗蕊把香囊高舉到瑄禎面前,哭訴道︰「請皇上細看,娘娘曾做了不少繡活送給皇上,皇上應該看得出來這香囊上的針腳不是娘娘自己的繡功。奴婢記得這還是前一陣黎嬪送來的,娘娘瞧著繡樣好看,一直貼身帶著。誰曾想里頭是有麝香的!」
瑄禎一時愕然,一壁叫樂子去傳黎嬪來,一壁向衛臨道︰「糊涂!還不快去看看彤妃怎麼了
賢妃退後兩步,不動聲色地向宓姌看了一眼,暗示宓姌不要露了神色。宓姌心下也是驚愕,此事之峰回路轉大出她意料之外,一時間連怡貴人也呆住了,悄悄退到一邊不作聲。
黎嬪很快被叫了來。她尚不知是什麼事,只安靜行了禮,向瑄禎溫柔一笑。瑄禎也按捺住了暫不發作,只把香囊遞到她面前,道︰「這可是你做的香囊?」
黎嬪仔細看了看,疑惑道︰「是臣妾所做,前一些日子前送給彤妃的。作為回禮,彤妃也賞了臣妾一個扇墜子說著解下手中團扇上的玉色小扇墜子。遞到瑄禎手中。
瑄禎十指發白,緊緊捏住那枚扇墜子負手在身後。瑄禎面無表情,只問︰「你可看清了,這香囊真是你做的?沒有假手于旁人麼?」
黎嬪越發不解,只恭順答道︰「是。當年彤妃娘娘送了扇墜子給臣妾,臣妾為表感激,是親手做的
麗蕊發瘋一樣指著黎嬪哭喊道︰「是你!是你!若不是因為你,娘娘的六阿哥怎會生下來就一直體弱多病
黎嬪不解其意,只是看見麗蕊那樣的神情,也是駭然,指著麗蕊驚道︰「你……你說什麼?怎敢對我這樣無禮?」
黎嬪這樣的神情更叫瑄禎生疑,然而他猶未全信,遲疑道︰「芳蕊,這香囊里的麝香真是你做的麼?」
黎嬪大驚失色,慌忙跪下道︰「臣妾並不知道什麼麝香呀!」
麗蕊一臉護主的激憤與忠義,道︰「黎嬪適才說了。這香囊是她親手所制,並無旁人插手。若不是黎嬪下的麝香讓我們娘娘一直佩戴,傷及體膚,難道會是娘娘自己下的麝香想傷了肚中的六阿哥麼?」
麗蕊的這一聲質問讓瑄禎神色大為震動,怒色愈盛。黎嬪張口結舌,「臣妾沒有要害彤妃娘娘和六阿哥啊!」
正當此時,彤妃在衛臨的銀針扎穴下「哎呦」一聲悠悠醒轉過來,她淚眼迷蒙,輕輕呼道︰「皇上……」
瑄禎大步上前扶起她,頗有愧色。「彤兒。你可好些了麼?」
他這句話甫一出口,宓姌與賢妃對視一眼,皆知今日這一番功夫算是白費了。宓姌暗暗發急,向瑄禎道︰「此事蹊蹺,若真是黎嬪所為,她何必坦然承認是自己所為?推月兌干淨豈不更好!」
麗蕊忙道︰「娘娘細想,咱們都知道這香囊是黎嬪親手做的。她無可抵賴。若一口推得干淨反而落了嫌疑,若自己認了,還可推說是旁人插手了
賢妃望一眼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瑟瑟不已的黎嬪,輕聲向瑄禎道︰「黎嬪雖然是親手制成的香囊,然而已經多日過去,或許到了彤妃手里後又有旁人踫過也未可知,未必是黎嬪做的手腳
彤妃倚在玄凌懷中,柔弱無依。「臣妾所有貼身佩戴的飾物一向都是由麗蕊打理,她很穩重。絕不會有什麼閃失的
麗蕊亦道︰「這個香囊娘娘一向很喜歡,若不是隨身佩戴著,就交由奴婢保管,再不會有旁人踫到的,連麗心和麗茹也不會
黎嬪慌得連連辯解。瑄禎恍若未聞,一手扶住彤妃,一手挽起她散落的頭發疼惜道︰「方才你怎不告訴朕這香囊是黎嬪送給你的?叫朕這樣誤會你」
彤妃依舊垂淚不止,「臣妾被人暗算竟而不自知,只顧著自己傷心了。臣妾命薄,自己遭罪便也罷了,竟還傷及當日月復中所懷的六阿哥,還因自己的緣故險些牽連了舒嬪月復中胎兒。幸好怡貴人對麝香敏感而發覺得早,若真是傷到了舒嬪,臣妾真是罪該萬死
瑄禎的怒意在這句話後再次被挑起,他冷冷轉頭向樂子道︰「把黎氏帶下去吧
樂子恭謹道︰「請旨……」
瑄禎的話語簡短而沒有溫度,「褫奪位份,先關進復香軒樂子大氣不敢喘一聲,忙張羅著小內監帶著已經嚇呆了的黎嬪下去了。
宓姌按住心底所有的情緒,柔聲道︰「到底是舒嬪受了驚,皇上可要去看看她安慰幾句?」
瑄禎遲疑片刻,望著懷中弱不禁風的彤妃,道︰「朕先陪彤兒回去,等下再回來看舒嬪,這里先叫太醫先好生看著
宓姌答應著,眼見她們都走了,怡貴人怯怯走宓姌我面前,低低道︰「貴妃娘娘……」
宓姌忍氣溫和道︰「回去吧。等下再讓衛太醫幫你瞧瞧身上的疹子
怡貴人點一點頭,回轉身去,忽然失聲道︰「舒嬪……」
不知何時,舒嬪已經半倚在玉照宮門內,淒楚得似一片無人注目的落葉嘴角含了一抹淒涼的微笑,駐足看著瑄禎擁著彤妃離開的身影,眼下的一點淚痣鮮紅如血珠一般。
宓姌上前攙住她的手,道︰「妹妹受驚了,好好進去歇息吧,免得傷了孩子
舒嬪的微笑淡淡在唇邊綻開,聲音哀涼如冬日里凝結的第一朵冰花,茫然道︰「娘娘都知道嬪妾受驚了,皇上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心口拂過一絲淺薄的難過,宓姌好言安慰道︰「皇上等下就會來看你的,舒嬪別多心
舒嬪只是一味微笑,她的笑容看起來比哭泣更叫人傷感︰「那麼,今日懷著孩子受驚的究竟是嬪妾呢,還是彤妃?」
到長時,賢妃已經泡好了茶水等我了,茶香裊裊之間,讓人渾然忘卻了方才的種種心機較量,緊繃的神經也漸漸松弛下來。
賢妃她笑吟吟向宓姌道,「桑菊茶是最下火的,我知道你生氣
宓姌反問︰「姐姐不生氣麼?」
賢妃微微一笑,「生氣歸生氣,我也只當看好戲罷了。這一次雖不能助你扳倒她,卻又何必認真生氣呢?」她嘆,「只可憐了黎嬪,無端背了這個黑鍋
「我與黎嬪並不熟識,也不了解她為人。姐姐認為她當真無辜?」
賢妃點頭,清亮的眼眸盈盈有神,低聲道︰「楊芳儀性子至多算溫和她停一停,「連螞蟻都不舍得踩的女子,得寵是很應該的
宓姌想起敬事房「彤史」上的記錄,不覺感嘆,「她飛來橫禍,只怕是因為近日來得寵的緣故吧
她微微冷笑,「彤妃這一招連消帶打、借刀殺人真是用得精妙,我自嘆弗如
「的確很妙,」賢妃凝眸于我,「你我算計良久,她自然不會早早就料到咱們突然發難,能如此機變至此,是咱們小覷她了
到長時,賢妃已經泡好了茶水等她了,茶香裊裊之間,讓人渾然忘卻了方才的種種心機較量,緊繃的神經也漸漸松弛下來。
賢妃她笑吟吟向宓姌道,「桑菊茶是最下火的,我知道你生氣
宓姌反問︰「姐姐不生氣麼?」
賢妃微微一笑,「生氣歸生氣,我也只當看好戲罷了。這一次雖不能助你扳倒她,卻又何必認真生氣呢?」她嘆,「只可憐了黎嬪,無端背了這個黑鍋
「我與黎嬪並不熟識,也不了解她為人。姐姐認為她當真無辜?」
賢妃點頭,清亮的眼眸盈盈有神,低聲道︰「楊芳儀性子至多算溫和她停一停,「連螞蟻都不舍得踩的女子,得寵是很應該的
宓姌想起敬事房「彤史」上的記錄,不覺感嘆,「她飛來橫禍,只怕是因為近日來得寵的緣故吧
她微微冷笑,「彤妃這一招連消帶打、借刀殺人真是用得精妙,我自嘆弗如
「的確很妙,」賢妃凝眸于我,「你我算計良久,她自然不會早早就料到咱們突然發難,能如此機變至此,是咱們小覷她了
宓姌沉吟良久,目光只望著賢妃窗外的蔭蔭綠樹微微出神,濃蔭青翠欲滴,仿佛就要流淌下來一般。
「不是的,她一直就是想嫁禍黎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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