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出租車上的裘靖覺得自己已經快被腦海里反復變換著的臆想畫面給折磨瘋了,閉上眼一會兒是車禍發生瞬間芷渝被撞的高高飛起的身軀,一會是她那一身被鮮血染紅的白色衣裙,再眨眼似乎又是在被隔離的ICU病房……
緊握的拳頭一下一下重重的捶打著額頭,不能再想了、停止、停止!
然而不管是睜眼也好、閉眸也罷,那些令人心生恐懼的畫面幾乎從他接到電話的那一刻起就無法控制的在腦海里反復上演,全身如同被灌滿了鉛水,每行一步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大文學
令人難熬的十多個小時總算是過去了,此時坐在出租車里的他一再的催促著司機快一點、再快一點。
然而漸漸的當陵嘉附屬醫院那亮著光的鮮紅字牌在夜色中越發清晰的時候,那強烈的恐懼感突然就這麼狠狠的擊倒了他。
「吱……」
一道十分響亮的剎車聲在安靜的醫院門口顯的分外刺耳……
「先生!醫院到了」
看了下表,在被乘客一路焦急的催促下,自己竟然只用了破記錄的40分鐘就從風岩機場開到了陵嘉附屬醫院,司機說話間都不由帶上了一絲拽拽的驕傲感。
「先生!陵嘉附屬醫院到了,先生?」
司機師傅招呼了幾聲,車後的人都毫無反應,從後視鏡望去才發現後座上的男人此時竟然深深的佝僂著腰身,臉緊緊的埋在雙腿之間,全身似乎正微微的顫抖著。♀
「先生!先生你沒事吧?」司機有些心慌的扭過身子朝後座的男人詢問道,這都到要醫院了,可別在自己的車子里出個什麼事啊!
半響,正當司機師傅打算沖到醫院喊人過來看看時,男人的身軀漸漸平靜下來,緩緩的,他直起身子,雙手從臉頰上重重的抹過,像是要抹去什麼似的。大文學
那雙冷漠的眼在車燈的映照下能看到細密的血絲,無來由的司機師傅渾身一顫,一絲寒意陡生。
「多少錢?夠嗎?」男人這一刻像是恢復正常一般從口袋里掏出皮夾,抽出2張百元大鈔遞了過去。
「呃!夠了!夠了!只要147」司機有些呆愣的說著,對眼前這突然恢復常態、一臉冷漠、嚴肅的男人有些反應不過來。
「不用找了,麻煩開下後備箱」見司機呆呆愣愣的接過了鈔票,男人丟下一句話,利落的打開車門,從後備箱里拎出行李,頭也不回的朝醫院大門走去。
已經在心里給自己打了無數遍預防針,也做好了面對最壞情況的準備,然而站在住院部的問詢台前,依舊覺得嗓子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般。
「先生!您有什麼事嗎?」
問詢台後坐著的是兩名值晚班的小護士,兩人幾乎從裘靖邁進住院部大門的那一刻起,便陷入了熱烈的討論之中,畢竟在醫院這樣的地方基本上很難見到如此超優質的男人,盡管這男人俊容上一片風塵疲憊之色,卻仍難掩俊雅內斂的氣質。♀
「請問……昨日是否有一位叫做梁芷渝的女孩被送到這里救治?她情況怎麼樣了?月兌離危險了嗎?她在哪個病房?」
緊抵在問詢台邊緣的手掌無意識的攥成拳,胸腔內的心髒劇烈的跳動著,他多怕會听到不好的消息,他已經不能再接受一次這樣的打擊了。
「啊!您稍等,我來查一下」。
值班小護士被這麼近在咫尺的俊顏好好的沖擊了一把,又被男人接下來一連串的問題給問的有些反應不過來,呆愣間被身側的同事輕拽了下衣擺,回過神來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匆忙低頭翻查起住院記錄本來。大文學
看著低頭翻找記錄的護士,裘靖覺得這分分秒秒是如此的難熬。
「啊!找到了,找到了!昨晚21:35分因一起車禍送到醫院來的,在3樓320號貴賓單人間病房,她的情況還……」
小護士如同發現新大陸般興奮的抬起頭說到,剛打算將病患目前的身體狀況詳細的說與這帥氣男子听,卻被樓梯口傳來的一聲驚呼給打斷。♀
小護士有些惱怒的望過去,發現正是一直在320病房照顧病患的那位斯文秀氣的大學教授。
懊惱的在心里嘆口氣,既然正主兒都出現了,自己也就不巴巴的往上套近乎了,眼看著兩個不同氣質卻同樣俊朗的男人正往一處走去,小護士搖了搖頭沮喪的坐回椅子上。
唉!難得了這麼優質的男人啊,怎麼都是沖著那個病床上的女孩來的呢?
樓梯口,魏清和剛剛將女友換下的衣服收拾好打算送回去清洗,剛下到一樓,就見到了這個此刻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出現的人。
「裘總!」
一聲驚呼在看到他的瞬間就下意識的月兌口而出。
裘靖循聲望去,入眼便見對方一副同樣沒有休息好的面容,一瞬間有些微觸動,平日里見到他會習慣性蹙起的眉頭也難得的放松了開來,這幾日自己不在,怕是全虧了這人的細心照顧了。
此時的裘靖冷峻的臉上難的放柔了線條,心情也不由一松,幾乎在看到這人出現的那一刻,便知道芷渝應該沒有什麼大礙了,只因方才望去,這家伙也只一臉疲倦之色,未見一絲驚惶恐懼之感。
幾個大步靠上前去,還未待對方再次開口,裘靖已然發話「有什麼話回頭再說,先帶我去病房」。
「哦!好!」
魏清和一向對女友的這個大哥敬畏有加,滿口的疑問剛要出口便全數被對方那隱隱帶著不可違逆的口氣給壓了下去。
有點暈乎乎的將人帶到病房門口,直至將要推開房門的一剎那才陡然反應過來,芷渝曾千萬交代過,絕對不要把她出車禍的事情告訴裘家父子,尤其是正在大溪地蜜月的裘靖,然而自己一晃神卻是結結實實的干了件打蠢事,明顯的一通電話把人家的蜜月給徹底報銷了。
懊惱的敲了敲腦袋,魏清和慌忙在裘靖推門前找了個理由打算現行離開
「裘總,要不你先進去吧,我還要把芷渝的衣服送洗,遲些我再過來。」
裘靖沒有多想,想見到芷渝的心情已是迫切至極,無暇顧及其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先走,便輕擰把手推門而入。
反身小心的掩上房門,深恐哪怕一點細小的聲響會驚動了病床上的人兒。裘靖將行李箱輕輕的靠放到牆角,病房內亮著一盞燈光朦朧的台燈,這麼多年了沒有光,她是依然不敢入睡。
憐惜的走到病床邊坐下,貴賓單人間的厚實地毯吸納了皮鞋的聲響,他緩緩的俯子,仔細而又貪婪的打量這張深刻于心的臉龐,燈光下秀美的小臉覆著一層淡淡的光影,原本光淨的額頭約莫是因車禍而磕破了皮,從紗布里隱隱透著血跡,靈活的雙眼此刻閉合著,縴長的睫毛打出兩排柔弱的陰影,嘴唇有些泛白,或許是太過干燥上面有些微的起皮。
裘靖心疼的輕撫那泛白的唇,忍不住低聲嘆息。
芷渝啊!為什麼一不在你身邊,你就出了這樣的事情,你讓我怎麼能放心把你交給那個人?又怎麼能安心的放手讓你沒有負擔的去抓牢自己的幸福……
看到人安然無恙的躺在這里,雖然還是受了點傷,但是至少沒有像多年前的父親那樣全身插滿管子、毫無知覺的昏迷不醒,對于裘靖來說這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看到她的這一刻,心終于踏踏實實的落回了原位,精神也瞬間松懈了下來,隨之而來的巨大疲憊感即刻擊垮了他,畢竟3天內飛行了近30個小時,因為擔心而勉強入眠的時間也不過短短三四個小時而已。再健康的人也禁不起這樣的折騰。
困意越發明顯,視線里安詳的睡顏漸漸變的模糊,終于……再也沒有精神抵擋強大的困倦感,在又一次無意識的打瞌中無力的趴倒在病床邊。
初夏明媚的陽光早早的便照進了這間位置極好的病房,清晨的光線柔和的鋪滿了白色的病床,梁芷渝經過兩日的休整身體已經好了很多,輕移手指,似乎踫到了什麼柔軟如絲般的東西,眼楮緩緩睜開,視線還有些模糊,側臉望去,左手邊趴伏著一個人。
漸漸的那身影越發清晰起來,竟然是裘靖!
心……竟然從未有過的震顫了!+激情小說
一股酸酸脹脹的感覺從胸口緩緩涌起,鼻端有些微堵,眼眶慢慢凝聚了絲絲水汽。輕撫手掌下那柔軟的發絲,對著那張明顯疲憊之極的面容,梁芷渝的眼淚順著眼角緩緩滑落……
哥!我對你是不是太殘忍了!
哥!你能不能別再這樣慣著我、寵著我了!
哥!你是否真的能分清你對我的感情到底是愛還是恩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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