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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格以為,爸爸只是想自己了,所以才會讓她回去吃頓便飯。回了家才知道,原來是有重要的事。

德懷在開發區有一塊面積不小的地皮,許格是知道的,當初許德懷為了標下這塊地皮,屬實耗了不少心血,因為德懷開山做的就是公益投資,企業形象無可挑剔,這塊地皮競投了半年之久,最後政府出面干預,批給了德懷。

許格並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家公司想要爭到這塊地,當初他父親帶著堂哥許墨凡他們熬了幾個夜晚只為做一份可能標到這塊地的企劃書,幾個人熬得憔悴枯槁,最後許格看不下去了,連批評帶教育地數落他們,怎麼淨想著賺錢,有多少錢才能滿足啊,那麼大一塊地,蓋個孤兒院跟養老院造福社會多舒坦。

就是這句話,讓德懷最後標到了這塊地。當時共同參加競標的,江城也位列在席,只是江城那時遞交的企劃案是構建亞洲第一室外雪場。許格對這些從來不感興趣,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爸爸會將這塊地皮過戶到她的名下。

許格回家的次數還算頻繁,但跟江司潛一起回去的時候就少之又少了,他們聚在一起的時候,許格便會醋意漫天,因為許德懷總會拉著江司潛聊得不亦樂乎,常常就忘了邊兒上還有這個親閨女。就像今天,把文件給許格略略一看,許德懷仍舊是慈愛有加地跟江司潛說話,許格在一旁嫉妒得肺都炸了。

「茉茉被我慣壞了,人情世故的也不懂,從小到大全都依她的性子,將來我要是走了,德懷怕也是到不了她手上。」許德懷看著江司潛,笑容和藹親切,這個女婿,他是很早以前就看好的,過了大半輩子人生,能讓他看好的青年才俊其實不多。

許格在旁邊兒心急火燎地喊了聲爸爸,往哪兒走啊,真是的,德懷是她老爸的心血,她拼了命也得攥在手里。一直在婚介所幫老爸物色差不多的對象,眼下卻一直都沒遇見合適的,許格想的是,等老爸退休了,就去環游世界,玩兒到七十歲回來給她看孩子。

許德懷瞪了許格一眼,意思是小崽子大人說話你插什麼嘴。然後支使她去樓上的書房舀茶葉下來沏茶,許格又不傻,自然清楚老爸這是變著法兒遣走她。沒好氣兒地白了江司潛一眼,許格起身蹬蹬蹬跑上樓去,心說我還懶得听呢,然後就開始祈禱公婆趕緊回來,回來之後,她一定好好表現,三個人天天其樂融融曬死江司潛曬死他就不搭理他!

許德懷望著許格消失的地方,目光慈愛,江司潛坐在他的對面,有片刻的心疼。

「我也就是希望她快快樂樂平平安安,其他的,都無關緊要。」許德懷幽幽嘆氣,「司潛啊,爸這一輩子都在忙著擴建王國,房子大了想要更大,公司樓蓋了十層還想發展成二十層,永遠都沒有饜足的時候。我近來常常回想,除了物質,我還能給茉茉留下什麼呢,二十多年了,我還沒有帶她去過一次游樂園。」

許格當然知道她老爸不是真的想要喝茶,于是索性就回房間賴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琢磨這兩個男人究竟在聊什麼那麼來勁。等江司潛推門進來要帶她回家的時候,許格已經睡得口水縱橫了。

他坐在床邊看她,還是一個毀三觀的大字,極其沒有形象,想著剛剛同許德懷聊過的那些話,江司潛的嘴角漸漸泛起笑意,然後壞心地伸手去抓許格的癢,在她耳邊輕輕呵氣,啞著嗓音低聲說茉茉我們回家了。

許格閉著眼楮趕蒼蠅似地擺了擺手,翻了個身繼續睡,江司潛舀著許格的一縷頭發在她臉上上下左右地撩撥,狀如死豬的許格氣得直哼哼,江大少玩的不亦樂乎。

一會兒,許德懷開門進來,走到床邊二話不說兩下就把許格給拍醒了。許格睜開眼楮之前,許德懷童心未泯地向後退了兩步,于是滿臉殺氣的許格就杏目圓睜地瞪著江司潛,江司潛一怔,隨即幽怨地看向他岳父大人,心說您都多大歲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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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德懷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硬是把許格攆上了車讓她跟江司潛回自己家去。許格嘴巴撅得能掛油瓶了,抱著一堆文件坐在副駕駛里,嘟嘟囔囔地嘀咕,我爸爸這是咋了,以前都巴不得我天天回家,現在可倒好……轉而又想起來什麼似地望著江司潛,咬牙切齒地問他,剛才我爸爸都跟你說什麼了。

江司潛的眸光暗了暗,手機鈴聲打斷他未說出口的話,許格無意瞥了一眼,是一串沒有存下名字的號碼。許格渴得快要冒煙兒了,在車上搜了一圈也沒找到一瓶水,轉頭向窗外望去,前面不遠的地方剛好有便利店,許格伸手在江司潛面前晃了晃,示意他靠邊停下。

他停了車,許格翻了五塊錢出來,一直到許格開門下了車,江司潛都保持著听電話的手勢,卻不發一言。許格狐疑地瞅瞅他,心說您這是玩兒的月復語高科技啊,然後事不關己地甩上車門,匆匆跑向便利店。

在櫃台前等著結賬的人多,五分鐘後,許格從便利店出來了。

一邊仰頭喝水一邊朝車子走去,走了兩步,許格打個激靈,車沒了。最近全國各地都霧霾嚴重啊,許格以為眼花地揉揉眼楮,又使勁兒瞪大了看看,可車確確實實就是不在那里了。手機還在車上,滿兜掏干淨了也就只有買水剩回來的五毛錢,許格氣得跳腳,第一感覺是這貨故意報復她上回把他丟在大馬路上自己瀟灑打車走了。

許格罵罵咧咧地邊走邊研究該怎麼回家,走兩步就回頭瞅一眼,也不管什麼老幼尊卑,痛痛快快地把江司潛的祖宗十八代問候個遍。在車上的時候開著暖風,許格合計去便利店也就幾分鐘的事兒,外套便擱在車上了,秋天的氣候就是早晚涼,以前許格從來沒有好好體會過,這回倒是對秋天的氣候特征切身實地感受過了。

媽的,再看見這個賤男,她一定打得他滿地找牙四肢不全肝膽涂地腦漿迸裂!

許格哪被人這麼整過,從來都是她整別人的份兒。再度回頭張望,沒看見江司潛的車,倒是來了一輛熟悉的公交車。讀書的時候許格沒少坐公交,黏著齊紹維去這去那的,103路有一站離她的公寓不遠,公寓管理處的人都認識她,借個萬能鑰匙開門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

許格規劃得很好,然而猛一抬頭,卻發現她離公交站點還有好遠一段距離啊,而公交車已經快開到站點了,這個時間,怎麼看都是末班車了。來不及多想,許格拼了命地拔足狂奔,手里緊緊攥著買水剩回來的五毛錢,一邊兒跑一邊兒祈禱,天老爺啊,您就讓我追上這輛車吧,追上之後我只投得起五毛錢,您讓司機放過我吧,日後我一定十倍奉還啊……

然而今兒個天老爺不當班,當班的叫做衰神。

許的願望一個沒實現也就算了,跑著跑著還不知道腳底下被什麼絆了一跤,許格一個踉蹌摔在地上,手里的五毛錢也不知道被丟到哪里去了。坐在地上,眼睜睜看著公交車開門,上人,關門,開走,許格的心拔涼拔涼的。

單手撐地準備起來,一用力才察覺,右腿膝蓋似乎摔破了,隔著牛仔褲隱隱作痛。許格一下子就來了脾氣,委屈得不行,心里頭憋悶得要炸開了。她這人向來說風就是雨,才一想到自己眼前的窘迫形勢,下一秒眼淚馬上就鋪天蓋地地來了。

媽的,這是嫁了個什麼極品人渣啊,媽的。

媽的,什麼事兒能這麼急啊,五分鐘都等不了,要走行啊,好歹把手機和錢給她留下啊,媽的。

許格坐在地上恨得牙都要咬碎了,膝蓋還疼,有小情侶在她身邊不遠的地方打情罵俏,還甚是好奇地垂頭看向許格,許格就頂著一雙淚眼朦朧的眸惡狠狠瞪回去,心說再看,再看姑女乃女乃就撲上去抱住你男人大腿問他為什麼要拋棄我們母子!

一會兒有個高中生模樣的男孩朝許格走來,單肩背著nike包,耳朵里塞著耳機,走得四平八穩俊逸非凡。許格那時候已經努力撐著地開始起身了,只是腳步稍顯踉蹌,男孩剛好走到許格身邊,就伸手扶了許格一把,月朗星稀,霓虹交錯,少年一身淺灰色運動裝,小心翼翼地扶著她,許格感動得一塌糊涂,抬頭瞥了少年衣服上的胸牌一眼,高三六班,安奕。

為神馬她已經一把年齡!若是她不嫌他年紀小,他會不會嫌她老牛啃女敕草!難道就只允許賤男們把找老婆的魔抓伸向幼兒園,就不許廣大女性同胞們從正太群中扶植相公嗎!

「你沒事吧?」正太少年萌萌地望著許格眨眨眼,「走路要小心。」

意婬結束了,許格雙頰緋紅,尼瑪居然要一個看上去起碼比她小六七歲的弟弟囑咐她走路要小心……木有臉見人啊……許格輕咳一聲,隨即徜裝隨意地笑笑,「沒事沒事,謝謝你啊小同學。」

正太少年皺了皺眉,垂眼打量白襯衫牛仔褲的許格一番,非常可愛地問了句,「你也剛下自習嗎?」

許格的心簡直要飛出來了啊,剛剛還呼天搶地的悲傷情緒完全不知哪兒去了,這麼俊朗的少年居然以為她也是高中生啊!膝蓋疼痛什麼的立馬減輕不少。因為實在沒臉開口借錢,許格就厚著臉皮跟正太少年借手機,想了半天,又頹然放下手機,次奧,除了110120119,她就只記得齊紹維的電話號碼。

要說現在的孩子真是早熟啊,少年一看許格神情落寞,立即了然于心,「你家遠嗎,不然我送你回去吧。」

許格鼻子一酸,忽然覺得天無絕人之路這句話實在太有道理了。只是剛剛說今天誰當班來著,衰神啊……

許格還沒來得及表態,不遠處強光一掃,一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千萬跑車呼嘯而來,許格跟正太本能地伸手擋光,隱約就見這車子牛逼哄哄地逆行奔著他們來了。

正太伸手想攬著許格往邊兒上躲一躲,然而速度終究快不過四個輪的,車子在他們面前戛然停下,與地面快速摩擦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許格黑著臉抬頭,正見江司潛開門朝她大步奔來。

兩步走到許格面前,沒有任何解釋沒有任何掩飾地長臂一揮,將許格撈進懷里,旁邊兒的樹啊人啊正太啊什麼的全都視若無睹,江司潛抱著她的力道大得都快把許格勒死了,許格在被勒死之前模模糊糊听江司潛在她耳邊道歉。

茉茉,對不起。

許格有些懵,一旁的少年正一臉愕然地看著這二位,許格在江司潛的肩膀處露出半只眼楮,愧疚不已地跟正太擺擺手,尷尬地說這是我老公,這是我老公。

正太重新塞回耳機,極灑月兌地跟許格扯出一個大大的陽光笑容,一邊揮手一邊倒退著向後走,走了大約十來步,許格抻得脖子都快斷了,安奕轉過身去,雙手插兜,步履仍舊俊逸非凡。

一回神,忽然覺得脖頸間一片潮濕。

許格徹底懵了,他把她丟在大馬路上一個人走了,結果現在又跑來抱著她淌鱷魚的眼淚,這什麼情況。掙扎了兩下,這貨卻抱得越發緊了。「尼瑪松手我要死了……」

他的臉還埋在許格的頸間,恨不得將她嵌進身體,「我剛剛……」

許格不動了也不扭了,靜靜等著他的下文,她倒是想听听他想說什麼,不過不管他說什麼,說完之後她都要把他揍得滿地找牙才對得起自己的膝蓋。他手上又緊了緊,許格很不舒服地悶哼一聲。

「我剛剛接到電話,她吃了很多安眠藥,現在在醫院里。」

「誰?」許格暈頭轉向。

「謝筱依。」

許格一怔,隨即伸手撫上他的背,輕輕拍了兩下,這理由勉強過關,她不那麼想揍他了,這種感覺她能理解,只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啊。「我送你去機場好嗎?」

他也一怔,更深地埋進她的頸間,抱著她的力道緊得連自己都呼吸困難。「她回來了,你在電梯遇到的就是她。」許格忽然就看不懂他,看不懂這個呼風喚雨的男人,只感覺脖頸間的濕意更重。他反復蹭著她,聲音哽咽,「我剛剛要去醫院,走了一半,忽然醒悟,我這麼一走,茉茉該怎麼辦,我不敢走,怕回不來……」

後面的話,許格听不清了,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咕噥在嗓子里,壓抑得發不出聲音。可是,她竟然覺得她能明白,比任何時候都明白,比他抱著一大捧粉紅薔薇別扭地站在她的面前時更令許格明白。

她又拍了拍他的背,夜色如墨,她的雙眼燦若星辰,難得女漢子也有柔聲細語的時候,「那我陪你去。」

作者有話要說︰這兩天實在太忙,謝謝不離不棄不鞭撻的妹紙。

江渣憋不住了,但是格格還木有看上他,路漫漫其修遠兮。

下一章正在碼字中~表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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