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輕輕地墜落下來,映照在那看起來並不是很華麗的裝修之上,卻帶著一種令人一見之下便覺琳瑯滿目、隱約散發著冰冷華光的感覺。
岑理鈺附在雲上依的耳邊輕輕地咳了兩聲,面上立時便是一副「高端大氣上檔次」、各種雅麗的表情,就連邁著步子,都多了幾分淑女的模樣。
雲上依把她的樣子看在眼里,眉梢眼底都不覺透出了幾分暗暗的笑意,但是雲上依也還是不自覺地挺胸抬頭了幾分。
噠噠噠
岑理鈺挽著雲上依的手,一步一步地向著里間走去,轉過角,就又走入了一個掛著不知名工作室的牌子,她頓住了腳步,先是裝作若無其事一般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什麼的,然後又轉過頭小小聲地對著雲上依說︰「怎麼樣?我這樣還可以吧?」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老人家是要奔著相親的去的呢?
雲上依心底被岑理鈺這樣的表現給逗得發笑,但面上卻是不顯,只是對著岑理鈺十分認真地點了點頭,附和。
岑理鈺安了心,對著雲上依露出了個大大的笑容,轉瞬又收斂了起來,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依舊緊緊地挽著雲上依的手,緩緩地推開那掛著工作室的牌子,往里邊走了進去。
簡直一群非主流級別的人物!
剛剛被岑理鈺推開的那扇掛著牌子的門幽幽地在雲上依和岑理鈺的身後又闔上了,雲上依唇角本來一直掛著的淡淡笑意略略地凝滯了一下,就是看著出現在她面前的這些或坐或站或倚或靠、姿態極其隨意的人。眸光也不自覺地閃爍了幾分。
這樣子的審美觀,真的靠譜麼?不會是請錯人了吧??
雲上依的心底默默地漫溢上了些小忐忑。微微有些惴惴不安之感。
「于哥,這回可就全靠你們了哦,大恩不言謝,回頭我讓我哥哥他們請你們去玩去!」岑理鈺和這些人顯然是極為熟稔的,一進來。就先揚起了燦爛的笑顏,對著人群中的某一個人打起了招呼。
「嗯。」被岑理鈺喚作于哥的人,是個看起來年紀不大,但是打扮也頗為「時尚前衛」,略略有些非主流的男生,听得岑理鈺的招呼,雖只是淡淡地應答了一聲,可是表情間也是很和緩的顏色。
雲上依晃悠不安的小眼神略略地定了定。覺得至少岑理鈺是熟悉這些人的,那麼應該也不會太不靠譜,只是,她還是有些疑惑,既然岑理鈺和這些人多半都是熟悉的,那為什麼之前要來見這些人的時候,岑理鈺又要那麼注意形象,在來之前一看就是還特特打扮過一番的呢?
很快。雲上依這小小的疑問,就得到了解答。
「喲喲喲,岑理鈺小姐今兒看來還是有些長進了啊?嘿。叫我說,這才對了呢,女孩子家家的可不能天天跟個男娃似的不修邊幅,前幾次來的時候,穿那衣服也實在是叫人太看不過眼了些,索性。還是知道長進的,這回對比之前倒還是勉勉強強能入眼了。」
在岑理鈺和那個于哥打過了招呼,又順帶和其他的幾個人禮貌地說著問候語的時候,一個打扮得十分「花團錦簇」「花枝招展」的男性人物,就各種風騷地走到了雲上依和岑理鈺的跟前兒來,而且一上來就開始絮絮叨叨地說了一通。
緊接著,沒有給岑理鈺停歇回話的時間,他就又開始叨叨道︰「不過下回可得記著,你這荷葉邊兒的衣服,最好還是選得寬松一些,不然,別說是要靠這身衣服透出什麼小清新的嬌媚之感了,直接就成了新世紀恐龍出巡——也忒合不上世界的節拍,慘不忍睹了些。」
「還有,您今兒的口紅顏色,您覺得合適麼?好吧,您要是真心覺得合適,那咱也就不多說了,左右有人要想自個兒糟蹋自個兒,咱也不能死命地拉著不是?」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岑理鈺臉上的表情都沉得仿佛可以捏出水來了,但站在她們面前這一位,仍舊還是在滔滔不絕、各種 里啪啦地倒騰著,絲毫沒有要停歇下來的念頭出現。
可,即便是這樣,往日還算是各種傲嬌的岑大小姐,今兒倒是安分了下來,被人說教了這一通,也只是抿緊了自己的唇角,竟沒有擼起袖子,直截了當地表現出自個兒張揚的本色。
這還真是奇了怪了!
雲上依站在一邊看著,唇角邊兒漾起似水一般柔柔的笑意,似是幸災樂禍又似是憐憫地看了岑理鈺一眼。
「埃,這旁邊站著的是哪家的啊?別不是啥精神病院出來的吧?這打扮,嘖嘖嘖,別的不說,至少還是有著幾分出塵月兌俗、不似咱等尋常人的勇氣的,姑娘,這一路走來,回頭率可是大大的有呢吧?」
眼角尾鋒一轉,瞄到了雲上依唇角邊沒有過多收斂的笑意的男性人物,頓時就從岑理鈺那兒調轉了槍頭,直直朝著雲上依這邊來。
雲上依唇角的笑意默默地就僵滯了一瞬。
岑理鈺用著之前雲上依朝她看來的那種似幸災樂禍又似憐憫的目光,幽幽地、小心翼翼地回望雲上依一眼,眼角眉梢,都透出了一個詞,叫做——保重。
「乃這是從頭到尾都透出了一股濃濃的艾斯碧(注︰sb)大牌的風範啊,吾等真是要自愧不如了,您這別出心裁的,咱實在是不知道今兒要怎麼有勇氣對你下手了啊」
下、下手?
雲上依默默地抽了抽眉角,這詞兒用得可真夠新穎的,還有,那啥,她的打扮什麼的,還是挺正常的吧,哪里就要被批判成這樣「體無完膚」了?
她不就是一件薄七分袖的長外衣,配上白色修身t恤,下搭牛仔短褲和打底薄褲麼?滿大街都是人這樣搭配,雖說是休閑了一些,但是也沒有奇葩到哪里去吧?怎麼到了這人的嘴里,說得她都覺得她穿成這樣出來,回去要是不分分鐘切月復自盡以謝天下,都對不起黨對不起廣大人民群眾了呢?
巴拉巴巴拉
雲上依听著面前的人借著滔滔不絕地說著,又感覺到了周圍那些或是戲謔或是各種圍觀看好戲的目光,頓時就撐不住地幽幽怨怨地往旁邊岑理鈺的方向看了一眼。
岑理鈺略略地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這才,硬著頭皮上前打斷了那個滔滔不絕地說著話的人,道︰「七,七哥,我們下回一定注意,那個現在時間也不是特別充裕了,咱還是先」
說到這里,岑理鈺抬眼,又往剛剛她打招呼的那個于哥的方向看去。
接收到岑理鈺這般求救的信號,那于哥沉靜穩重的面容上,也不由得浮現起了些失笑的表情,只得出了聲,對著那明顯還滔滔不絕、意猶未盡的人道︰「行了,陳七,別再嘮叨了,你再說下去,保管以後阿鈺都不敢帶著人來了。」
阿鈺,唔,看來這關系確實還是挺近的呀。
于哥一出聲,陳七再是要滔滔不絕,也只得按捺了一下,沉默了下來,只扭著身子,又慢慢地從雲上依和岑理鈺的面前走開了些。
于是稍微得到解放了的雲上依,在听見了于哥對于岑理鈺的稱呼之後,就側眸帶著些不解,往站在她一旁的岑理鈺望了過去。
察覺到雲上依的目光,岑理鈺自然也明白雲上依在想些什麼,于是只低了聲音,附到雲上依的耳邊解釋道︰「于哥和我哥哥是從小玩到大的,也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就是跟我親哥那也沒差兩樣了。」
哦,原來是這樣。
雲上依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明白了,不過,她現在倒是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之前岑理鈺為什麼要那樣特特打扮好了才敢進來了。
想到這,雲上依忍不住又白了岑理鈺一眼,眼神中明明白白地譴責著她︰既然知道會有這麼一出,怎麼也不早一些說一聲?
岑理鈺只是賠笑,而後語氣中帶著笑意地附耳對著雲上依說︰「這我是真沒想到,我以為雲大美人的面子,陳七哥還是好歹會給上幾分的,倒是沒預料到,這可是個不受美色誘惑的,或者說,他是明白,最難消受美人恩?」
這話說得,越發地沒邊兒了!
雲上依涼涼地斜了岑理鈺一眼,她眼中明明白白的戲謔之意,這才稍稍地收斂了幾分。
鬧騰過後,自然就是正事要開始籌謀的時間了,這時段,就是剛剛那滔滔不絕,看起來也忒是不怎麼正經的陳七臉上也變得多了些認真嚴謹的勢態。
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
當于哥挑起眉梢,眉眼在他長長的非主流的發型理若隱若現,問著岑理鈺想要怎麼做的時候,岑理鈺就是揚起了個大大的笑容,道︰「于哥,你們看著辦吧,我們都相信你們的啦。」
于哥對著岑理鈺,微微地勾起了自己的唇角,顯然是帶著些無奈之意,卻是明明白白地仿佛對著自家妹妹一般的親近。
他扭頭又低聲對著其他的那一些人說了幾句話,然後雲上依和岑理鈺就先被兩個看起來氣場很是強大的女子帶進了里間。
室內,開始了各種準備的工作,頓時顯現出了些忙碌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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