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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 要親親自請罪

初冬的第一場雨來了,整個軍營都陷入一片悲愴的氛圍中。愨鵡曉夜未央將元夏身上的傷口一一縫好,數次因悲痛而不得不停下手中的針線。

模著他少年時那年重傷留下的傷疤,淚水一滴滴地落在那里滑了下來。他真是固執,掛著這麼猙獰丑陋的傷疤就是因為怕她不記得他。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還特意亮出這道傷疤來提醒她。

他那麼愛美,整天把自己打扮得象只孔雀,卻為了她,忍受身體的不完美,一日復一日,一年復一年。可她……。

一件件嶄新的紅艷衣服,由她親手給他穿上︰「元夏,對不起。如果有來生,我一定不讓你這樣遺憾地離去,我會讓你的阿璃永遠陪伴你到老。可我是夜未央,我是從異世穿越到這里來的人,我佔據了你的阿璃身體,還霸佔了你給她的那份摯愛,毫無廉恥地還讓你為了夜家的孩子失去了性命。對不起,是我夜未央對不起你。你母後那邊,我會向她請罪的。」

安排好軍營的一切,夜未央連夜扶元夏的靈柩回南道城,把靈堂設在元夏本國的疆土上。扶相是靈族的老人了,亦是皇太妃的心月復大將。沒想到前幾天剛還見過的皇上,這會就成了陰陽相隔的人了,不由老淚縱流,跪在靈堂底下,悲痛地干嚎。

「按靈族的習俗,需火葬,然後將他的骨灰埋在靈族的祖墳山上。」扶相拜祭過之後,對夜未央道。

「我想將元夏的遺體帶回武奉去,讓皇太妃見他最後一面。」遺體她已用了防腐藥水擦過,周邊還用香料驅味,保存半年都不會有問題。

「族長……老夫怕她一時想不開要殺您,公主還是讓老夫扶靈回去吧。」元夏因跟著她去救人而喪命,皇太妃怎會饒她?

「不!我要親自向皇太妃請罪。元夏因我而死,我豈能逃避責任?」夜未央跪在靈堂旁,目光呆滯地望著來來往往拜祭元夏的將領。她現在完全是以未亡人的身份在操辦這事了。

其實很多將領對她還是有怨言的,因為死的畢竟是他們的一國之君,但又敬畏她作戰的厲害,又把對方的主帥,東元國的太子擒來了。于是,敢怨也不敢言。

明天就要啟程扶靈回武奉,深夜的靈堂燭火搖曳,外面冬雨仍然下得急,更添靈堂的哀戚。皮卡偶爾跑過來,趴在她的腳邊,知道她心情悲傷,也沒敢惹她。

長惠公主進來了,看到夜未央跪在靈堂的地上,而且還是不要墊軟墊地跪在冷硬的地磚上,她這是存心要懲罰自己啊。不由心疼地上前伸手想攙她起來︰「你膝蓋都已跪腫跪青了,就算下去歇息,夏明皇也不會怪你的。你又何苦這般折磨自己?要說內疚,說懲罰,也應該讓我代替澈兒來跪,他是為了救澈兒才遇害的。是我們對不起他!」

「長姐,別說了!元夏是被我害死的!如果不是因為我,他不會傷勢未好就掛帥御敵;如果不是因為我,他不會跟著我一起闖龍潭虎穴;如果不是因為我拿走了南赤國的玉璽靈珠,他……他也許就……不會死。元夏,是我對不起他。認識我之後,我帶給他的只有痛苦和折磨。是我對不起他……。」三天來,一直壓抑在心里無法宣泄的內疚及悔恨情緒一下子找到缺口似的向長惠公主傾灑而下,伏在長惠的肩膀上痛哭了起來。更大的原因,如果不是她自大,自信可以在千軍萬馬中將人救出,元夏何至于會死?

「好了,別再自責了。這三天,你眼楮都哭腫了,嘴唇都干裂了,整天又沒吃多少食物,再這樣下去,你怎麼支撐到武奉?」長惠摟著她一邊安慰,一邊輕撫著她微涼單薄的身子,這幾天,她消瘦得更厲害了。

「七妹,你以前送來的寶兒是夏明皇的?但是,慶皇說孩子是原來叛黨無璣營的營長夜未央生的。寶兒,到底是誰的孩子?」長惠這問題已憋了幾天了,這時候見夜未央哭過,心情顯得平靜了些,便坐在地上,摟著她柔聲問道。

「是夜未央的,亦就是我的。長姐,這事說來話長,也匪夷所思。因為夜未央懷孕的時候,曾用元夏的血解蠱毒,所以導致孩子身上也有他的精血。長姐怎麼會想到殺慶皇的?我以為你會忍到我去上京救你和孩子們。」夜未央這會才問起心中的疑惑。

「慶皇見我帶著兩個孩子進宮,便厲聲問我哪個才是自己親生的?寶兒與澈兒,我哪個也沒敢松口。他欲要殺一個孩子來逼我,又想當著孩子們的面凌辱我。我再也受不了他那殘暴的個性,在他拿孩子來逼我取悅他的時候便沖動地用發簪插入了他的胸口,那發簪上面涂了你給的毒藥,本來是想留著自己被逼無路走時才用的。沒想到,用它來殺慶皇了。我本是無意要取他性命,但那會,我看到他的手扼住寶兒的喉嚨時,家仇國恨讓我再也忍不住了。」長惠憤恨地說。以往長期被幽禁在皇宮密室做玩物,早已讓她對慶皇懷恨在心。生孩子,不是因為對那人寬恕,而是因為孩子是無辜的。

「長姐想殺他,恐怕還有另一個原因。是因為藍親王吧?因為是慶皇殺了藍親王,所以你才不惜下狠手殺他。唉……我以前是藍親王的手下,藍親王後來為長姐做的事,我是看在眼里的。長姐對他,也不是全然無情啊。」可能也正是因為長惠那一時的沖動,反倒讓慶皇認為寶兒才是長惠的親生孩子了,于是就留在了宮中。

對于孩子,夜未央一直憂心如焚,可眼前又要處理元夏的後事,分身乏術。孩子的事,她除了讓人傳信息給宮中的線人,一定要想盡辦法護住之外,暫時沒有任何對策。好在听說慶皇受了傷之後,一直重病在床,暫時無暇對孩子怎麼樣。但萬一他哪天突然心血來潮,要人把孩子帶過來,看著看著,又起疑心呢?

听到夜未央說她是藍親王手下,不由大為吃驚︰「你……你真的是?」

夜未央虛弱地點了點頭,道︰「是的!我既是你七妹,又是夜未央。所以,長姐以前與藍親王相約吟詩詠唱的那些事,我以前都听說過。」探子營里什麼八卦都能听到。

「這麼說,寶兒真是你的孩子?也是宸王的孩子?」長惠公主眼底的驚訝更濃了,後來又恍然大悟地道︰「難怪前幾天我和澈兒關在銅州的時候,他來找我,說要帶澈兒走。」

「你說什麼?赫連宸去找過你了?」夜未央對這個男人一而再的欺瞞自己的行徑非常不滿,所以早在撕開那塊黑布看到李代桃僵時,就決定與這個男人劃清界線了。這會,听到長惠說他曾找過她,感到有些奇怪。

「是的。他說寶兒是他與夜未央的孩子,由你帶過來給我暫時代為撫養的。這時候,他要把澈兒帶走,我堅決不肯,也不相信他說的話。後來,他不知從哪看出了破綻,說孩子怎麼留在宮里了?我沒敢說太多,只堅決說兩個孩子都是我的。他看了會,很快就離開了。」

赫連宸那麼精明的人,要想瞞他肯定不易。

「走的時候,他沒有說什麼?」

長惠轉頭,別有深意地望了眼夜未央,又看了看靈堂中間停放著的元夏遺體,唉了口氣道︰「他說,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如果見到七公主,就跟她說,我去救寶兒了。」

他去救寶兒了?難怪那天晚上,只見他手下的人,卻未見他本人。那支從城下用雷子炸塌城牆沖上來的隊伍就是他的,盡管上了船之後,他們在沿岸中途就離開了。但夜未央憑感覺知道,那支隊伍的人,就是赫連宸派來協助她救人的。

救寶兒。恐怕也是為了她吧!夜未央不願去深想這事,怕自己的決心會動搖。

「七妹,你去休息一會吧!你的臉色好差,寶兒的事,有宸王去救,應該會沒事的,你也別太擔心難過了。」長惠看她好幾次上前燒香火給元夏的時候,瘦削單薄的身子象一陣風都能吹走似的。

「沒事。你回屋吧。免得澈兒睡醒了又哭著要找你。」

「嗯,那我回屋了。你自己多保重,你這樣子,弄得周圍的人都不好過,屋外的煞天,我看他也好幾天沒睡了,跟誰也不說話,一直在外頭傻站著陪你一起難過。皮卡也是,這幾天也不叫喚了。七妹,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啊!」

「我知道。我已好很多了。」夜未央經過剛才痛快淋灕發泄般的痛哭之後,這會,心里確實好受多了。

下半夜,外面的雨聲停了,而一直跪在元夏靈柩的旁邊,不知哪扇窗突然被風吹開,進來一股風,吹熄了靈柩關的香燭。夜未央見到,趕緊叫人把窗戶關緊,自己起身準備再燃香燭,一站起,整個人便軟軟地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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