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俊杰沖了半夜的井水,又受了一頓悶氣,第二天竟是病了,洞房花燭被關在門外,也被當成笑話傳遍了整個宋府,自然也傳到各個主子的耳中。
鐘鳴听了自是拍手稱快,這蘇子墨果真是有本事,不但沒讓宋俊杰佔到便宜,還讓宋俊杰吃了大虧,相比而言,她真是差遠了,看來以後想要報仇,少不得要跟她討教討教。
馬月娥一听說兒子生病,連早飯都沒用就去看他,宋俊杰看到他娘自是一番訴苦,明明連蘇子墨的面都沒見著,就把蘇子墨形容成母夜叉,才成親一日,就嚷嚷著要休妻,想休妻,馬月娥可做不了主,不過到蘇子墨跟前端端婆婆架子還是能的,她可是多年的媳婦熬成婆,早就希望有個兒媳可以訓誡訓誡。
馬月娥道︰「兒子,你等著,娘這就幫你討回公道。」
蘇子墨正在梳妝,清兒還沒進門就嚷嚷︰「小姐,夫人來了。」
跟著就听到一個不友善的聲音︰「大呼小叫,蘇家的人都是這麼沒規矩嗎?」
若是猜的不錯,來人應該是她的婆婆,蘇子墨知她來意,還是起身施禮,請馬月娥坐了後,才淡淡道︰「出嫁前我爹告訴我,新婚第二天要到婆婆房里給婆婆請安倒茶,原來宋府的規矩是反過來的,難怪昨日夫君怪我不懂規矩。」
馬月娥被嗆的一愣,可不是她一大清早就跑到兒媳婦房里,的確有**份,輕咳了一聲才說︰「我為什麼來,你心里明白。」
蘇子墨依然淡淡道︰「還請婆婆明言。」
馬月娥知她裝傻,也不點破,道︰「我且問你,昨夜為何把俊杰關在門外?」
蘇子墨挑眉,「那婆婆又知不知道相公他做錯了什麼事?」
宋俊杰沒有將調戲鐘鳴的事告訴她,馬月娥自然不知,她知道兒子的德性,但還不至于糊涂得在新婚之夜犯什麼大過錯,頂多是酒喝多了失言,得罪了這位千金大小姐,便道︰「他是你夫君,就算言語上有不對的地方,你也不應該往心里去,所謂出嫁從夫……」
「夫死從子,」蘇子墨打斷她,「所以婆婆一大早來興師問罪,便是相公的意思了?」
這麼一問,馬月娥倒是不好回答了,若答是,倘若以後這兒媳事事騎到兒子頭上,她這個婆婆豈不是低了一等,若答不是,又反駁了自己此前的話,只好含糊過去,「總之,俊杰現在病了,你是他媳婦,就該好好服侍他,你現在就叫人把他請回房。」
蘇子墨直接拒絕道︰「恕我辦不到。」
馬月娥一下又怒了,「為何,他是你相公!」
蘇子墨道︰「正是因為他是我夫君,我才不能容忍新婚之夜就做了對我不忠之事。」
馬月娥沒料到這麼嚴重,又不想失了氣勢,只能繼續端著,問︰「他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了?」
蘇子墨冷哼︰「那就要問問你的好兒子了。」
馬月娥是過來替兒子撐腰的,結果一直處在下風,這侯府的千金果然不是好娶的,以為討了個大便宜,卻沒想到挖個大坑,看來以後要家無寧日了,馬月娥本就沒什麼本事,三兩句說不過蘇子墨,只能鳴金收兵,臨走不忘撂下狠話,「改天問問蘇老爺,剛進門就不理夫君,不敬婆婆,蘇府的規矩是不是真跟我們家不一樣。」
馬月娥走後,清兒擔心道︰「小姐怎麼辦,真要告訴老爺,老爺肯定要罵你。」
蘇子墨到里間換衣衫,「我倒是希望她去告狀,就怕她沒這個膽。」
有了昨晚的事,又經馬月娥這麼一鬧,清兒越發替蘇子墨抱不平,「小姐才剛嫁過來,就遇到這樣的事,指不定以後會怎麼樣,早知當初就該听表小姐的話,不嫁姑爺好了。」
蘇子墨剜了她一眼,清兒不敢做聲了,就見她穿戴齊備,像是要出門,便好奇的問︰「小姐要去哪?」不會真去敬婆婆茶吧。
蘇子墨道︰「既來之則安之,既然嫁過來,便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只不過一來就得罪了兩個人,以後要在這常住下去,自然要找個靠山,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我就是要去找她。」
清兒撓頭,不知她說的是誰,猜道︰「表小姐?」
蘇子墨道︰「跟著來就是。」
出了院門,蘇子墨喊來一個宋府的小廝,問他老夫人的院子是哪一座,清兒才恍然大悟,婆婆的婆婆可不就是敵人的敵人……
宋老夫人穿著對襟褂子,滿頭銀絲梳成一個髻,看上去精神矍鑠又很精明,就算蘇子墨初來咋到也知宋府應該她說了算,宋老夫人正在用早飯,見蘇子墨進來便問她吃了沒有,蘇子墨搖頭,老夫人忙吩咐春蘭添副碗筷,蘇子墨也不跟她客氣,在一側坐了,老夫人喜清淡,桌上只有小米粥加幾碟小菜,問蘇子墨想吃些什麼讓廚房去做,蘇子墨客隨主便,只說這樣便好。
兩人誰也沒說話,蘇子墨家教極好,用飯時半點聲響也沒有,整個屋子竟是寂靜無聲,還是宋老夫人先沉不住氣,放下碗筷,問︰「我听說俊杰昨夜沒在新房里睡。」到底是老夫人,沒有像馬月娥那樣不分青紅皂白就劈頭質問。
蘇子墨也放下碗筷,然後才說︰「子墨過來就是跟女乃女乃說這件事。」
老夫人點點頭,又听蘇子墨喊她女乃女乃頓感親切,柔聲道︰「我知道肯定是我那孫兒做的不對,他是不是惹你生氣了?」
蘇子墨沒有否認,輕聲道︰「不瞞女乃女乃,子墨出嫁前,曾有人跟我說過,夫君品行不端,我絲毫不信,我跟夫君的婚事是我爹跟爺爺定下的,我爹又是爺爺的學生,夫君出身書香門第怎麼可能如他人所言,只沒想到新婚之夜夫君他就……」
老夫人對昨晚的事已有所耳聞,也知馬月娥一大清早就去找蘇子墨興師問罪,就不知宋俊杰到底做了什麼事讓蘇子墨這麼生氣,連新房都不讓進,又柔聲問道︰「俊杰他怎麼了,你盡管說,只要是俊杰不對,女乃女乃給做主。」
蘇子墨道︰「這件事還是讓夫君親自給女乃女乃解釋比較好。」
老夫人點頭︰「也好。」畢竟是件丑事。
蘇子墨又道︰「我原先只是想給夫君小懲大誡,讓他知道自己做錯了,怎知一大早婆婆過來跟我說了一些話,倒好似做錯的人是我一般,子墨嫁到宋家就是宋家的媳婦,理應听婆婆的話,只不過子墨從小到大凡事都是據理力爭,對便是對,錯便是錯,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做了,所以過來問問女乃女乃,我該堅持原則,還是該入鄉隨俗。」
老夫人心知這件事肯定是孫兒做得不好,她媳婦的性情她也知道的一清二楚,若是個能當家的,她早就把宋家交出來了,蘇子墨到底是大戶人家出身,辨是非明事理,更難得跟她是一心,宋家有這樣的媳婦管著,就不怕被那個不肖孫兒敗掉。
老夫人道︰「即是你對當然不能委曲求全,你放心,你婆婆那有我呢,她不敢拿你怎麼樣,至于俊杰,給他點教訓也好,讓他長點記性,以後不準再犯。」
蘇子墨站起來道︰「多謝女乃女乃體諒。」
老夫人忙讓她坐下,「一家人不必這麼客氣,我老了,很多事照顧不來,以後還要你多費點心,等過些日子,你適應了這里,我就將家里的一些情況跟你說說,讓你幫我分擔分擔。」
蘇子墨垂首道︰「有需要子墨做的,女乃女乃盡管吩咐就是。」
老夫人見她溫順懂事,不住的點頭︰「好好。」
又說了一會兒話,蘇子墨起身告辭,回房途中遇上正在逛花園的鐘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