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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鳴已經有好些日子沒回宋府,老夫人過了身,蘇子墨和鐘鳴又搬了出去,宋府門可羅雀,一下冷清不少,就連朱漆大門似乎都沒有昔日鮮亮,鐘鳴站在門口發了會兒怔,這才進去,宋俊杰去了衙門還沒回來,鐘鳴便去了書房等他。

不一會兒就見馬月娥帶著鄭姨娘走了進來。

鐘鳴本就沒打算避開她們,看到她們更是神情自若,反倒馬月娥有些氣急敗壞,劈頭蓋臉道︰「你還有臉回來!」

原本鐘鳴私自置辦宅子已然不合規矩,馬月娥知道若非鐘鳴慫恿,蘇子墨也不會搬出去,害得宋家顏面盡失,上回去蘇府告狀結果踫一鼻子灰,去鐘鳴的滄浪園又吃了個閉門羹,心里一直憋著一團火,現在看見鐘鳴怎能不生氣。

鐘鳴卻不在意,還笑道︰「舅母真會說笑,這里是我夫家,我不回來我去哪?莫不是表哥已將我休了?」

馬月娥冷笑︰「你是不是早就希望俊杰把你休了,好另攀高枝?買那麼大一宅子,不定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這話說得委實難听,鐘鳴不禁皺眉,再想到此趟回來的目的,頓時猶豫起來,雖說是為騙宋俊杰和離才出此下策,傳出去到底有辱蘇子墨清譽,如若還是走前世的老路,豈不是白白重生了一次?蘇子墨為了她已受了很多委屈,斷不能再讓蘇子墨背負這樣的罵名,要和離不定非要用紅杏出牆這樣的理由。

馬月娥見她沉默不語臉色陰晴不定,還以為說到她痛處,立即大聲道︰「好啊,你們果然做了對不起俊杰的事!」

鐘鳴沉聲道︰「捉賊捉贓,捉奸拿雙,舅母你紅口白牙就給我們定了這樣的罪名,是否有缺思量?」

馬月娥也就那麼一說,有誰希望自己的兒子被戴綠帽子,不過為了面子卻死撐著,蘇子墨有個侯爺的爹做靠山,她動不得,也不敢動,鐘鳴可是遠嫁,在這里無親無故,還不是由著她拿捏,如此一想,頓時有了底氣,決定在鐘鳴跟前抖抖威風,大喝一聲道︰「鐘鳴,你給我跪下!」

鐘鳴只覺好笑,「憑什麼要我跪?」

馬月娥道︰「就憑我是你的婆婆,你的舅母,你對我說了大不敬的話,就該罰,就該跪。」

鐘鳴嗤笑,「舅母倒是會顛倒黑白,好似舅母從進門開始就誣陷與我,怎的變成我對舅母大不敬了?」

馬月娥平素就是個不會說話的,何況還不佔理,本想倚老賣老一回,偏鐘鳴不買賬,也說不出什麼大道理,只蠻橫道︰「我讓你跪就得跪,不跪也得跪!」

鐘鳴挑釁的看著她,「我若偏不跪呢?」

「真是無法無天了!」馬月娥氣得發抖,連喊兩聲「來人,來人!」瞧架勢竟是想用強。

鐘鳴又哪里怕她,只冷眼瞧著。

一直沒說話的鄭姨娘怕事情鬧大,忙挽了馬月娥的手臂,婉言勸道︰「夫人息怒,都是一家人,千萬傷上了和氣。」

這時候涌進來三五個宋家家丁,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看了看馬月娥,又看了看鐘鳴,好像站在哪邊都不合適,最後只站在二人中間待命。

知書知畫生怕宋府的人真動手,一邊一個護著鐘鳴。

馬月娥仗著人多,對鐘鳴道︰「你若現在認錯,我寬宏大量可既往不咎,否則真當眾罰了你,臉面上可就過不去了。」言下之意,讓鐘鳴服個軟說兩句討好的話,這事便算了,分明是給鐘鳴台階下。

鐘鳴卻不領情,冷笑︰「我何錯之有?倒是舅母,喊打喊殺好不威風,哦,對了,栽贓陷害原本就是舅母的拿手本領。」

馬月娥在老夫人臨終前說漏了嘴,那兩箱東西被她偷了,一轉身就抵死不承認,還誣陷是老夫人的貼身丫鬟春蘭夏荷所竊,老夫人一死,就將春蘭夏荷趕出了宋府,以堵眾人之口,其實大家心知肚明,馬月娥如此做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

被鐘鳴當眾揭瘡疤,馬月娥當即惱羞成怒,揚了手就要打她,不想手臂被鐘鳴一把抓住。

鐘鳴森然道︰「當我是草人麼,由著你們想打就打想罵就罵。」

馬月娥被她抓著手臂,懸在空中,姿勢著實難堪,雖說老夫人在世時,她在宋府沒什麼話語權,到底是正經主子,宋俊杰也不敢忤逆她,像鐘鳴這樣頂撞她還是頭一遭,氣急敗壞道︰「你如此目無尊長,我代你娘教訓你。」

鐘鳴「呵」的皮笑肉不笑,「我娘的事就不饒舅母操心了,舅母有這功夫,不如多教教表哥如何做人,壞事做多了會遭天打雷劈的。」說著便松了手。

反正已經撕破了臉,馬月娥也顧不得面子難看,撒起潑來,就要跟鐘鳴拼命,貼身丫頭彩月匆匆從外面跑進來,走到馬月娥跟前,附耳說了幾句話,馬月娥雙腿一軟,險些沒站穩,彩霞連忙扶了她。

馬月娥的臉色變得極難看,死死抓住彩霞的手,問︰「怎麼辦,該怎麼辦?」

彩月把頭要成撥浪鼓,「奴婢不知道。」

鐘鳴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從馬月娥的臉色來看,定是不好的事,沒容她多想,書房外面就一陣喧嘩聲,跟著門口出現了幾個男人,為首的身材高大一臉凶相,哈哈一笑道︰「怪不得到處找不到,卻原來躲在這里。」

馬月娥沒料到他們會找到家里來,心知躲不掉,只好硬著頭皮賠笑道︰「錢老爺,不是說好了麼,寬限幾天,我一有銀子立即送到府上。」

被稱為錢老爺的彪形大漢道︰「我已給足你期限,等不到你找我,就只能我找你了,怎麼樣,銀子都準備好了嗎?」

馬月娥臉色蒼白,瑟瑟發抖,渾然沒有放才喝斥鐘鳴時的半分威風,怯怯道︰「我已在想辦法,還請再寬限幾日。」

「看樣子是沒有銀子了。」錢老爺背著手,走走看看道,「這宅子雖老舊了一點,還能住人,可以抵個三千兩,我听說宋家還有兩間商鋪百畝良田,能折算個五千兩,看在你是老主顧的份上,這幾天的利息就給你免了吧,你在這里簽了字,咱們的帳就算一筆勾銷了。」

馬月娥幾乎是撲上前去,只差跪在錢老爺跟前,哭道︰「這宅子是宋家的祖宅,萬萬不能賣,你若拿走了房子,我們這一大家子便連棲身之所也沒有了,錢老爺,我一定會還你銀子,只要給我幾天,不,三天,八千兩銀子一兩不會少。」

錢老爺冷笑,「還要三天?你可知三天後,可就不止八千兩了,把你這半老徐娘賣到窯子里都不夠利息,我的耐心有限,馬月娥,我給你一炷香的時候,要麼給銀子,要麼交房契,你好好想想吧。」說著便在梨花椅子上坐了,一眾打手站在他身後。

一炷香時間要她拿出八千兩銀子,這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嗎?馬月娥站在那里全然沒了主意。

一屋子的人被突如其來的變故給擊懵了,我看著你,你看著我,全都一臉茫然,只鐘鳴看明白了,敢情馬月娥向這位錢老爺借了高利貸,如今債主上門,要索房子抵債,馬月娥以前放貸被騙虧了那麼多銀子,連老夫人的棺材本都搭了進去,現在竟反過來借高利貸,被逼得拿房子抵債,她還真是死性不改!

彩月偷偷拉了拉馬月娥的衣袖,馬月娥轉頭看她,彩月用眼角瞟了一眼鐘鳴,馬月娥立即會意,鐘家那麼有錢,八千兩銀子對鐘鳴來說,根本不值一提,頓時看到了希望,生死關頭,篤定鐘鳴不會見死不救。

鐘鳴一直冷眼瞧著馬月娥,主僕二人的小動作,她看得一清二楚,必定是把主意打到她身上,臉上無甚表情,只在心里冷笑,做夢去吧!

果不其然,馬月娥踱到鐘鳴身邊,方才的氣焰已半點不剩,一臉可憐的看著鐘鳴,才開口喊了一聲︰「鳴兒。」就被鐘鳴打斷。

鐘鳴冷冷道︰「你的事與我無關。」

馬月娥道︰「怎會無關呢,你也是宋家的人,我還是你舅母,你忍心看著舅母被人欺負?」

鐘鳴沒做聲。

馬月娥繼續恬著臉道︰「不過幾千兩銀子,對鐘家而言九牛一毛。」

鐘鳴忍不住出聲︰「舅母當真矛盾,既說我是宋家人,又怎打起鐘家的主意?」

馬月娥被嗆得一僵,這種時候只能忍氣吞聲,低聲下氣道︰「鳴兒,你也看到了,今日若拿不出八千兩銀子,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權當舅母先借你的,日後一定還給你。」

鐘鳴兩手一攤,「我沒那麼多銀子,鐘家又遠在千里之外,遠水救不了近火。」

馬月娥哪里相信她的話,「我知你還在生舅母的氣,舅母剛才把話說重了,是舅母不對,現在跟你道歉,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麼話關起門隨便怎麼說,先把那些人打發才要緊。」

鐘鳴還是那句話,「我沒銀子。」

馬月娥情急,想也沒想道︰「你怎麼會沒有銀子,你那滄浪園就不止八千兩,你若實在沒有現銀,先將滄浪園抵押給他們,然後書信一封給你爹,再拿銀子贖回來。」

鐘鳴怒極反笑,這世上竟有如此不要臉之人!道︰「舅母的主意倒是不錯,既然都是拿房抵押,不若舅母就將宋家的房契地契拿出來給了他們吧。」

馬月娥一愣,想說若是把宋家的房子抵押出去,你爹怎可能拿銀子來贖,跟著才听出鐘鳴話里意思,好說歹說這份上,鐘鳴還是不肯幫忙,心也冷了,「無論如何,你是不肯出手相助了?」

鐘鳴直截了當說︰「不錯。」

馬月娥氣結,卻又無可奈何。

「一炷香時間到了,怎麼樣,拿銀票還是拿房契?」錢老板起身。

馬月娥聞言,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錢老板道︰「裝死也沒用,來啊,跟她去拿房契,順便看看有沒有值錢的東西,拿來抵債。」

馬月娥被兩個男人拖起來,就往外走,突然眼前一黑,一個人擋住他們的去路,馬月娥抬頭看到來人,立即掙月兌開禁錮,撲倒上去大哭不止,「俊杰,你終于回來了,你快救救娘。」

宋俊杰一回府便听說此事,心中嫌惡,到底沒將她推開,而是對錢老板道︰「房契可以給你,只不過三日後我要贖回。」

錢老板道︰「我巴不得,誰要這破房子。」

宋俊杰這才對馬月娥道︰「娘,你去拿房契來吧。」

馬月娥怔怔的看著他,問︰「你如何有銀子贖?」

宋俊杰道︰「我自有辦法。」

待將錢老板打發了,宋俊杰問鐘鳴︰「表妹,我再問你一次,你當真不肯幫忙?」

鐘鳴道︰「我已經說了,不是不想幫,而是幫不上。」

宋俊杰也不再多說,先前還有一絲顧慮,如今形勢所逼,可怪不得他了。

「表妹,你如今跟蘇子墨住在外面,你們的用意,我都明白,不就是不想跟我過了麼,你約了她出來,是走是留,我們一次把話說出清楚。」

鐘鳴心里一激靈,隨即問︰「哪里見面?」

「天香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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