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看到知書端了兩碗甜湯,怕你吃不完,才過來看看。♀(八▲零▲書▲屋)」蘇子墨拍掉鐘鳴在她身上作怪的手,「別鬧了,給你說個正事。」
鐘鳴知她無事不登三寶殿,坐直了身子道︰「你說。」
蘇子墨道︰「老夫人讓我當家,賬本一直放在我房里,前陣子跟你出去玩,也沒顧得上看,方才我翻了翻,發現了一個問題。」
「銀子被人短了?」鐘鳴問。
蘇子墨搖頭,「這倒不是。」然後伏在鐘鳴耳邊道,「我懷疑有人在外頭放高利債。」
鐘鳴嚇一跳,官府明令禁止不準私自放高利債,一旦被發現,可是抄家流放之罪,「誰這麼大膽?」不等蘇子墨說話,又自顧自道︰「我跟你是不可能,鄭姨娘就更談不上,宋家只剩三個人,老夫人一直管著家,以老夫人謹慎的作風,不會冒這個險,那就是舅母和表哥其中一個。」想到前世,自從老夫人死後,便由舅母當家,雖說表哥花錢大手大腳,但是在短短一兩年就將整個家底揮霍殆盡,的確有些不合常理,可惜她當時並未多想,現在想來恐怕是被舅母拿去放貸卻沒能再收回來,由此看來,她前世活得有夠糊涂,再想到以蘇子墨的聰明,怎會輕易被她算計,只怕是將計就計,正好有借口離開表哥,不由得嘆口氣。
「是舅母吧。」
蘇子墨露出贊許之色,「這回倒是聰明了。」
鐘鳴心道再聰明也及不上你,只問她︰「你打算怎麼做?」
蘇子墨道︰「我來便是想讓你拿主意,你不是一直想著報仇麼,這倒是個機會。」
若是抓住舅母這個把柄,倒是可以早點將宋家扳倒,只不過老夫人尚在,她不忍看到老夫人傷心,再說她雖不怎麼喜歡她這個舅母,舅母卻沒得罪她,她要找表哥報仇,禍不及他人,若是真被抄家,牽連到自己爹娘就更得不償失了。
鐘鳴便把自己的意思說了,「舅母刀子嘴豆腐心,除了愛佔小便宜,倒也沒什麼壞心,我看只要不是太過分,就隨她去吧。」
蘇子墨含笑看著她。
鐘鳴被她笑得發毛,「為何如此看我?」
蘇子墨道︰「我看你也是嘴硬心軟。」
鐘鳴梗著脖子道︰「我是冤有頭債有主。」
「怎麼說都是你有理,我不跟你爭。」蘇子墨站起身,「太晚了,我回去了。」
鐘鳴把她摁回椅子里,笑嘻嘻道︰「正事談完了,該談私事了。」
蘇子墨仰頭看著她道︰「你我有什麼私事要談?」
「怎麼沒有,」鐘鳴一臉期許道,「晚飯時老夫人想讓表哥來我房中,你竟嚇得連筷子都拿不住,這是否說明你已經開始在意我了?」
蘇子墨就知她會拿這說事,淡淡道︰「你想多了,湊巧而已。」
「哪有這麼巧的事,」鐘鳴才不信,「我就是想你承認一下,又不會把你怎麼著。♀」
蘇子墨道︰「若是我嘴上說的跟心里想的不一樣,你會信哪個?」
鐘鳴一愣,「自然是你心里話。」
蘇子墨笑,「既是心里話又怎會說出來。」
鐘鳴沒話說了,蘇子墨總是這樣躲躲閃閃,說起話來也是亦真亦假,讓她捉模不透,何時她才能弄清蘇子墨真正的心意。
「小姐談完了嗎?夜深了,該回去睡了。」門外清兒的聲音。
鐘鳴恨得牙根癢癢,清兒可真不是一般的礙事,自從回到宋府後,清兒總在她們眼前晃,別說跟蘇子墨同床共枕,就連說個悄悄話聲音大了都怕被清兒偷听了去。
蘇子墨應道︰「這就來。」
鐘鳴酸溜溜道︰「你對清兒倒好,清兒在你跟前也是沒個大小,哪像你丫頭,倒像你妹妹。」
蘇子墨笑道︰「我本就沒把她當下人待,清兒從小就跟著我,我沒有姐妹,她就跟我妹妹一樣。」
「只是妹妹才好。」鐘鳴語氣更酸了。
蘇子墨敲了她一記,「你瞎想什麼呢,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
鐘鳴從她話里竟听出幾分嫌棄的意思,惱羞起來,「我怎麼了,像我一樣喜歡女人?我告訴你,我只是喜歡你,跟男女無關,我若天生喜歡女人,早就跟邵詩容好上了。」
蘇子墨原就這麼一說,沒別的意思,鐘鳴卻像被抓住痛腳一樣,還提到邵詩容,也有些惱了,淡淡道︰「我若不答應你,你是否就退而求其次,追求邵姑娘了?」
鐘鳴還真沒想過,若是蘇子墨一直不喜歡她,她是否就一直等下去,若是蘇子墨一輩子不喜歡她,她是否就等一輩子,前世一心喜歡表哥,表哥雖然混賬,對她倒還好,不管真心假意,總是想法設法哄她開心,現在呢,她一心哄著蘇子墨,蘇子墨卻總是不領情,甚至還嫌棄她,自尊心大受打擊,賭氣道︰「是啊,總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
蘇子墨心口一堵,語氣更淡了,「邵姑娘的確不錯,人長得漂亮,又跟你是青梅竹馬。」
鐘鳴冷笑道︰「你還忘了一點,她喜歡女人,我也喜歡女人。」
蘇子墨蹙眉,她一點都不喜歡鐘鳴現在的說話口吻,刺得她心口疼,再爭執下去也無甚意義,便道︰「我先回房了。」
鐘鳴在後面叫住她道︰「你還沒給我個準話,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蘇子墨站在原地,頭沒回,道︰「你以為是做買賣,要一口價。」說完,便開門走了出去。
清兒看到她,剛張嘴喊︰「小……」
蘇子墨瞪了她一眼,「閉嘴!」
清兒頓時委屈極了,她做錯什麼了,小姐如此凶她,還想跟蘇子墨回房,「砰」的一聲,被關在門外,更覺委屈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蘇子墨和衣躺下一夜未眠。
鐘鳴也是折騰到快天亮了才睡著,醒來時已日上三竿,洗漱後,習慣性的往蘇子墨房里去,知畫忙攔著她道︰「少女乃女乃不在房里。」
「去哪了?」鐘鳴問。
知畫道︰「出府了。」
鐘鳴疑惑道︰「是出去散心,還是有重要的事?」莫不是還在為昨晚的事生氣?
知畫又道︰「赴約去了。」
鐘鳴急了,「你能不能一口氣把話說完?」
「早上有人給少女乃女乃送拜帖,少女乃女乃看了一眼後,就換了身衣裳出府,至于去哪,我真不知道。」
「誰送的總該知道吧?」鐘鳴沒好氣道,以她對知畫的了解,知畫必定偷看。
果然,知畫回想了一下道︰「好像是位姓郝的公子。」
是他!鐘鳴立即想到是誰,郝公子本就對蘇子墨不懷好意,又好端端被誆了一千兩銀子,怎會善罷甘休,蘇子墨竟然單身赴會!鐘鳴又氣又急就要出門。
這邊知書已拿了披風出來,幫她系上。
知畫問道︰「小姐知道他們在哪?」
鐘鳴邊走便道︰「不知道。」
「那去哪里找他們?」
「就算翻遍整個京城,我也要找到她。」
穿過花園時,鐘鳴走得急,沒看到鄭姨娘,撞個正著,險些摔倒。
鐘鳴怒道︰「哪個沒長眼楮的?」
鄭姨娘站在一邊,怯生生道︰「是我。」
鐘鳴才看到了她,想重責幾句,不過看到她唯唯諾諾的樣子,便作了罷,匆匆走了。
鄭姨娘看著鐘鳴遠去的方向,想了想,也帶著丫頭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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