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愨鵡曉
一駕馬車在出了帝都三天之後,又悄然無息的重返帝都。
駕馬直奔逍遙候府,不等通報,雲葛一如上次直接翻牆進了去。
推門恁。
蘇曉房內空無一人。
再找到憐兒房間,只見憐兒躺在床上,一屋子彌漫著沖天藥氣。
正愈出去,一個大夫正好推門走了進來,看見那大夫,雲葛目光暗了暗擔。
出了逍遙候府。
雲葛一張臉難看的不能再難看了。
起身上了駕身,不作片刻,駕馬又再次消失在了帝都內。
第四日清晨。
馬車到達汴邑。
一路狂奔,便是馬也要吃食,于是找了個客棧稍作休息,只等再走。
然而,到了客棧之內,客棧小二的腰間吊著一塊通體潤澤的玉佩。
雲葛心內大動,只差吐出一口血來。
一把奪下小二腰間那塊玉佩,雲葛看著那塊玉佩,有如刀絞。
記得他與她說,不喜歡便扔了吧。
她回答,不會。
只是那淡淡兩字,他差點欣喜若狂的像個孩子,而如今,這玉佩吊在一個小二身上,又算什麼。
而她可又知,這塊玉佩對他又有多重要。
第四日子時,馬車連夜趕到滁州。
到滁州城,雲葛下了馬車。
極巧的,他在那里,看見霍長風和蒙蓮。
那時,他在暗,只見霍長風和蒙蓮站在一間破舊的鋪子外。
稍頃,兩人進了去。
隨後,里面打斗聲大作。
他一心只在蘇曉身上,並不想多加細听,卻是,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他听到誰人尖聲一句,「那個女人現在在太子身旁,你們若再繼續糾纏下去,只怕死的就不只她一個了!」
那人口的中那個女人是誰?
雲葛忽生幾分不好的預感。
就在此時。
一道人影從他余光身後掠過。
沒有多想,雲葛跟了過去。
跟了幾步,那人影停在了一條暗巷中。
頓了頓,他還是進了去。
到了里面才看清那人影是誰,雲葛出聲,「風三?」
雖不熟悉,但到底還有些印象。
風三點頭,想到了什麼,終是開口,「候妃怕是已遭不測了。」
候妃怕是已遭不測了——
候妃是誰?
麻木許久,他才想起,他的夫君是逍遙候,她是逍遙候妃。
心口有什麼炸了開來,他再也壓制不住,喉中一甜,吐出一口血來。
*
細雨連綿。
夾雜著淡淡腥鼻之味,混在陰郁的天氣中。
懷中蘇曉未醒。
走了一天一夜,終于找到了一方村落,赫連池精力耗盡,抱著蘇曉倒在了一家草屋門前。
蘇曉醒過來的時候,身體里有如烈火灼燒,血液上下翻滾,喉中干澀的厲害。
舌忝了舌忝唇,蘇曉想說話,卻發現從門邊走過來一人。
隱晦的眸中,映著她的模樣,那人雖只穿著一件素衣,依舊風華的不像凡塵俗子。
她莫名閃過慌亂。
緊攥著被角想避開他的目光,卻教他一把擒上下頷,她慌亂的樣子跌進他的眸中,只听他道︰「怎麼,你沒死,不應該高興才是麼,為什麼一見到我就要躲著我?」
明明不想這般對她,卻在看見她要避開他目光時,毫無來由生了氣。
手上微微使了力。
忽聞,蘇曉吃痛的淺哼一聲,目光轉到她蒼白的眉眼上去,這才松了力道。
「我怎麼沒死?」她一出口就是這句,聲音暗啞之極。
「你當然沒死——」赫連池說話的表情異常古怪。
話落,從門邊又走進兩來人來,那人是個青壯男子,身後跟著一個五十歲上下的婦人,婦人端著盆具進來,在看到床上蘇曉睜開了眼楮之後,那婦人一下驚的摔了盆具,欣喜上前道︰「姑娘醒了,真是老天保佑,當時公子抱著姑娘倒在我家門前時,明明姑娘已沒了脈息,怎想姑娘竟然活了下來,這七天七夜幸好有公子照料,不然姑娘怎麼會這麼快就醒……」
那婦人邊說邊抹淚,眼中一片欣慰之色。
眉目沉下,蘇曉抬目看著赫連池,婦人話中有太多需要消化的東西,僻如,她睡了七天七夜,僻如,赫連池照顧了她七天七夜——
強迫自己不去多想什麼,蘇曉現在只想知道自己為何沒死。
前前後後中了那麼多的劍傷,又在跳下山崖的那刻,常雲五指穿進了她的皮肉,就差沒把她的心給掏出來,那麼,她是怎麼活下來的,赫連池又為何在這?
所有所有的疑雲堵在心中,繞成一個死結,蘇曉轉頭對那婦人勉強笑笑,「可否請您出去一下,我與他有話要說。」
慢慢抬頭,蘇曉指向赫連池。
「好,你與公子有話要說,那我和連福就出去了,有事就喊一聲——」
「嗯。」蘇曉應道。
直至那婦人與那叫連福的出了房門,房中開始恢復靜默。
粗粗一掠屋子四周,紙糊的窗紙迎風颯然作響,從破洞處簑進細雨來,身上蓋的被子也不知是幾日沒見陽光,散出一股難言的霉味。
蘇曉略皺了皺眉。
沉吟片刻,她看著他,問出了心中想問,「你怎麼在這?」
他怎麼在這?
赫連池眸光陷入凝冷。
交待赫連亦護好靜書之後,轉身一縱,他隨她一起跳下了山崖。
生或死,向來喜歡把一切可能都考慮到的他,在那一刻,他竟有些不敢去想。
不是怕死,而是怕親眼看著她死。
暗夜漆涼,她那一身染血裙裾,刺了他的眼,他或許該慶幸,慶幸他能及時的將她擁入懷中,沒有讓常雲掏出她的心。
崖下長著千年松柏,兩人下降到崖底,松臂減了阻力,落入了那一片沒膝的溪流中。
當時,在掉入山崖的那一瞬,蘇曉已暈了過去,溪底全是尖利石子,他只得緊緊擁著她,那些尖利石子碾入了他的後背,溪中的水洇開大片大片紅色。
然而,就是那樣,他還是抱著她走了一天一夜。
至于,她為何沒死,他不想告訴她,一點也不想。
「……」
看他神色,蘇曉就知他斷不會回答她的問題。
換了個話題,她又道︰「我不管你怎麼到這里的,現在我不想見你,你走吧。」
你走吧,她說的竟是如此輕巧。
可是,她可知他花了多大的氣力才換回她的命,一句不想見他,就想將他從她身邊打發,想都別想!
冷笑,赫連池道︰「若我不走呢?」
聞話,她唇邊一絲苦味,「就算我救你好不好,我以為我在疏林中和你說的很清楚了,你現在這般又是何必,難道真的非要糾纏至死,你才肯罷休?」
他眸子寒下,「對,就是要糾纏至死才肯罷休,我也以為我說的很清楚了,除非我讓你走,否則,你這輩子都別想逃離!」
在崖上她就猜到,如果她沒死成,兩人若再相見,必是今日這番場景,只是她沒想到,那預言這麼快就應了。
快的好像就在睜眼閉眼時間。
「就當我救了你和綠翠的回報還不行麼,我只求你現在別出現在我的面前,難道這都不行?」她愈來愈得自己像在低聲下氣的乞求他。
倘使是常雲的劍架在她的面前,她也可以和敵人一起英勇就義,唯獨他,好絲一顆刺,差在了喉嚨里,拔不出,咽不下。
從她睜眼開始,她就表現出一副躲他,不想見他的模樣。
赫連池一雙寒眸緊攝著蘇曉,似要把她盯到骨子里去。
唇上結了死皮,微微蜷起的白沫,將她映的病態柔弱。
喉節稍動。
他一把托住她的後勺,將她不用什麼力氣的就拽了過來,粗粗的吻上了她。
舌尖攪著她的腔壁,掃過她每一寸的柔弱,甚至不惜用兩人口中津液去潤了她干枯的唇。
「赫連池,你真TM惡心——」
啪一聲,蘇曉一巴掌扇上了他,她身體虛弱,下手力道不重,偏他覺得那聲脆響清晰至極。
從出生開始,除了父皇踹過他之外,便沒人能再踫他。
除了她——
一次是在書房,她腳心碾了碎瓷,他讓大夫替她把碎瓷拿出,之後吻上了她,她扇了他一巴掌。
一次是現在,在看到她的慘白臉色之後,他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把她變得更加慘白,也好讓她知道什麼叫疼,讓她明白,有什麼話該說,有什麼話不該說。
之前是做戲,這次是故意。
本來就寒重不堪的眸,在她說出那句你真TM惡心後,變的更加陰厲。
期然的,赫連池掐上了蘇曉的脖子,沉怒道︰「你敢?!」
「我怎麼不敢?」蘇曉眉眼揚著倔強,「你與項嫣做那些事也就罷了,偏府中的丫鬟也不放過,你與綠翠做過什麼事我不想知道,只是,我就早說過,拿踫過別人的身體來踫我,你不嫌髒,我都替你髒!」
她眸中血絲未退,此時一雙充紅的眸子,直直的迎上他,一字一頓,生怕他听不見的大聲說道。
耳邊轟隆一聲,余光處,床塌一角被他一手砸毀,癱了半邊下去。
PS︰這章可能會有很多疑問,後面會慢慢帶出。
雲葛為什麼會吐血,霍長風和蒙蓮怎麼找到蘇師師的,親們不妨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