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1
啊!
光芒萬丈的繆斯女神啊,你登上了無比輝煌的幻想的天堂;拿這個王國當做舞台,叫帝王們充任演員,讓君主們瞪眼瞧著那偉大的場景!
——莎士比亞《亨利五世》。
其實,我現在深刻的理解到,做一個編劇,擁有比作演員更加廣闊和不受限制的創作空間,就是這個工作對大腦的擠壓程度似乎比演員更加嚴酷一些。不可否認,蕭容是一個好演員,鏡頭後面的她似乎為我的靈感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就是不知道里面飛蕩出來的是神馬!
……
如果打開今天的娛樂圈八卦網站,登載在第一頭條的一定是新聞集團的老默多克背著鄧文迪向法院遞送離婚申請,中國最傳奇灰姑娘鄧文迪的14年的婚姻畫上一個說不出是完美還是不完美的句號。而緊隨其後的,則是這幾年妄圖嫁入豪門,想要攀龍附鳳而沒有‘好結果’的女星們,其中,最後一頁的八卦新聞就是不才我本人。
廖安喊我回去吃飯的時候,我剛在手機上把這段八卦看完。
這個網站的新任編輯是一個非常具有想象力,並且可以把自己頭腦中的任何想象仔細描繪,猶如她本人大駕親臨一般。
新聞中說明了,我是如何不要臉蛋的謊稱自己還是一個virgin,然後使用心機勾搭上勛家家族的勛暮生,隨後,就搬進勛暮生那座價值億萬的頂樓公寓與他同居。但是,由于勛氏家族家規煌煌,就在我以為自己可以一步登天的時候,最後豪門夢碎,被人家扔了出來,並且因為心理壓力過大而患有失語癥。勛暮生另有新歡,是一位身家清白、並且殷實的美麗少女,而我,只能咬牙沖出江湖,依舊在娛樂圈沉浮。語言寫的極度煽情,讓我看的鼻子都有些抽搐,並且在每一段文字上面都配上照片,那叫一個聲情並茂,那叫一個色藝雙絕!
我一看,這個八卦編輯的落款,哦,原來又是舊相識,emily.
廖安嚎叫,「alice,你再不過來,炸魚就全進燈光sam的嘴巴啦!」
于是,我連忙把手機放進口袋,趕緊去領盒飯。
蕭容也在。
她是第一女主角,不敢吃東西,可是又餓的難受,于是,只能吃一點白米飯,配上一點點王致和的大塊腐乳調個味道。
蕭容看了我一眼,很安靜,沒有說話。
廖安把一勺腌花生放在我的盒飯中,她用筷子敲了敲,很大方的說,「alice,快,嘗一口,這是燕城這里有名的醉花生,只有這里有,出了燕城你就吃不到了。」
我知道這個。
原來,每年到了秋天,我媽都會用瓷壇子腌上一壇子醉花生,足夠來年全家人喝粥用的咸菜。
我沉默的道謝,然後慢慢吃起來。
蕭容忽然說,「alice,你吃的習慣嗎?」
我很詫異她和我說話,就好像我家樓下買農夫山泉的大媽跑上來告訴我,她欠了我2千塊錢,而且手中就掐著2000塊的現鈔,在我面前明晃晃的閃動著!
我點頭,算是回答她。
蕭容則來了一句,「除了燕城人,很少有人喜歡醉花生這個味道,你看廖小姐,她就把自己碗里的花生撥給了你。」
我看著她。
而蕭容,則溫和的笑了笑,繼續慢條斯理的吃她的米飯和醬豆腐。那種溫和,陡然讓我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不寒而栗。
她又說,「alice,你要是喜歡吃,我讓我媽媽幫你做一壇子好了。」
……
不知道為什麼,我居然能听見時間流淌的聲音。
滴答,滴答……
有一種獨特的殘酷味道。
我掏出手機,在上面打了幾個字,遞給她看,——不用麻煩。
「不會。」蕭容笑的那麼美,居然有一種寶石的質感,「我媽媽喜歡做那個。不過,自從我哥哥去世之後,家里再也沒有吃她做的醉花生了。」
這頓令人不寒而栗的午餐結束。
我抓住廖安,問她,蕭容怎麼了,她是不是吃錯了什麼藥?她為什麼會沖著我笑?
廖安甩了一下今天新修整的頭發,看著昨天新做的指甲說,「lynn姐告訴她了,讓她對你nice一些,而且,今天全劇組都知道,因為鄧文迪姐姐離婚消息的影響,你豪門夢碎的新聞又上了頭條。你們兩個都因為勛暮生這個男人而兵敗滑鐵盧,她可能與你有一種罕見的休戚與共,同甘共苦,惺惺相惜,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復雜感覺,于是,暫時和解?!」
我,……
忽然想到了什麼,我感覺到嗓子里堵得慌。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問,你見過蕭容的爸爸媽媽嗎?
廖安看了我一眼,搖頭,「沒有。徐櫻桃公子好像不太喜歡他們,所以一直不讓他們靠近這里方圓十里之內。據說,蕭容哥哥去世對她父母打擊極其慘烈,你想啊,燕城這種小地方,死了兒子就等同于斷子絕孫。我听說,蕭容的父母總想著額外多拿一些什麼,好補償他們的喪子之痛。當時蕭容那麼急功近利,有一些原因就是她爸媽的原因。所以,徐櫻桃為了防止蕭容再做出格的事,就控制蕭家父母的活動半徑。當然,每月給他們一些錢,足夠他們過很好甚至可以說優渥的生活,只是,想要病態補償性的揮霍則沒有了。」
我無語。
不知道要說什麼,只感覺嘴巴里面有些甜的味道,像血的甜味。
廖安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怎麼了,中暑了?臉色這麼難看。得了,今天劇本肯定不用改了,你回酒店臥著好了。」
她把我打發了。
廖安重新召集劇組,開工。
我今天沒事,並沒有回酒店,而是直接回了勛家的紅木小院。小院中種植了很多喬木與植物,回廊下面則是一片一片的鮮花。我沖了一壺杜仲茶,就拿出ipad戴著耳機,把我這兩天經常听的音樂調出來。
我低著頭,只到眼前出現一雙gucci銀色的休閑鞋子。
抬頭。
勛暮生的面孔背著光,顯得有些陰影,而他的背後則是碧透萬里的天空。
「在听什麼?」
勛暮生挪了一步,走到我旁邊的葡萄架子下面,我注意到,他離開我有一步半的距離。
我把ipad的屏幕按亮,這是馬友友拿著他那把著名的1733斯特拉迪瓦里大提琴演奏的巴赫的古典音樂。——stevejobs葬禮上選用的大提琴曲目,听著安靜,如同安靜的墓地,覆蓋著碧草,有著干澀的低沉與憂傷。
很久,他都不說話。
在我以為他會沉默整個下午的時候,勛暮生忽然低聲說了一句,「我看了今天的八卦新聞。」
我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隨後,是風的聲音。
有一個很輕很輕的聲音隨著風飄過來,我以為自己听錯了,我抬頭看著勛暮生,而他也在認真的看著我。
他說,……「對不起。」
我似乎听到了什麼破碎的聲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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