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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醉了的人十分沉重,據說人要是完全無意識的時候,他會比一頭豬還要沉。

simon張半架著半扛著勛小暮,他把自己的車鑰匙扔給我,「你去把車子開過來。對了,你會開車吧。」

我的確會開車。

我有號稱世界上最難考的英國駕照,據說可以開遍半個地球。

不過,我不太清楚alice有沒有,因為當時我翻她錢包的時候,似乎好像大概也許可能沒有留意。

simon嘟囔了一句,「我記得你好像有駕照。」

我追問,「你怎麼知道的?」

「七少派人做你的file的時候……誒,你把車子開過來。」

說完,他若無其事的按下電梯按鈕。

我們站在50層的灰色巨塔頂端,等待電梯從下面緩緩上來。

勛暮生,派人調查我?

我模模下巴。

這事有點邪。

勛暮生喝醉了就會變得異常安寧,像一個在襁褓中憨憨入睡的大嬰兒。simon張的suv很寬廣,放一個勛暮生綽綽有余。

也許剛才說走了嘴,這一路上simon張很安靜,我看著他聚精會神的開車,一直到看到前面的山上出現一個巨型石雕,上面掛著一個木匾,寫著幾個大字︰

——國家aaaaa級風景區。

「simon,我們,這是來旅游的嗎?」

「不,七少有一套別墅就在這個山里。」

「……」

車子一直向前走,就可以看到一片深遠的白樺樹林。

這個時候開始下雨,simon張開車的速度放慢了,轉了方向盤,車頭緩慢地拐進了原本幾乎要隱藏在繁茂枝葉當中的岔路,路邊有一個塊黑色大理石石碑,上面用白色的花體刻著「private」——私家路。

萬惡的資本主義,這分明是在挖社會主義牆角。

大約再開20分鐘,大山似乎被分開了,碧透的水邊蘆葦一片,像一副畫,畫中一座具有‘拙政園’風格的庭院悄然出現。

停好車子,simon打電話通知庭院里面的人開門,我則要到後面攙扶勛小暮下車。

我一開車門,就看到勛小暮半睡半醒的睜著眼楮,濕漉漉的黑眼楮,有一種小動物的楚楚可憐,真想讓人伸出手,好好的安慰他。

——誒,無論發生過什麼,我怎麼覺得應該往生的我本人,過的比他還好呢?

果然是,只有被記憶剩下的那個,才是悲催的。

「七少,下車吧,到家了。」

我伸出手,握住他的手。

他似乎清醒了,剛才那種毛茸茸的感覺像秋風掃落葉一般一掃而空。

啪,他一下拍開我的手,然後直身從座位上坐直了,等了一下,他甩了甩頭,好像可以把酒精統統甩走,這才自己人模狗樣的走下座駕。

那邊,simon張已經把勛家的老管家請出來了。

管家max(馬克思)大叔是瑞士籍的老華裔。

我在英國見過他兩次,他每次都是勛家哥哥發過來給七少打掃屋子的。自從七少把房租交給我,我來負責打掃之後,馬克思大叔就自動消失了。

大叔消瘦,干淨,不苟言笑。

據說從英國什麼管家學院畢業的,還擁有一枚英國皇家管家勛章。他可以像幽靈一般存在,永遠把香檳冰到最可口的溫度,永遠把報紙用熨斗燙的很挺拔,永遠把花朵養育的賊嬌艷。

他就像雇主肚子里面的應聲蟲,可以精準的探知雇主腦電波的發射,然後在雇主語言發射之前,主動行動。完全超自動化服務。

「你們走吧。」

七少一揮手,讓我們原地解散,轉身回家。

他自己貌似莊重的向前動了一下,一側歪,要不是馬克思大叔攙著他,他立馬可以爬地上了。

「是。」

simon張恭敬的一低頭,拉著我就要走。

不過勛暮生一個聲音,讓他頓時一僵。

「等等,艾麗絲,你留一下。」

我指著鼻子,「我?」

「對,就是你。simon,你先回去吧。」

simon張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喝茫了的小暮,他忽然說,「七少,從這里回城沒有交通工具,我怕小艾回去的時候太麻煩,我也留一下吧。」

勛暮生不說話,只是笑。

他的笑聲非常難听,驚起了原本在樹枝上歇息的鳥,撲稜撲稜翅膀,在小暮頭頂上盤旋了三圈,沖著天際翱翔而去。

simon被他笑的直不起來頭。

最後,他垂頭喪氣的說,「那,我先走了。」

我看著他的車之間遠去,心想,要是勛暮生那個倒霉孩子折騰我,非讓我從這里走回仲宮,我一定要讓他做我的小說的男豬,不但被輪x,還要壯士n多次,最好還要被鞭打,被油煎,被冰凍,被……

我正在yy的不亦樂乎,忽然看見我面前一個放大的小暮的臉。

他仔細看了看我,然後頗有些自我嫌棄的意思,退開幾步。

低低的聲音,居然還帶著點委屈,「別裝那個表情,雖然你有點像她,可是你的樣子怎麼看都愚蠢極了,一點都不可愛。喏,你先進來吧。max,給她泡杯抹茶拿鐵。」

我抗議,「我不愛喝抹茶拿鐵,我要喝可口可樂。」

小暮,「……你也不愛喝抹茶拿鐵,……和她一樣。不過我偏要你喝!」

我的雙眼變成蚊香圈,「為毛?」

「因為我樂意。」

我扶了扶額頭,似乎比剛才還要憂郁。

坐在黑色音樂冒著金點的大理石桌子上,旁邊放著一大把蒼蘭。

我面前的水晶杯中盛放著女乃綠色的抹茶拿鐵。

對面坐著勛小暮,他喝清水,手中抽動著一副撲克牌,我只是覺得,他是一只妖獸,因為他醒酒的速度實在令人驚悚。

勛小暮忽然來了一句,「誒,你打不打bridge(橋牌)?」

我,「玩這個人不夠,我們才兩個人,那個需要四個人玩。」

勛小暮,「你會打橋牌?沒听說你會這種高雅文明、頂級高智商的競技類的游戲?和我朋友一樣,她的橋牌打的就很好。」

我抓了抓鼻子,「橋牌?不就是斗地主嗎?這玩意還高雅?還文明?還頂級高智商?」

他像看著一只從地里面鑽出來的土撥鼠一般看著我。

我趕緊從包包中把計算器拿出來,開始計算一杯抹茶拿鐵的卡洛里。

「每一百克的熱量是63大卡,但是需要是月兌脂女乃,月兌脂女乃,大叔,您這泡的這個是月兌脂女乃吧?」

max嘴角有些抽搐,不過他還是很有禮貌的點頭,「是的。」

「那糖呢?是不是天然蔗糖?如果是話,熱量很高的。」

……

勛小暮一拍桌子,「你有完沒完?」

我委屈,「沒辦法。你手底下的那個修女ada姐姐和simon張都太厲害了,他們說了,如果我敢胖300克,他們敢把我剁了包餃子吃。」

我眼珠一轉,連忙拿出紙和筆。

「要不這樣,七少,您給我寫個憑證,就說這杯抹茶拿鐵是你讓我喝的,等星期一我要是體重超標了,也好有個交代不是?」

他不理我,徑自在那里弄撲克牌。

要說,他的牌技據說是他九爺爺從小從牌桌上帶出來的,當時他哥斷他信用卡的時候,他就用這個牌技在倫敦唐人街外面的賭場混飯吃。

「七少,您不會見死不救吧。」

啪!

他把牌往桌子上一扣,來了一句,「嗯,你去死好了。」

我手指他,「你……」

「七少。」馬克思大叔適時出現,他微微躬身,說,「四少的視訊。」

「arthur?」勛暮生一點頭,拿著杯子喝清水,「把電腦拿過來好了。」

馬克思大叔安靜了一下,看了看我。

我很識相的站起來,「大叔,我想去一趟洗手間。」

「坐下。」勛暮生忽然發話,然後沖著馬克思大叔說,「把電腦拿過來吧。」

大理石桌面上放著一個輕巧的銀色air.

「哥。」勛暮生說。

「又喝酒了嗎?」四少的聲音從電腦中傳出來,詭異的就好像人在耳邊一樣。

「沒有。」

「說謊,你的瞳孔外圈是紅的,虹膜充血,你體內酒精過量。」

勛暮生沒有反駁,他低著頭,手指支在額頭上。

「嗯。別說我了,哥,你在哪兒?還在洛桑嗎?」

洛桑?

瑞士洛桑?

我直樂,開什麼國際玩笑?

幾天前,四少已經到仲宮了,為什麼勛暮生不知道呢?

「lance,誰在你身邊?」

這個聲音說的極其凜冽,讓我腦子中浮現出他那雙眼楮。灰色的,帶著少許無機質的透明感。

「咦?」勛暮生湊到電腦前面,「是max。」

「不是。把電腦轉過去,我知道那個人在屏幕後面。」

勛暮生看著我,點了點頭,「好吧。」

于是,根本沒有經過我同意,就把電腦的高分辨率攝像頭沖著我,當時我正在偷偷舌忝抹茶拿鐵。

勛暮生打開視屏,電腦中一片黑暗。

對方沒有開視訊通話。

我只看到璀璨的屏幕上閃動著skype的界面。

據說這個軟件的通訊加密技術超一流,國際刑警對它簡直就是又愛又恨。因為很多西西里的黑手黨都用skype通話,所以icpo很難找到他們的行蹤和通話記錄作為證據。

這是什麼情況?

「alice,電腦中是我哥哥,他正在洛桑開會,你可以和他打個招呼。」

不明就里的勛小暮來了一句。

我不知道要怎麼說。

難道說,你哥哥根本沒有在洛桑,其實他就在仲宮,就在我那個地下室里面?還是說,你哥哥的手臂上有這個國家異常罕見的貫穿傷,可是即使這樣,他也不讓我給你打電話,因為你不值得信任?

是這樣嗎?

我看著電腦,像葉寶寶捧著高粱花子那樣,笑的一臉的燦爛,沖著電腦來了一句,「hi.」

安靜。

寂靜……

冰凍。

無人說話。

很尷尬。

總之,說完這句話,我都想要效仿一個很古老的動畫片里面的人間大炮,穿著一身鮮紅的好像燒紅的螃蟹一般的衣服,雙手伸出,繞一個巨大的圓圈,然後大吼一句︰

「時間——停止吧!!——」

良久,電腦中傳出不帶有人類情感的聲音,「小姐,我不怎麼欣賞你的幽默。還有,lance,我可以和你私下談談嗎?」

清場。

看樣子勛家兄弟有私房話要密談。

我連忙退散。

馬克思大叔的行動力非常值得稱贊。

他很快把我請到一個能看到荷花池子的屋子里面,沙發旁邊的原木茶幾上甚至已經擺好了一份華美的冰激凌。

「這個……我不能吃。熱量有些高。」雖然這樣說,可是我的兩個眼楮珠子就沒有離開過那個華美的水晶盤子。

max大叔倨傲卻又恭敬的說,「這是豆制品和冰凍酸女乃制造的甜品,熱量幾乎為零,請慢用。」

呃。

歐美名流的生活方式比較詭異。

他們瘋狂的熱愛豆腐,喜歡吃新鮮的草,喝清水,除了沒事就品嘗那些昂貴精致的,仿若溶化的紅寶石被盛放在水晶杯中的紅酒之外,似乎已經回歸到了中國古早的貧民時代。

我熱烈的堵了滿口的零卡洛里冰激凌。

啊!!——好樸素的口感。

不過還是很好吃。

于是終于覺得,這些天來的餓肚子的苦難得到了補償。

客廳這里甚至還有一個薄的像層紙一般的觸屏電視。max大叔怕客人枯等無聊,還開了電視,把調控器放在我面前,我隨便按了一個台,居然是財經。

屏幕上一個穿著套裝,頭發蓬松的像團發菜的女主播,飛快的動著嘴,屏幕下面,是滾動條,紅綠箭頭相間,是今天滬深兩市股票的收盤價,和跌漲幅。

「今日滬深兩市大盤低開,銀行類股票承受巨大的拋壓。

繼正大國君銀行董事長跳樓自殺之後,兆豐創投董事長勛兆豐因涉嫌偽造賬目、虛報利潤額和巨額資金漏洞的罪名,于今日早上9點整,被bt市檢察機關依法拘留。

兆豐創投業已停牌。

兆豐創投為合資銀行,其境外母公司康斯坦丁基金持有該公司11%的股權。康斯坦丁執行主席為美籍華裔勛世奉先生,勛兆豐與勛世奉同為勛氏家族成員,是近親叔佷關系。

目前勛世奉先生正在瑞士洛桑參加世界銀行家會議,由于健康原因,不接受任何記者采訪。」

我看著,忽然覺得鴨梨好大。

電視屏幕中閃現出幾張模糊的照片,全是勛世奉的側影。

其中幾張是在倫敦ritz酒店門外,帶著黑超的保鏢們隨意把賓利車停在一旁,下車打開四少那輛長的跟科技怪獸一樣的座駕,伸手擋住車頂,四少這才從車子中出來。在眾人環繞之下,他似乎被什麼打擾了,面無表情的微微側臉,被記者拍下幾個瞬間。

財經八卦還在繼續,簡明扼要的敘述了一下康斯坦丁在華爾街舉足輕重的影響力,還有市場傳聞的勛氏家族內斗,內容八卦堪比《草莓周刊》。

最後,他們自己得出的結論是,介于康斯坦丁和兆豐掌門人之間的恩怨,勛四少極有可能袖手旁觀兆豐的財務危機。

我這是神馬rp啊?

隨便看個電視都能掃到勛家的八卦!

勛暮生聊完天,過來了。

似乎剛才的哀傷頹廢醉酒無奈無聊一掃而空,就好像哈利•波特里面的巫師拿著魔法棒沖著他「你刷新吧,你雞血吧,你刷新吧,你雞血吧~~~~」一陣狂念咒,他就真的刷新了一遍,又被注射了雞血。

不過他張嘴說的話,還挺可人心的,他笑的像一個佛爺,「跟我走,請你吃飯。」

我馬上拿出紙和筆,讓他寫證明書,說是他,堂堂的勛七少請我吃飯的,如果有任何諸如體重增加的不良後果,由他全權負責。

這個時候的勛暮生可愛的就像一個多拉a夢,幾乎有求必應。

勛小暮二話不說,刷刷的寫下一個字據︰

準許alice長成一頭豬。

落款︰勛暮生。

我,「……」

嗯,好吧,雖然這個字據很爛,爛的讓我幾乎想要把整個抹茶拿鐵倒在他的腦袋上,可是我還是有點感激他。至少讓在ada姐姐和simon張面前有個‘奉旨’胡吃海塞的無比正當的偉大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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